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如果在敵我交鋒正酣之時,突然出現在敵人的伏擊陣地後面予以凌厲攻擊,前後夾擊下,絕對能讓對方崩盤,可問題是,如此一來,就別再尋思那九門小鋼炮了,他們鐵定早就開溜了;另一方面,敵人的炮兵陣地上肯定有人防守,但人數肯定不多,奪下敵人的炮兵陣地很容易,但交火是難免的,如此一來,槍聲傳到羅英耳中,如此,又達不到消滅對方精銳主力的目的。而且,羅英一旦帶兵來救援炮兵陣地,自己要不搶了東西趕緊跑,恐怕會有被其黏上而包圍的風險,這也是田國忠爲什麼說打一下就得立馬撤退的原因所在——關鍵是,這次來這裡防守的紅軍人數太少,要是有一個營在此就好了,以紅軍的戰鬥力,可以同時偷襲這兩個陣地,做到魚與熊掌兼得。
“就這麼定了!”僅僅考慮了五秒,張青山目光陡然堅定,把菸頭往地上一扔,站起身,邊一腳踩熄菸頭邊霸氣且無比自信的說:“咱們紅軍長征,一路上最缺少小鋼炮這樣便於攜帶的好武器。至於人嘛,哼!這次能收拾他,下次相遇,老子照樣能收拾他。”
“好氣魄!”田國忠這話雖然由拍馬屁的嫌疑,但也確實被張青山如此果斷的氣勢所驚,忍不住讚歎了一句。
隨即,拿出地圖,大家詳細的商量起具體的辦法。很快,張青山就派人把商量出來的辦法通知紅三連,他則趁着這段時間,吩咐戰士們吃飽喝足,自己跟田國忠到一旁抽菸說話。
“老田,我一直好奇,這個羅英僅僅是個師部的參謀,怎麼就這麼輕易的奪了一個團長的大權?閒着也是閒着,來,跟我仔細說說這個羅英。”張青山給田國忠敬了根菸,幫其點燃,又給自己的煙點燃後,順手把煙盒與火柴放在兩人中間,開始打聽羅英的情況,以便於爲接下來的戰鬥獲得更多的參考資料。
田國忠既然參加了紅軍,又想借紅軍的手幹掉老對頭,自然是全盤托出——此時的他,藉助紅軍的手幹掉羅英的目的,恐怕要大於參加紅軍。當然,幹掉了羅英,那他也就只有死心塌地的跟着紅軍幹革命了,因爲以羅英家族的勢力,絕對不是他一個人所能抗衡的。除了紅軍,也沒有哪個勢力敢爲了他一個小人物而對抗一個龐大的家族。
這個羅英要生長於古代,絕對是個大貴族,而且是貴族中的天才精英。出生於名門世家,在軍政兩界關係廣大,如此情況,就爲羅英奠定了一飛沖天的基礎。而羅英自身也爭氣,從小就天資聰慧,博聞強記,僅從他六歲就能一字不差的背誦整篇啓蒙課本《三字經》上就能看出。最讓人詫異的是,他不僅從小被培養成有貴族風範的高貴,偏偏他還能吃得了苦。在雲南講武堂時,他隱瞞了真實姓名,是憑藉真本事考進去的,進去後,直接把自己當成了個小兵看,一直表現的不亢不卑。除了長的帥氣點,學識比同學們淵博點,風度翩翩點,還有不差錢之外,個人還真是沒什麼可說的。
田國忠跟羅英是同班同學,田國忠家貧窮,而羅英有意隱瞞身份,因而兩人很快成爲至交,同時,兩人暗中又相互鼓勵,相互比拼,因爲從進入講武堂開始,兩人的各方面學習成績一直是前兩名交替着。
後來有一次,羅英在吃飯時被人堵住敲詐,他勃然大怒,奮起反抗,直接把對方打殘。可最讓人震驚的是,同學們都慌了神,他居然跟沒事人一樣,右手拿着沾血的包子,左手端着稀飯盒子,邊吃邊笑眯眯地看着被他打殘的人,就好像看到的不是鮮血一地的慘景一般,別說眨眼,連眼神都平靜如水。
如此情況,別說開除,得直接上軍事法庭,結果,他在教導主任辦公室裡僅僅打了個電話出去後……就沒了然後,他屁事沒有。
同時,他的身份也終於被曝光,當時驚的一地眼球,造成了好一陣轟動——在當時,一般來說,有錢有勢的子弟,首選之地應該是當時中國第一軍校——黃埔軍校,可他這樣的大貴族卻來了雲南講武堂,能不轟動麼?
