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這肉味道不錯。”慄小力大口嚼着,含糊不清地道着。白曙光也附合着直豎大拇指道着:“好吃,咦喲,我說蛋哥,根哥,這麼好的東西,你們開個店賣呀。”
這倆胖墩只要吃好了,對一干哥哥那是自然不吝溢美之辭。即便是這些賣剩下的驢肉,啤酒攤上粗調也吃得津津有味。
“你倆傻.逼,開店能出多少貨。”雷大鵬訓着胖小弟兩句,灌了口啤酒,回頭問着單勇道着:“蛋哥,現在批發每天走多少來着。”
“千把斤吧,現做驢肉生意的太多,各有各的老客戶,還真不好乾。”單勇邊吃邊道着,筷子一揚,稍有難色地又加了句:“史家村的好是好,可凍肉成本要高得多,掙不了多少。”
“夠多了吧,你媽說了,原來一天好幾百,現在一天得幾千了吧?怪不得樂得你丫都不想上班了。有錢賺別一個獨吞,帶帶兄弟們啊。”雷大鵬道,這工資收入,刺激得大胖、二胖那哥倆直凸眼睛,恨不得扔下城管這身皮跟着蛋哥混去,兩人一奉承,單勇看着這哥仨一身肥肉,怕是入不了眼了,笑着道:
“好啊,早晨五點起牀,七點開始,把前一天賣剩下的處理處理,十點出發,到驢園四十公里,等着上了貨,再開車返回來,中午開始送貨,一直送到晚上十點以後,而且每一百斤肉,你賣到九十斤才能夠本,剩下的纔有賺頭,也就是說,你砸一斤在手裡,得十斤才能補回來,誰想幹,我舉雙手歡迎。”
“這那是賣驢肉,簡直是把自個當驢使喚嘛。”慄小力聽呆了。
“就是啊,這也忒受罪了,我還是當城管遛達吧。”白曙光一聽,也搖頭了。
雷大鵬不用說,懶漢一個,仨胖子不約而同的搖搖頭,惹得史根娃和大彪哈哈笑了,要說起這營生來還真不那麼容易幹,每天的貨款就好幾萬,也就單勇和村裡人打了幾年交道了,大家信得過,隔天能交賬,要擱一般人,恐怕本錢都墊不起。
雖然走的路各不相同,不過並不妨礙一干哥們吹牛打屁,從生意扯到足球、從足球扯到遊戲,等話題回到女人的時候,這不同身份的幾位纔有了共同話題,史根娃和大彪一聽單勇給的片子都是雷哥的手筆,登時驚爲天人了,直敬着酒套着近乎,雷大鵬對史家村這兩哥們印像不錯,自然是滿口應承,說到了女人,雷大鵬卻是想起個事來,直說今天碰到寧佳了,準確說不是碰到了,而是碰巧了,八一商廈開業搞了個歡慶活動,值勤的城管維持秩序時,不經意地兩人照了個面,雷大鵬賊忒忒問什麼時,單勇一翻白眼,驚得雷哥又不好意思問了。
“哎對了,蛋哥,我跟你說什麼呢,你幹這生意,沒遇到什麼事吧?”雷大鵬吃到中途,想起什麼似的問單勇。單勇訝異了句,不以爲然地說能有什麼事,雷大鵬可是真關心蛋哥,很老成地說着:“你說什麼事,根據兄弟們當城管的經驗,這街上的生意大部分都是抱團的,特別是熟肉副食一類利潤高的,那行的水都不淺,蛋哥你小心點啊。”
單勇點點頭,謝了個。可不料史根娃不信了,直問着:“小心啥?”
“就是啊,咱也做生意嘛,聽兄弟你這話說的,還有人找咱們事?”史大彪道。
這倆大個有點愣頭青,說得咧嘴,一副天王老子不怕的吊樣。和這倆比起來,雷大鵬可算個有頭腦的了,笑着道:“鄉下的事我不怎麼懂,可城裡這事呀,你們可就差了點,你們想想。人家本來進貨出貨渠道都是固定的,你們賣一千斤,就意味着原來的供貨商要少賣一千斤甚至更多,你們現在等於是搶走了人家的市場,可反過來,你們能擋人家不讓奪回去?就按一千斤是個什麼概念,相當於一天幾千的利潤,錢真那麼好掙?”
