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一聲巨大的爆炸聲中,一團火光沖天而起,而那幾支作爲標靶的火把,早就不知被炸成多少段,天女散花般的如下流星雨般的落下。而這由巨木和石頭修建成的寨牆牆角立馬就缺了一角,凹進去不少。不過,沒有直接轟斷,可見當年吳家人修這寨牆,還是狠下了一番功夫。
一般來說,一炮能直接把標靶幹掉,技術恐怕連一半的比例都佔不到,最主要的還是運氣成分居多。偏偏二愣子居然一炮就真的幹掉了標靶,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而張青山無視飛來的殘渣,緊盯着爆炸之地,嘴裡喃喃地不知道他再說什麼。王武好奇的湊近了點,隱約聽見張青山在嘀咕:“這二愣子不僅技術好,還真他媽的是個福將啊……回頭得跟他學學如何打炮……誰說先鋒就不能有炮的?不行,回頭怎麼也得弄幾門小鋼炮帶着,就算不能打炮,可扛着也是件美事,威脅別人好榜樣……”
而讓敵人呆若木雞的,除了這精確的炮擊外,更重要的是:紅軍居然有炮?
老蔣爲了鼓舞士氣,長期對他們歪曲隱瞞宣傳紅軍,而他們因爲長期受到老蔣宣傳的影響,認爲紅軍窮的都快揭不開鍋了,尤其是武器方面,別說炮了,就是連生個稍微正規點的兵工廠都沒有,最多就是一個組裝或者修一些簡單物件的小作坊而已。甚至,他們私下裡開玩笑的時候還說,大部分紅軍連槍都沒有,多半都拿着大刀長矛在打仗,大家只要拿起機關槍一掃,紅軍就完蛋了——能有這等印象,除了宣傳外,最多的就是游擊隊給他們留下的。可他們忘記了,這可是紅軍的主力部隊,這麼些年下來,大部分人真要還是拿着大刀長矛,那也不用打仗了。
可現實就擺在眼前,紅軍不僅有炮,而且,炮兵技術十分精湛,居然能指哪打哪。能做到這點,要沒有長期的訓練怎麼可能?那麼,眼前這支紅軍,還是自己心裡認爲的那支窮的連槍都沒幾支的紅軍嗎?所以,當炮彈一炸響,如同滾滾巨雷炸在他們的腦海裡,顛覆了他們長期對紅軍的輕視,一時間,讓他們如何適應這種心靈的震撼……順帶說一點:打鬼子時,很多人雖然明知八路軍軍紀嚴明,理想遠大,可爲什麼還是選擇國軍?就是因爲他們認爲八路軍窮,沒有軍餉,而且,武器遠遠不如國軍的好。
而這,正是張青山心疼炮彈也要打,所需要的效果:第二次震懾!
在冷兵器時代,吳家堡這種仗着地利,絕對能讓敵人血流成河,可在***時代,那就不一樣了。尤其是有了火炮後,這種依靠險峻地勢而建立的關卡的作用,絕對要大打折扣。
一想到這惡果,趙山河都被驚出一身冷汗,忍不住驚歎道:“你們居然有炮?”
張青山扭頭對他笑道:“這技術還可以吧?”
指哪打哪,是每個炮兵追求的最高境界,這樣的技術就是放在世界上任何一支炮兵部隊中,絕對都是翹楚。
而這個時候,輪到張青山牛氣了。
見趙山河點頭,張青山卻板着臉對一旁的王武吩咐:“老武,你記下來,回頭扣掉二愣子這個月的軍餉。”
紅軍戰士什麼時候有軍餉了?答案就連敵人都清楚。
偏偏剛纔那一炮造成的影響太大,而此時張青山狐假虎威般的牛氣沖天,讓趙山河明知張青山這是藉故打擊自己,也沒心思反駁。
連長,你這牛吹的也太大了點吧?王武愣了一下,傻不隆冬的看着張青山,見張青山雙眸中露出笑意,他就明白該怎麼做了。可不敢看趙山河的反映,怕他從自己的目光中看出破綻,只得低着頭,裝着提醒樣,實際上卻是在配合張青山,問道:“營長,二愣子好像沒犯錯,怎麼就扣他的軍餉了?”
而張青山要的就是把這牛吹到天上去:所謂語大驚人,藉着這股震撼性的強勢,你越是把牛皮吹的越大,敵人就越發摸不着頭腦的半信半疑。反之,你都造成這樣的震懾性效果了,還裝清高,反而會引起敵人的懷疑,從而壞事。
所以,張青山含笑扭頭看了眼趙山河,見其眉頭微皺,正目視那爆炸之處,他就知道,自己成功的給趙山河造成了巨大的壓力。而趙山河此時還真的就在想:紅腦殼難道開始富裕起來,連軍餉都有的發了?
這樣的疑問恐怕不止趙山河正在琢磨,關鍵是,他們一個營都不僅有炮,還有技術這麼精湛的炮兵,再有軍餉可拿也就沒什麼稀奇了,你不能拿舊眼光看待這支人馬不是?