然而,也正是因爲這次見血,羅英漸漸壓制不住內心的冷酷,開始囂張起來。而他殘忍冷酷的一面也讓同學們見識到了:凡是惹到他的,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就沒有一個有好下場,不是被打殘就是被開除,你要敢不服,就會被隨便安排個罪名上軍事法庭,鬧得雲南講武堂好一片雞飛狗跳,卻又拿這尊大神毫無辦法。
最後,田國忠看不過越來越囂張跋扈的羅英而和他鬧翻了。於是,在學校裡隱隱形成兩股學生勢力,田國忠代表貧困子弟,羅英代表富貴階層,雙方鬥個不停。以至於影響到了田國忠的畢業分配:本來,按田國忠的優異成績,不管是地方軍閥還是國軍中,都能混到一個不錯的位子,最差,也可以留校。但因羅英的影響,這位高材生以第二名的成績畢業,卻被特意分配到了一個暫編師當了一個小小地排長。
而羅英睚眥必報的一面也顯現出來,本來他被直接分配到國軍主力中去當個營長,結果,他主動要求到了暫編師。也正因他家族的關係,他被直接任命爲少校副參謀長。
而這次來該團視察,說白了,撈資歷都只是順帶的,最主要的是想看看昔日的老同學如今混的有多慘。有意思的是,不知是爲了奚落昔日的老同學,還是爲了向老同學展示他強大的權勢,就在接風宴當中,他一個小小地少校參謀居然直接開口,替田國忠向該團團長要了個連長的職務,居然被立即答應……從這方面說,田國忠就算沒被俘,回去後,也沒好日子過,絕對有成堆的小鞋等着試試他的腳合不合適。
用現代的話說:再怎麼努力,也拼不過一過有個好爹。
田國忠之所以知道的如此詳細,是因爲跟他結拜的兄弟是團參謀中的一員,因爲不想被羅英使絆子而上當,他特別關注羅英的一舉一動。出發前,結拜兄弟悄悄叮囑田國忠小心,順帶着把作戰部署說給他聽。
(之所以詳細介紹了羅英的情況,是因爲這位狠人日後將成爲張青山個人最大的盟友和敵人。)
“難怪他會對你下黑手,感情你倆時老對頭。”張青山聽完了大致的介紹,下意識的嘀咕了一句。萬萬沒想到,田國忠居然說:“老張,你這就錯了,我敢斷定,他絕不會在這時候還想着徇私仇,因爲這是他的一貫作風:爲了勝利,不擇手段。所以,與他幹仗,要異常小心,最好做到要麼不出手,一出手就必須乾淨利落的幹掉他。偏偏這傢伙在軍事方面真的是個天才,現在所缺的只是歷練而已。唉~!幾年以後,還不知道這傢伙會混到什麼地步了。”
連身爲他對頭的田國忠都給與他如此高的評價,可見這羅英有多厲害。也引得張青山不服氣的撇了撇嘴,忍不住問道:“老羅,我問句不該問的,你要願意就說,不願意就當我在放屁:你們是同班同學,畢業的時候,你和他的成績誰好一些?”
“差不多吧!唉~!”
聽到這話,再看看老田那一聲嘆息,明顯有故事,張青山興致大漲,趕緊問道:“差不多是什麼意思?”
“我和他在各科成績中互有勝負,但差距都不打,剩下最後一門科目是推演。當時,我連在推演中斗的雖然慘烈,卻也旗鼓相當,打到最後,都只剩下一個營了,而且是我守他攻,結果,我還剩兩個連,他卻只剩一個班,卻奪了我的帥旗,教官判定他勝出……雖說成敗論英雄,可問題是,他媽的打的都只剩一個班了,就算勝了,又有什麼意思?”
張青山幹部培訓班時學過推演,聽到這話,內心還是忍不住感慨一句:果然是爲了勝利,不惜一切的狠人。
可不管怎麼說,田國忠能跟羅英鬥得難解難分,還被其惦記的如此深,無不表明瞭此人也是個軍事天才的能力。讓張青山對於此人越發看重,當然,人心隔肚皮,前提是這次田國忠不是來唱苦肉計,而是真心加入紅軍。
“放心,就算這次讓他溜掉,但總有你報仇雪恥的那一天的。”
田國忠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深吸了一口煙,道:“老張,你如此誠心待我,我也不能不知好歹。”
“怎麼了?”
田國忠猛吸了兩口煙,把菸頭一丟,再拿起煙盒掏出一根,點燃後,吸了口,在煙霧緩緩吐出中,道:“我知道,我一過來就如此給你們吐露了這麼多料,還幫你們出謀劃策,大家心裡肯定以爲我這是在演苦肉計,好讓你們上當……老張,你別說話,聽我說。能有這想法是人之常情,換成是我,我也會如此想。所以,等一下你得給我派幾個兵給我站崗,免得睡覺都睡不安生。”
張青山知道,田國忠說是給他派人站崗,實際上是去監視他。因爲突擊連下了如此大的血本,萬一是個套子,田國忠這個始作俑者可不能放跑了。所以 ,田國忠這等於是拿自己的命在擔保。
反過來說,不如此,讓張青山和大家又如何能放膽一試?不放膽,到時候畏首畏尾,反而不利於行動。
所以,張青山點點頭,還能說什麼了?心裡倒是對田國忠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對他的計策也更爲信任了。
“砰!砰!砰……”
“噠!噠!噠……”
“噌!噌!噌……”
就在氣氛有點尷尬之時,三連終於配合性的出手了。而張青山和田國忠一聽這密集的槍聲,同時臉色大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