雷大鵬擺着兩胖手,攻守雙方說得很明白,書本上的沒怎麼學會,可社會上混的這些道道,光跟他爸就學了不少。
“精闢!”慄小力拍着馬屁。
“精彩!”白曙光也拍着馬屁。
“你倆屁精吧,好好學着點。”雷大鵬教育着小弟,這倆胖兄弟邊吃邊呵呵傻笑。
不過這事嘛,讓史根娃和史大彪不太懂了,好像順理成章,好像無所畏懼,史大彪道着:“驢肉的做法裡,其他我不敢說,要說醬肉,沒有比我們村更好的。”
“咱村還供着市裡的幾家飯店呢,就咱這肉選的都是自家放養的驢,那味道誰都知道,要不也不能賣這麼好。”史根娃也維持着史家村的醬肉形象,都是當天屠宰的新鮮肉,和冷凍肉根本不是一個味道。
“呵呵,不一定好貨就有市場。”雷大鵬道。這一說,卻是得到了單勇的肯定,笑着看了眼,要說在這些事上,雷大鵬還真比一般人強。
不過包括史家村倆、胖兄弟倆都沒太明白,追問着雷大鵬的時候,雷大鵬就說了:“做生意,我媽就是個精;攪和生意,我爸是這個。”
雷大鵬豎着大拇指,敢情家教不錯,就聽他分析着:“比如我在這一片賣的好好點,突然就進來一家,把我的生意搶了一大半,那我怎麼辦?扯乎,不行,賠大發了;競爭,不行,人家貨好價低……在這情況下,怎麼辦涅?”
“怎麼辦涅?”倆胖小弟崇拜地問。
“想其他路子唄,比如把他家的水電掐了,再比如到工商稅務上舉報假冒僞劣偷稅漏稅,找人查查他家;再比如直接點,找一羣爛人掀攤砸店。知道咱們這邊的煤老闆怎麼搶資源麼?直接就是幾百人械鬥,出了事誰擺得平誰繼續幹,擺不平的滾蛋。我二舅就是做水果生意的,紫坊水果批發市場,一年整好了能掙好幾十萬,到了季節搶旺鋪搶貨源的時候,兜裡都揣着傢伙呢,一急火了,直接就是紅刀子進,白刀子出……不對,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這和黑澀會無關的啊,現在社會就這麼操蛋,人心都黑的,競爭就這麼激烈,誰不想掙錢,都想瘋了,就一天能掙百把十的小吃攤急紅眼了都敢幹咱們城管,何況銷售這麼好的驢肉生意……哎,我說,你倆長進點,說說就嚇成這樣?”
雷大鵬吹得興起,連道聽途說帶自由發揮說得嘴巴不停,史家村兩隻當笑話聽,單勇也笑着,偏偏那倆胖兄弟似乎被嚇得直眼了,雷大鵬推了一把問的時候,慄小力弱弱地伸着往他面前的方向指指驚懼地說了句:
“雷…雷…雷哥你這烏鴉嘴,不是說着了吧?”
