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啪!啪!啪……”
尖兵營一連連長和上次一樣,邊滾向路邊小溝,邊還擊,同時還不忘指揮大家還擊。
但也跟上次一樣,這次襲擊他們的人,扔下一波手**,打了幾槍後,立馬開溜。
手下人問他是否追擊,他冷笑着說這是敵人的誘敵之計,大家不要上當,繼續走大路。戰死的戰友的遺體一時顧不上,反倒是請傷員在原地等待。好在主力就在後面不遠處,不怕敵人偷襲。
……
“轟!轟!轟……”
“啪!啪!啪……”
這是第三次,而且每次幾乎都一模一樣,每走到兩三裡地,就會遇到這樣的偷襲。氣人的是,這幫偷襲的傢伙絕對遵循打一槍換一個地方的原則,絕不跟敵人硬碰硬,讓敵人的火力優勢始終無法發揮出來,就如同心頭的惡氣在上升,卻始終得不到發泄。
這次,手下問他是否追擊,他面色陰沉的沉吟了一下後,才說不用,大家繼續前進。
……
“轟!轟!轟……”
“啪!啪!啪……”
這是第四次了。
老話說‘四不過三,過三死掐!’這位連長大人心頭的怒火是可想而知的:我都已經忍了三次了,你們怎麼還來?這不是擺明了只是爲了騷擾,拖延我們追擊的時間麼?
這次,手下們沒人發問,因爲大家已經開始習慣於這種被偷襲的方式了,反正結果都一樣,那還問什麼?追吧!可這位連長內心的怒火正熊熊燃燒,手下們不問,他倒想說了,於是,深呼吸好幾次後,總算是壓制住了怒火,陰森森地看着奔逃進林子裡的紅軍戰士,咬牙切齒中,自我安慰的說:敵人越是如此,越是說明他們的主力就在前面不遠處,大家別上當,繼續追擊。
這次,又走了兩三裡地,他們已經習慣性的提高警惕,不知不覺間步伐放慢了許多,耐着性子,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並且已經做好隨時撲倒在地,以躲避手**的準備。可是他們又走了幾百米,卻安然無事。
難道他們見我們下定決心,不被他們的小股部隊干擾,覺得再這麼幹已經毫無意義,而放棄滋擾了?
想到這兒,這位連長還露出笑意,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的剋制力。不由的對身邊的人吹噓:“看到了嗎?還好老子見多識廣,不上敵人的當,否則,真要憑一口氣去追那小股滋擾部隊,就讓敵人的陰謀得逞了。”
然後,在手下馬屁如潮中,他指着兩百多米外見的一道關口——兩邊都是不大的圓形山體,大路從中而過。道:“弟兄們,敵人肯定不甘心,十有八九會在這道關口上再滋擾,咱們一鼓作氣衝過去,別走大路,都往右邊那山頭衝,翻山而過。老子倒要看看,他們還怎麼滋擾我們?”
果不其然!
他們一口氣衝到大路右邊山下,看到一百多米高的山頂上,猛地傳來槍聲,立馬躲避。倒是那連長卻興奮異常的吼道:“哈!哈!連打個埋伏都不會,隔着這麼遠就開槍,主動暴露自己,一看就是一幫嫩頭青。”
然後,揮舞着手槍,帶頭衝鋒:“弟兄們,咱們這一路被敵人騷擾的心頭起火,現在就是發泄怒火的時候了。都給老子打起精神來,打出我們尖兵營的威風,給我衝啊!”
尖兵營的士兵同樣是驕傲的,而且這一路來確實被騷擾的一肚子火氣沒地方發泄,現在又一聽連長的分析,頓時都認爲這幫紅軍連個普通士兵都不如,連這點最基本的軍事常識都不懂,那還有什麼可多想的,衝過去,殺光他們,拿他們的腦袋回去領賞。
從尖兵營這邊來看,連長分析的確實沒錯:右邊這座山體海拔也就七八十米,加上坡度,最多也就一把百三十米的路程。雖說這山上沒什麼樹木,不利於隱蔽,但敵人是追擊者,就算你守在這裡被他們發現,他們也只會強攻。而且,看着架勢,你們就是要打伏擊,也得等敵人接近些再打,這點常識連土匪都知道……但——突擊連會犯這種錯誤麼?
噼裡啪啦的打了一陣,尖兵營一連是越衝越猛,越猛越有信心。終於,上面的紅軍頂不住了,在衝到離山頂還有四五十米的距離時,突然聽見山上有人大喊“同志們,這幫反動派都瘋了,不要命的衝過來,咱們人少,頂不住了,撤!都快給我撤!”
“連長說的對!這幫反動派的武器太好了,咱們實在頂不住了,快撤!”
