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紅二、六軍團長征以來,因爲開路先鋒突擊連戰功卓著,表現的極爲奪目,很多首長都對其予以了關注。因而,爲了檢驗突擊連在運動戰中的戰鬥力,2月6日,肖克將軍率領紅十七師到達牛場(今定新鄉)一帶時,特意帶上突擊連,並指定其爲先鋒連,爲紅十七師開路搭橋、收集情報等。
同時,賀龍將軍親帥紅六師到達大斜廠、新田。第四師則回駐沙窩。
紅軍準備在萬耀煌部主力南移時在櫻桃坪一帶進行伏擊。但直到2月8日,敵人的主力仍在打鼓新場按兵不動。
爲了掌握主動權,紅軍主動出擊。2月9日,由肖克率領的紅十七師迂迴到敵人的兩翼和背面,誘敵出擊……
下午三時許,突擊連一路急行三個多小時,來到大路邊右側山下的林邊,見同志們實在是有些疲勞,不利於突發情況下的戰鬥力,胡英澤只能下令進入林中隱蔽休息。張青山則很自覺的幫着老王他們生火做飯……雖說老王他們幾個一再強調堂堂連長,幹這個像什麼話?可面子是別人給的,卻是自己丟的,你得自覺。所以,張青山每次都笑着說這不是幫忙,而是運動,否則,就要肥成豬了。
一個小時後!
“開飯咯~!開飯咯~!快來吃飯啊……”
自從突擊連成立時,老王跟胡英澤鬥氣而故意這樣喊,怎麼聽怎麼像是在餵雞鴨,張青山就一直惦記着這種腔調。現在好了,他成了炊事班的一員,自然就理直氣壯的把這腔調發揮到了極致……他喊的歡快,卻讓所有人都面色怪異,但面對這尊大神,大家又無可奈何,只能裝作沒聽見,低頭去打飯。
“我說,你們是戰士還是雞鴨啊?排隊!排隊懂不懂……”
“對嘛,這纔像話。排排坐,才能吃果果……”
不遠處,胡英澤等幾人看着張青山協靠在樹下,右手夾着煙,左手摸着下巴,右腿抖動着,怎麼看怎麼不像一個紅軍戰士,而是絕對的二流子。而在他身邊,周寶玉正在擦槍。這樣的組合,怎麼看怎麼像是準備攔路打劫。
“指導員,我實在是忍不住了,我看你還是儘快跟上面說說,讓連長當回連長吧。要不然,再這麼下去,同志們非被他調戲的不成樣子的。”
胡英澤掃了眼說話的齊子軒,又看了眼張青山,苦笑道:“老張這是心有抱負卻難以施展,鬱郁不得志,因而心情鬱悶,卻又無處發泄,只能跟同志們開開玩笑。唉~!大家忍忍,忍忍就過去了,大不了就當是陪老張唱戲。”
“也是。”彭鵬點點頭,道:“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唱個戲來給大家解悶也挺好的。”
“我說,你們幾個還傻不隆冬的站在那裡幹什麼?怎麼,覺得我們炊事班做的飯菜連西北風都不必上?”
得!這有瘋狗的趨勢——逮誰咬誰!
胡英澤等人互相苦笑了一下,慢悠悠地走過去打飯,然後,一手拿着饅頭,一手拿着水壺,圍在一起,中間擺了兩盆菜:一個炒南瓜,一個蘿蔔湯。
“老張,大家都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但你好歹是連長,能不能剋制一下?”
張青山大眼一瞪胡英澤,道:“怎麼,我怕你們餓肚子,好心好意的叫你們吃飯,還有錯了?”
胡英澤被這偷換概念之語問的啞口無言:你叫我們吃飯確實沒錯,可問題是,你每次的腔調太過,遠遠聽着,還以爲你在餵雞鴨了。
見胡英澤翻着白眼不說話,張青山有主動找茬了,碰了下胡英澤,道:“**,好久沒抽到你的煙了,來一根。”
胡英澤再次白了他一眼,不過,卻放下食物,從口袋裡掏出包煙,正要抽出一根,哪知,張青山卻不屑的說:“這也叫煙?”
還沒等衆人回過神來,張青山卻扭頭對身後依舊在擦槍的周寶玉說:“寶玉,把我們炊事班的煙拿出來,讓這幫土包子見識見識什麼叫煙。”
衆人雖然知道這事張青山故意打趣大家,卻溫怒。
周寶玉放下油布和槍,邊快步走過來邊從挎包裡掏出一包龍鮮花香菸遞給張青山。
這可不僅僅是顯擺,而是無法無天了:大家連老司城都抽不起,他倒好,居然抽龍鮮花,而且還是以一副有錢的地主蔑視長工的囂張姿態打擊大家,這要還不好好教訓,將來可怎麼得了。
胡英澤雙手抓向煙,身體也撲了過去。
“我去,你這是要搶劫啊……媽的,你們這幫混蛋還翻天了,敢搶老子的東西……媽的,老武,你他孃的往哪抓?你見過這麼大的煙嗎……”張青山拼命護煙,卻引得身邊王武等人直接過來幫着胡英澤搶煙。張青山卻猛地想到了什麼,邊掙扎邊扭頭對周寶玉大叫着:“寶玉,快跑!”