幾人一驚一回頭,霎時咀嚼的動作全停了,笑容一斂驚住了,半圓形的包圍圈在衆人的說笑着不知不覺形成了,幾十米的距離,像在等待什麼,單勇驚訝地回頭再看前方,得,心一涼,那面的包圍圈也剛剛形成了,一瞬間想到了自己身家,側頭看時,“嘭”地一聲響起。
前窗的車玻璃被砸得粉碎,砸玻璃了看着衆笑,笑着一回頭,又是手起棍落,嘭聲另一塊玻璃碎了。史根娃按捺不住起身時,被單勇一把揪住了。
挑恤,赤裸裸的挑恤,就被人圍着,就被人堂而皇之的砸完了車窗玻璃,鐵棍在車漆上划着,哧哧厲聲像劃在單勇的心裡。圍着人慢慢挪動着,譏誚的謔笑掛在臉上。
該來的,終究還是沒有逃得過去,單勇心跳着,懸着,一時的血氣翻涌,頭髮有點發麻。看着前後猙獰的面孔,或長髮、或禿瓢、或短褲、或光膀子的一干後生,數數足有十三四人之衆,一剎那的發怔,包圍圈形成,那些人在當頭一位禿瓢的帶領下大搖大擺的朝着單勇這桌來了,目標很明確。
四桌不多的客人下意識地起身,扔下錢,朝着相反的方向慢步離開,然後是快步出了這個是非圈子,正撈麪的攤主看到了當先一位禿瓢裸着膀子上身紋身的後生,心裡一激靈。
噹啷一聲,碗滾在地上,碎了。攤主緊張地畏縮地挪着,幾步之後撒腿就跑。
人羣慢慢地圍攏上來了,單勇手慢慢地捏住了啤酒杯把子,這一刻居然是如此地冷靜,一種怒從心頭起,惡自膽邊生的冷靜,咬牙切齒地說着:“衝我來的,害怕的趕緊走。”
史根娃和大彪握住了凳腿,早打過招呼,打架不怕。唯一意外撞上的雷大鵬長舒一口氣,惡相頓生時,邊拿起酒杯,邊壓低聲音說着:“老子就怕考試,其他的還沒怕過。白肉,通知家裡……栗子,呼叫近處的兄弟,能來幾個算幾個。”
不怕,就有點害怕也給嚇沒了。白曙光和慄小力本待想跑,不過看這四位坐得這麼安靜,倒不好意思跑了,手哆哆索索拿着手機,半天沒打開屏。
來的手裡都提着報紙包着的傢伙,看形狀不是西瓜刀就是下水管,街頭鬥毆的標準的武器,一看來人吊兒郎當十步之外停下的樣子,正有意無意地形成了一個完整的包圍圈,就這架勢,把這一桌人都當成甕中之鱉了。
“兩人一組,雷大鵬跟我……根娃你和大彪,下狠手,千萬別手軟,誰手軟誰就更慘。栗子、白肉,你倆別還手,有這身皮他們不敢把你怎麼着。”
單勇咬牙切齒地說着,捏着酒杯的指節發白,頭皮有點發麻,日防夜防,就是沒防住在最不小心的時候來了,趁手的傢伙,那把削驢肉的長刀還擱在車上呢。
定住了,彷彿一切都停止了,兩面包圍的都停下來了,饒有興致地看着已成獵物的六個人,在絕對的人數優勢下,已經沒有什麼懸念了,當頭一全笑了笑,側頭“呸”了一口,直指着單勇道着:“我們和他有點私事了了,不相干的滾一邊去。”
沒人動,那人正要發作時,卻不料單勇先發制人,叱喝了句:打!
兔起鶻落,單勇和雷大鵬往北、史根娃和史大彪往南,兩個相反的方向,像是要撞進包圍圈裡,慄小力和白曙光倆胖子“吱溜”一下,利利索索鑽桌底了。
“站住……”
“啊……”
“操,再跑……”
操棍拎傢伙最快的兩位直衝着雷大鵬和單勇奔上來了,誰也沒發現兩人跑的很詭異,雷大鵬人胖反而在前,單勇反而落後了,而且雷哥這二桿子喊得比衝上來的還兇,舉着一升的大啤酒杯子,貌似拼命的目眥俱裂的樣子,大喊着:
老…子…跟…你…拼…啦…
血盆大口張着,豬肚兇眼凸着,圍攻的沒想到這四人還敢拼命,瞬間一怔,然後是反應最快的兩人舉着水管板磚塊同樣氣勢洶洶地砸將上來,羣毆打得是氣勢,誰狠誰贏。兩方都夠狠,一句話都沒地直接幹上了。