“快跑!他們就要衝上來了……”
果不其然,伴隨着這些喊聲一出,山上的槍聲立馬減少,很快就沒了。尖兵營一連連長一看,大喜過望,好不容易找到紅軍的這個連,如今見其慌亂撤退,又怎麼可能放過他們?頓時揮舞着手槍,猖狂的大喊:“弟兄們,這些紅腦殼果然怕死,咱們稍微用點力他們就頂不住了。衝!快給我衝上去,殺光他們,拿他們的腦袋回去領賞。”
等他們衝到山頂,一看,頓時個個喜的哈哈大笑:只見五六十米外,四五十個紅軍戰士正順着大路逃竄,毫無對性可言。都是軍人,一看就知道這些紅軍戰士是真的在慌亂逃跑,而不是誘敵。
“弟兄們,別亂開槍,儘量抓活的……”他猖狂的大笑:“活的更值錢!”
他下面的人頓時鬨堂大笑,紛紛邊胡亂對着逃跑的紅軍戰士射擊,邊怪叫着追殺過去……事實上,別說看到眼前這羣紅軍戰士是真的在潰散逃跑,就算不是,他也有信心吃掉這羣紅軍,哪怕中了埋伏也不怕,因爲他們覺得自己所追之敵也就一個連而已,別說吃下他們這些精銳,就算是一個營,那也不要緊,因爲尖兵營的主力就在他們身後一公里左右的地方正快速趕來。要是敵人是一個營,那正好拖住對方,讓隨後趕到的尖兵營將其吃掉。
然而,他們絕對想不到,他們追的是突擊連對其的誘敵之計,而真正給他們佈下口袋的兵力卻是整整一個團,並且是紅軍主力中的主力四十九團——以前紅軍一直在轉移,沒時間也沒機會給他們佈下圈套,現在,他們正面衝過來,那就正好順手爲之。
他們剛衝到山下,紅四十九團一營和二營,已經來到兩座小山的山下,各自原地隱蔽待命:等尖兵營的主力也衝過去後,他們就可以衝上山頂,完成關門打狗的最後一環了。
任琮琦帶着尖兵營主力快速行軍,聽到前面的槍聲突然稀少,他本能的看了看周圍的地勢,然後跟手下鋪開地圖,僅僅只看了眼,他面色一冷,指着地圖道:“他們怎麼追進了這個叫龍洞溝的地方?快用步話機給他們傳令,叫他們立即回來。”
“營長,怎麼了?”不得不說,任琮琦在尖兵營中的威信真的很高,從這件細微之事上就能看出:他的政訓員蔡國璋先是立即傳令,然後纔回過頭來問原因。這要沒有足夠的威信和對其充分的信任,根本就不可能。
“你們快看龍洞溝這個地方,像不像一個放倒的葫蘆?從底部看是一馬平川,可越往裡衝越窄,到最後,就算有再多的兵力也施展不開,只能任憑敵人絞殺。”
“營長,敵人恐怕不會有這麼多兵力吧?畢竟他們就只有……”
“要是敵人只有一個連,那根本就不敢在這裡打埋伏,哪怕是一兩個營,憑藉我尖刀營弟兄的勇猛和武器的精悍,我也有把握讓他們偷雞不着蝕把米。可萬一敵人是一個團或者更多,而故意給我們留下一個連的兵力的印象,那就糟糕了。”
“營長,怎麼辦吧?你只管下令,我帶弟兄們衝上去,怎麼也要把一連給搶回來。”
任琮琦讚許的看了眼副營長王福,點點頭,指着龍洞溝的那兩座山體,道:“現在,就看誰能佔領這個卡了,只要我們能搶佔這兒,並守住它,最少也要守到一連退回來,那麼,敵人所有的包圍都將成爲水中月鏡中花,說不定還是我們建大功的時候……”說到這兒,他冷笑一聲,在龍洞溝周圍畫了個圈,道:“如果敵人想吃掉我們這個營的話,哼!我巴不得如此了。我會讓他們知道,我們尖兵營不是紅腦殼一個團就能啃得下的,非崩掉他滿口大牙不可……到那時,我們就藉着地勢和武器裝備拖住敵人,然後請萬總司令立即加快速度,從外圍包圍他們,我們只需給他們來個中心開花即可。就算不可能完全包圍他們,但吃掉他們一半人馬還是沒問題的。然後再請其他幾路大軍合圍,同樣能給與這幫紅腦殼重創,說不定會一戰而平定這股紅腦殼……好了,讓弟兄們加快速度,一定要搶在敵人未回過神來的時候,全力搶佔這道關卡左邊這座山頭。只要能搶佔成功,每人賞五十塊大洋,傷者加倍,犧牲的翻五倍……”
說到這兒,他眼神中首次流露出一種興奮,卻摻雜着幾絲擔憂,喃喃自語的說:“這大功能否成功,就看能否搶佔左邊這山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