36.叄拾陸·所謂情敵

結束了假期回到雜誌社, 對如煙拍的照片,紀珽筠顯得非常滿意,於是新的一期雜誌上就出現了數張精緻的風景照片, 照片底下有纖細的楷體字“柳如煙/攝”。

如煙拿着雜誌對小魚輕笑, “我看我有做攝影記者的天賦。”

小魚只寵溺地笑, “是, 你做什麼都有天賦。”

如煙拿着雜誌輕輕拍過去, “真動聽的恭維啊!”歪着頭想了想,“誒,賀歆妤, 我覺得以後我們可以經常申請外勤,省了再費心去找攝影師買照片, 而且……”而且還可以短暫地結束一下這樣的“地下情”生活。

小魚伸手從如煙手裡搶過雜誌, “你想得太美好了。”

如煙想了想, “大不了咱們可以自費嘛,又不是沒這個錢。”

小魚嘆了口氣, “看你那個財大氣粗的樣子,不是這個問題。”正要說什麼,有行政部的人來說財務方面的問題,話題也就沒再繼續下去,如煙重新將視線移回電腦屏幕上, 下一期的策劃已經快要成型。

送走了行政部的人, 小魚兩步走到如煙身邊, “詩人的季節?如煙啊, 這你都能想到。”

如煙擡頭, “我可以把這個當做誇獎嗎?”

小魚笑得明媚,“當然可以, 的確是誇獎。要是我,可想不出這麼多點子。你說幸虧當時姐非得讓你來雜誌社,要不然,讓我想這些,非得整死我不可。”

如煙微微眯起了眼睛,笑容裡有些狡猾的意味,“那下一期,我就不管你,你來吧。”說着煞有介事地拍了拍小魚的肩膀,“賀歆妤同志,你需要鍛鍊,組織會給你機會的。”

兩個同樣年輕俏麗的女孩在辦公室裡笑鬧起來。

這個時候,她們都還不知道。

有個詞,叫,一語成讖。

秋天,是詩人的季節。

秋雨零落,澆溼了誰的思念。

黃葉飄然,撫過了誰的繾綣。

紀珽筠坐在辦公桌後細細地讀着如煙隨着策劃案附上的卷首語,脣角有柔和的笑意。

就是這兩三個月,已經有不少人開始打聽《繡色》每期卷首語的作者“煙漠”究竟何許人也,文筆細膩漂亮,卻一點兒不顯得矯情,甚至還隱隱透着一絲難得的颯爽,當真是迷人的很。

而當她向友人無意提起上一期的那些照片也是出自她手,只是沒有用筆名而是用了真名之後,友人顯然是更有興趣,只說等有機會要見見那個有才的小姑娘。

紀珽筠笑着應允,語氣是有些驕傲的,“順便可以見見我另外一個妹妹,也不輸給如煙的。”

友人倒是當真想要見面而非客套的,於是相約三天後。

如煙看着面前“恬然天香”的招牌,笑了笑,“姐,你朋友還真會選地方啊,我當初可是很喜歡這裡的,嗯,這兒的烤雞翅很好吃。”

小魚一下子就笑出了聲,“還真是個吃貨啊。”

如煙馬上回了一句,“我是吃貨我驕傲還不行嘛,吃是人生一大樂趣啊。”

紀珽筠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兩個姑娘啊……

進門的時候朋友已經先到了,頗有風度地起身相迎,如煙這才微微一怔,沒想到,姐說的那個“我那個很欣賞你的朋友”居然會是個男人啊……

那人顯然也是一怔,卻到底很快反應過來,招呼幾個人坐下,找服務員拿了菜單。

紀珽筠未覺異樣,只是笑着說了句“我妹妹說這裡的烤雞翅很好吃”。

男子很順從民意地點了烤雞翅,剩下的菜也交給在場幾位女士來點,視線不經意間掃過如煙,有些若有所思的味道。

如煙卻已經明白了過來,從來不是喜歡藏着掖着的人,只輕輕一笑,大大方方道,“不知道怎麼稱呼,不過,您是在「黯夜」見過我吧。”

男子似乎是沒想到如煙居然如此爽朗地自己就提到了這事,不過只略微一想便釋然了,他之所以喜歡「黯夜」就是因爲那裡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酒吧,眼前這女孩兒顯然也是這樣認爲的,於是也是一笑,“我倒是沒想到,原來你真名就叫如煙。”

如煙只是笑笑,“也不知道有沒有和你喝過酒,不管了,今天補上吧。”

那男子伸出手,“紀語驍,很高興見到你。”

如煙也不忸怩,伸出手和他握了握,“柳如煙。”

飯菜上齊,紀語驍給幾個人倒上了紅酒,然後對如煙道,“我和你喝過一次酒的,是長島冰茶。”

如煙微怔,“你認識聶楓?”其實自己不是很喜歡長島冰茶的,倒是聶楓有一陣子喝得很兇。

紀語驍笑了笑,“算是認識吧,我和米瑞是朋友。”

倒是如煙有些懵了,“米瑞?”想了想,大概是那個自己曾經經常在電話裡聯繫到的,有着很溫柔的聲線的男人吧,聶楓的,男朋友。

紀語驍舉杯,換了個話題,“其實,你們都沒懷疑麼,我和珽筠的關係?”