二對一直衝雷大鵬和單勇,就在即將火拼的一剎那,卻不料變生肘腋,雷大鵬就地骨碌來了懶驢打滾,人像個皮球直攻下三路,那倆收勢不及,被雷大鵬絆住了,一個呼通摔了個狗吃屎,另一個打了個趔趄,剛站穩時,卻不料腦袋正迎上了單勇揮過來的酒杯。
“嘭”一傢伙,幾乎看到了血花和着玻璃渣飛起,那人直挺挺地倒下了。
“通”反身一腳,踏在了摔成狗吃屎還沒反應過來的那人腦袋上。
和單勇雷大鵬交過手的都知道,兩人既狠又無賴,一個攻下盤,一個打上盤,鮮有在這種流氓打法下不吃虧,一照面對方就折了倆。另一邊,史根娃和史大彪偌大的個子,各揮着板凳,劈劈通通直砸翻了兩對半。
眨眼成了一場混戰,暴起的單勇四人狂吼着,一個照面砸倒四個,威勢如熾。
劈里嘭嘭通,片刀水管棍揮上來了,打在一塊了。
通通哎喲喲,胳膊棍棒凳子腿,撞一塊了。喊聲四起。
“我靠……我靠……”
雷大鵬在瘋喊着,卻是矮着身爬在地上,見人就砸膝蓋,一砸準倒,上路單勇砸脖子敲腦袋,一敲一個準,連砸兩個,又是一聲更大的我靠,雷大鵬看看手裡,傻眼了,卻是隻剩杯把子了。回頭一看,單勇也砸得狠了,手裡也只剩下了杯把子。
武器失手,有人趁火打劫來了,衝上來一位長髮的小痞,一刀揮得單勇弓身直退幾步,像是中刀了,趁着間隙,這痞子揮着西瓜片直朝蹲着雷大鵬砍來,電光火石間,武器失手的雷大鵬一揮手:“看暗器!”
那人一閃,卻是什麼也沒有,再回過頭來,卻不料雷大鵬早準備好了,“撲”地一口唾沫口水痰吐了這貨一臉,臭哄哄地還沒來得及擦,腕上一疼,是單勇反撲上來了。一擰一紮,杯把子當匕首紮在腕上,刀被人打掉了,
這人剛掉頭要跑,卻不料屁股又是一疼,回頭時,卻見那個吐口水的惡胖子把酒杯把子插到他菊花裡了,不但插了,還呲着牙問:“騷年,爽不!?”
“啊!?”這孩子瘋狂地一喊,跳着蹦着見鬼似地跑了。
“啊,我靠。”雷大鵬剛一鬆懈,背上一疼,捱了一棍,也同樣鬼叫着,一打滾換着方位,卻是背後有人敲了他一水管子。
持水管的剛收管又打向單勇,卻不料單勇更快,手直插進棍影的間隙,拼着挨一棍斜斜地插向那人的胸前。
“啊!”一聲慘叫,那人手僵在空中,驚懼地看着一隻手插在自己的胸前,汩汩地流血,劇痛讓他忘了手裡還有更厲害的武器,看着自己身上的傷恐怖的喊着。
不對,不是一隻手,而是手裡握着的杯把,那尖碴刺進自己胸前的,面前,單勇正惡狠狠瞪着,一拔,手裡握着帶血的杯碴,人如怒目金剛,像是隨時要噬人一般,這人瞬間心膽俱裂,噹啷聲扔下棍子,這人連滾帶爬地,見鬼似的跑了……
而且見鬼似地在喊:“救命、救命啊……”
幾乎是不到兩分鐘的時間,慘烈的羣毆勝負立現,史根娃砸倒了三個,自己捱了一刀,額頭上劃了一道,滿臉的血狀似瘋虎,無人敢近;史大彪手腳最利索,拼了捱了幾棍砸倒了倆,兩位大個子背靠背,明顯是械鬥老手,打得有理有節,沒躺下的被嚇跑了。
反倒是相貌不兇的單勇下手最狠,正面的六個躺了三個,都是敲的腦袋,有倆連哼都不會哼了,被紮了嚇跑的倆早不見影了,雷大鵬忍着痛起來了,那帶頭的禿瓢正一步一步往後退着。
看清了,上身紋着一龍橫跨兩肩,剃着禿瓢露着青青的頭皮,要是放普通人羣裡絕對有震懾力,不過此時面對兇相畢露的雷大鵬,還有胸前一片血的單勇,那人驚懼地往後退着,千算萬算,沒有算到要面對的這幾位比地痞還彪悍。本來絕對的優勢,倒成了他孤身一人了。
“站住,別逼我啊………”