“我來的時候給他下了死命令:必須指哪打哪。可你看看,剛纔那一發炮彈的爆炸點,明明離那火把還有一兩米,這是指哪打哪麼?”
王武趕緊配合着替二愣子喊冤:“營長,你這要求太苛刻了點吧?”
“苛刻個屁!”所有人明明知道張青山這是故意如此說,可還是不得不豎起耳朵聽着。因爲張青山就差手舞足蹈來表達憤怒了:“要是哪天我要他一炮幹掉敵人的連部……額~!趙連長,口誤,口誤,別在意。”對趙山河很‘誠懇’的道歉後,回頭繼續對王武怒吼:“要是讓他一炮幹掉敵人的指揮部,他這一炮偏個一兩米,打到了牆壁外,讓敵人有機會逃跑,這算不算失誤?哼!沒說的,差一米就是差一米,回頭必須要扣掉他這個月的軍餉……連打幾百米的標靶都能偏個一兩米,老子還要他這炮手做什麼?專門來浪費糧食?媽的,越想越生氣,恨不得把這傢伙這一年的軍餉都扣光纔好。”
“別啊!營長,二愣子雖然打炮的技術差了點,但爲人還是很不錯的。每次領到軍餉,都愛請大家喝酒吃肉……”說到這兒,王武也漸漸入戲了,故意往前湊了點,看起來要提醒張青山什麼,卻大聲的說:“營長,你忘了,二愣子每次請客,可都是畢恭畢敬的來請你。就憑這一點,他就夠意思了,還請營長手下留情,別讓他接下來的一個月連包老司城都抽不起。”
張青山狠狠地瞪了了王武一眼,重重地哼了聲後,不再搭理他,而是轉身笑眯眯地看向趙山河,道:“趙連長,我手下出了這等廢物,讓您見笑了。”
老子剛纔都說這人技術好,你卻故意說他是廢物,那豈不是說我也是廢物?可形勢比人強,趙山河也不敢如先前那樣針鋒相對的追問,反而是趕緊眉頭一展,迎向張青山的目光,笑着岔開話題:“張營長,我很好奇,還希望你能給兄弟解惑。”
“都是軍人,有什麼不能說的,請說。”
“不知貴營有多少炮?都有什麼類型?配備如何……”
對方一順溜的說出了炮兵的專業知識,說的張青山心頭髮虛:他知道個屁啊!打個機槍都還是半吊子,更別說詳細瞭解炮兵這一行當了。不過,好在他機智,當下大咧咧地回答道:“趙連長,兄弟給你個實話,我對這些專業的東西還真不懂。不過,我們營原本只有六門小鋼炮,後來作爲紅軍的開路先鋒營,所以特地多配備了三門,但炮兵可都是我們營自己的。至於炮彈麼……”說到這兒,張青山看向王武,道:“老武,我記得前幾天在三岔口跟那個什麼狗屁羅英幹了一仗,當時炸死了他們不少人。事後,我讓你去查一下損失,順便到後勤總部領彈藥……你小子好像一直沒把數目報給我吧?怎麼,你也想接下來的一個月天天喝稀?”
“營長,這可是天大的冤枉,我當天就報給你了。您不記得了,當時您正在跟指導員喝酒,喝的二麻二麻的,見我來給您報告這事,您一腳就把我踹出去了,還說打攪了您喝酒的雅興。”
“有這事?”
見王武無比認真的點頭,無比冤枉的看過來,張青山摸了下下巴,一點都不帶尷尬的說:“算了。你把我們營還有多少炮彈的數目,給張連長說一下。”
“營長,這可是機密,您看……”
“老子讓你說你就說,哪來的那麼多廢話。”張青山呵斥王武后,對趙山河笑道:“再說,張連長一看就是條好漢,爲人肯定仗義,肯定不會說出去的。趙連長,你說是吧?”
演吧!你們倆就把我們當傻子一樣看待吧!正好,老子也拿你們當傻子看,就當是免費看了場戲……咦~!不對啊,老子纔是這裡的主人,怎麼能讓你們出盡風頭?不過,你們這明顯是在耽誤時間,爲什麼?
“張連長,我們先鋒營現在還有一百八十九發炮彈,剛剛消耗了一發,還剩一百八十八發炮彈。”每門小鋼炮兩個基數的炮彈,多出的一發,是試炮。
雖然不知道眼前這兩個傢伙到底如此拖延時到底有什麼圖謀,但絕對不會對自己有利。那麼,絕對不敢再讓他們演戲來達到拖延時間的目的。所以,趙山河聽到王武的話,心頭雖然有小小地震驚了一把,卻開始有點着急 了,一口打斷正要繼續往下說的王武,直接對張青山笑道:“張營長,這戲也看完了,咱們是不是該繼續談談正事?”
“趙連長,我記得我們好像談完了,我來,就是通知你一聲而已。”
趙山河越發確定,張青山是有意在拖延時間,否則,真要只是來傳個話,需要你這先鋒營營長親自犯險?心頭自然是真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