小魚輕輕一笑,“世界上同姓的人多得很。”

紀語驍笑得很豪爽,“果然是珽筠的妹妹,這麼淡定,不過上學的那會兒啊,我經常騙別人說我是她哥哥的。”

紀珽筠瞥她一眼,“你還好意思說。”倒也沒有什麼責怪的意味,和同學在一起的時候,似乎總能自然而然地輕鬆下來,就像當初坐在教室裡那般的說話。

如煙低頭輕笑,眼前的這人,倒是討自己眼緣,也難怪當初自己陪他喝過酒了。

一頓飯的時間說說笑笑也就過去了,如煙很愉快地和紀語驍握手告別,在對方說出“以後有時間常出來玩兒”的時候也欣然應允,倒是小魚,在一邊雖然還是得體地微笑,神情卻已經有了一絲不耐。

如煙有些奇怪,小魚並不是內向忸怩的姑娘,應該是很樂意去結交新朋友的啊,更何況,這個人當真是有趣又不討厭……

百思不得其解,又因爲紀珽筠在身邊不好直接開口問,坐在回家的出租車裡,如煙低頭低了好一會兒,然後,小魚手機的短信鈴音就響了起來,“賀歆妤,你怎麼了?”

坐在前排的小魚忍住回頭瞪如煙一眼的衝動,低下頭狠狠地按手機,“柳如煙,我正式通知你,我吃醋了!”

如煙一下子就笑出了聲,這姑娘,還真是……可愛啊。

坐在如煙旁邊的紀珽筠剛剛想說“你們還挺忙,短信一個接着一個的”,就聽見自己的手機也響了起來,微微嘆口氣,讀取短信,竟是剛剛分開的紀語驍,“我想追你妹妹,怎麼樣,批准不?”

手指飛舞,雖然她一貫不喜歡發短信,但是此刻顯然不適合回電話回去,“你是認真的?”

短信回覆得很快,“嗯,認真的。”

下意識地看了如煙一眼,繼續回覆,“如煙是個好姑娘。”

那邊的回覆依舊很快,“我知道,所以說,我是認真的。”

紀珽筠靠到後座的靠背上,似乎是凝神了許久,終於再次打開了手機短信的界面,“我這個妹妹可不好追,看你本事了。”

於是紀語驍真的從轉天開始就開始了對如煙的追求攻勢。

於是如煙剛開始的時候還不覺得只以爲是朋友間的玩樂,到了後來才漸漸反應過來。

於是小魚那一句“吃醋了”真真正正地成了實情。

如煙一向是乾脆果決的人,最討厭的就是曖昧,拒絕別人從來都是乾乾脆脆不留餘地。

於是約了紀語驍出來,直言不諱,“不知道是不是我自戀了,但是我覺得,你想追我?”

紀語驍的笑容有一種別樣的溫柔,“如煙,你一定是不記得了,我們的初見。”見如煙並不接話,也不甚在意,自己徑自說下去,“那天我因爲等人才去「黯夜」小坐,本來只點了一杯飲料,你突然坐到我旁邊和我喝長島冰茶……”

如煙笑笑,打斷了他的話,“既然你知道我曾經在那裡工作,就應該也知道,就連那一晚,我肯定都不止和你一個人喝過酒。我很喜歡也很欣賞你,但是,是出於友情。抱歉,我說話比較直接。”

紀語驍笑着搖了搖頭,“給我個理由,是我不夠好?達不到讓你動心的標準?”

如煙的目光對上他的,“說實話,你很好,這不是恭維,但是抱歉,我已有愛人。”

這下子,紀語驍倒是有些震驚了,“珽筠明明說……抱歉,如果早知道……我並不是喜歡奪人之美的人。”

如煙輕笑,“不怪你,姐並不知道……”

紀語驍的笑容依舊溫柔溫和,大哥哥似的拍了拍如煙的頭,“放心吧,我會替你保密的。”他是何等聰慧的人,自然知道如煙這個年紀談了戀愛還不能讓別人知道一定是另有內情。

如煙的那句感謝倒真的是發自內心,“謝謝你,真的。”

看着眼前女孩兒明媚的笑,紀語驍也只能把苦笑咽迴心裡,“咱們還是朋友?”說完自己先笑了,“搞得像是拍言情劇啊,男二號被拒絕的時候通常都有這一句。”

如煙揚了揚脣角,眼神卻認真了幾分,“我希望,咱們永遠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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