那人騰地拔出了腰裡的尖刀,揮舞着。史根娃一抹臉上的血,操起地上的一棍鐵棍就要撲上去,被史大彪拉住了,而單勇卻是睥睨地呸了口,滿身是血,一步一步向前逼進着,聲音幾乎是從牙逢裡迸出來的:“來呀,朝這兒捅……我記得你了,今天你捅不死我,我讓你比死還難受……”
胸前,殷着一片血紅,捱了一片刀,滿身血跡,手裡還握着帶血杯茬的單勇,剛剛砸人插人毫不留情的動作都落在這位禿瓢的眼裡,看着他像血人一樣一步一步逼迫上來,那禿瓢竟是心裡驚懼地一步一步朝後退着,那聲音並不大,卻像咒語一樣,恐懼得他不敢上前一步。
“咚……”
一聲,這傢伙翻着白眼,軟綿綿地像堆泥癱下了,背後雷大鵬舉着半塊誰扔下的板磚,惡狠狠地呸了口,朝人的襠又踏了一腳,再看單勇這樣子,緊張地問着:“蛋哥,你受傷了。”
“沒事……捱了一刀,不深。趕緊通知你爸,這事咱們擔不住了……”單勇四下看看,躺了六七個,哼哼嗬呀地叫疼,早沒鬥志,連他也說不清剛纔下手爲什麼那麼狠。雷大鵬拔了電話,卻是唆着單勇道着:“要不跑吧,這他媽事惹大了。”
惹大了,還有倆不會哼哼的,雷大鵬心有餘悸地看着單勇,好長時間沒打架,倒沒發現蛋哥比以前手更狠了。
“逃不過去的。沒事,我下手有分寸,死不了。”單勇道,解着腰包,遠遠朝慄小力扔過去,喊了聲:“拿好,送我家裡……兄弟們,謝謝了啊。”
難得地冷靜,又是如此難得地悲愴,知道混飯碗不容易,可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慘烈,撕着衣服,裹着傷口,扔了滿手血的杯碴,單勇像失魂落魄一樣,靜靜地站着,盯着躺着、呻吟着、還有那些遠遠地站着不敢過來的人。
這一刻,他居然奇怪地想起了左熙穎,想起了和師姐悠閒地逛街看着夜景,曾經那麼的美好,卻和映入眼斂的血跡斑斑是如此地格格不入。
雷大鵬打完了電話,撿了根棍子,摸摸身後腫起的一大塊,兀自不解氣地挨着地上躺着幾個,就一件事,捅菊花,邊捅邊罵着:
“媽了個逼的,知道誰厲害了吧,老子從小打架就沒吃過這麼大虧……”
………………
………………
“慄哥,咋辦?”白曙光拿着單勇扔回來的貨款,手直哆嗦,知道雷哥這幾位朋友兇,可沒想到兇到這種程度,兩人剛剛還爲鑽在桌底羞愧不已呢,轉眼看着一地血跡又害怕了。
“你問我。”慄小力緊張兮兮地說着,眼珠亂抖地回頭說着:“我問誰去?”
說這話的時候,倆還鑽在桌底,像兩堆膘肉,只能看見後背瑟瑟發抖。
尖銳的警報聲響了,110的出警飛馳而來了,分開不多的人羣一看眼前,連警察也心裡嚇得喀登了一下,滿地躺着七八個,居中席地而坐四個人,也是滿臉血色,那虎虎生威的像四座雕像,110的民警驚懼了,邊通知着局裡防暴大隊,邊遠遠地不敢靠上去,隔着老遠喊話:“喂,都不許動啊!”
沒人搭腔,也沒人動,救護車的笛聲越來越近了,連來了四副擔架,擡走了四個,扶走了三個。
雷多寶來了,被攔在了警戒線之外,不過看到和兒子相跟的那倆胖子時,好歹知曉了點經過,急匆匆地電話拔開了。此時,飛速趕到了一隊持盾荷槍防暴隊,把四個滿身猙獰血色的人才帶上警車,上車才發現,這四位受傷也不輕。
從來就沒期待過這個世界的美好,可也從沒有想到過,會是這等的險惡。車動的一剎那,單勇看到了朝夕相伴此時已是傷痕累累的愛車,忍不住鼻子發酸,有想哭的衝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