周寶玉也是被這陡然的驚變給鎮住了,一時呆立當場,等聽到張青山的提醒想跑,遲了。被彭鵬一把抓住後衣領,提小雞似的提了過來,二話不說就去翻周寶玉身上的挎包。
“發達了……哈!哈!果然是連長,這煙不僅多,而且都是一水的好煙。”
兩包半龍鮮花,一包老司城全被搶走,張青山完敗!
胡英澤搶到了一包龍鮮花,心滿意足的再次拿起饅頭,哼着小曲,悠悠吃了起來。衆人也都一樣,沒一個去看張青山。
看着張青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氣,一副我很憤怒的模樣,周寶玉趕緊上前小聲安慰他:“大哥,別生氣,免得氣壞了身體……我哪裡還藏着五六條好煙了,保證他們找不到。”
張青山當然知道周寶玉藏了很多好煙,他不是爲失去這幾包煙而生氣,而是對於眼前這幫混蛋敢公然搶他的東西而鬱悶:打小到大,只有我搶別人的東西,什麼時候見我如此吃虧過?更讓他鬱悶的是,還不能立即報仇解氣,因爲眼前這幫混蛋擺明了是團結一心,一致鬥他這個地主。
胡英澤心身愉悅,幾口就吃完了。然後掏出那包從張青山手裡搶來的龍鮮花,邊散發給大家邊笑道:“來!咱們今兒也當一回財主,過過張財主家的奢侈日子。”
衆人自然是配合着,笑嘻嘻地接過煙後,還不忘對張青山道謝。這個說謝謝張財主厚賞,那個說財主家的煙就是香,把張青山氣的暴跳如雷,卻很有自知之明的不敢動手,只能乾瞪眼。
最後,胡英澤給了張青山一根菸,笑着打趣道:“張財主,也來一跟我們窮苦百姓的煙試試?”
張青山翻了翻白眼,接過煙,點燃,吸了口後沒好氣的說:“我說,你們好歹都是領導,怎麼能帶頭搶劫戰士的煙?這要傳出去,我們突擊連的領導層可就要被一鍋端了。說吧,怎麼封我的嘴?”
胡英澤還沒來得及開口,一旁的彭鵬卻笑道:“要不,我們封你當連長,這樣一來,你就跟我同流合污,自然不會揭發我們了。”
“滾!”
閒扯了一會兒,見同志們吃喝的差不多了,張青山正要起身去幫着收拾碗筷,還沒動,卻見一個戰士火速衝來報告:“報告,指導員,連長,不好了,來了好多敵人。”
張青山起身就走。
“站住,你幹什麼去?”
“你們都是領導,我一個炊事員就不跟着瞎參合了。”
“滾過來,少跟老子來這一套,要不然,咱們可真就連戰友都沒得做了。”
張青山哪裡是真的要走人,只是面子是別人給的,卻是自己掉的,所以,該表達出來的態度還是要表示出來。否則,現在自己剛下來,往日的虎威還在,大家還算給面子,心裡依舊拿自己當連長看,可日子一久,閒話就免不了了。所以,張青山一聽這話,笑了笑,坐下,把水壺遞給那個戰士,笑道:“再急也不急於這一時,來,喝口水慢慢說。”
“寶玉,快去集合隊伍,準備戰鬥。”胡英澤則在吩咐周寶玉。可見,二人配合依舊默契,一個安撫戰士,一個集合隊伍。對視一眼,都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來,有種找回往日默契之感。
這是正事,周寶玉撒腿就跑。胡英澤轉過身來,見那個士兵放下水壺,這才問:“說說。”
“我們三班負責前面警戒,可剛爬到那座山頂上,就見山下正有老大一羣敵人在順着大路往半山腰而來,班長就派我來報告。”
這報告說的也太簡單了點,不得已,張青山只好開口問道:“來了多少敵人?”
“這幫敵人肯定是敵人的先頭部隊,一眼看去,不下四百五十人,但絕不會多過五百五十人。”這是一個老偵察兵必須具備的眼光,一眼看去,能估算敵人的大概人數。
“也就是說,來了一個營的敵人。”張青山點點頭,嘀咕了一句後,沉吟了一下,再次問道:“他們的士氣怎麼樣?看起來是否疲勞?”
“雖然看起來有點疲勞,但士氣不錯……”想了想,又補充道:“連長,我覺得這個營絕對是敵人的精銳,別的不說,一眼看去,不僅有三挺重機槍,輕機槍更是有十來挺。這麼強的火力,要不是精銳才見鬼了,敵人不可能富裕到這種程度。”
張青山面色不變,依舊含笑問道:“他們是否有炮?”
“沒有,最少我看了半天也沒發現。”
“辛苦你了,先下去休息吧,我會派人去把三班的同志叫回來的。”說完,看了眼齊子軒,齊子軒站起來就向前跑去——那個班是他的兵。因爲大家還沒達到單兵配備步話機的地步,所以,就採用土辦法,相距遠,但通過望遠鏡又能彼此看到的話,就打旗語。
“老張,敵人有一個營,而且看起來是精銳,你覺得這仗打不打得?”
衆人目光一下氣全集中在張青山身上,可張青山卻皺起眉頭,抽着煙,就是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