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過後,石碉堡的的大門確實被的四分五裂,可問題是,敵人選擇了死守之下,居然用沙袋和石塊把大門的通道給堵死了。哪怕是兩個**包,將大門周圍的建築炸的都開了裂縫,衆多沙袋也被炸飛了些,封堵上的一些沙袋裂開口子,沙土正如涓涓細流般的往外流沙,但通道依然被堵,大家依舊無法衝鋒。
這種情況大大出乎了大家的預料,或者說,衆人萬萬沒想到,這一百多鹽防兵居然有拼死守衛之決心,先把自己的後路給堵死了。讓每一個突擊隊員都感到有些不適應——國軍中確實有死硬份子,可誰能想到,在這地方軍閥中居然也有這樣的頑固派?
王武指揮經驗豐富,一見這情況,趕緊聲嘶力竭的大叫:“同志們,先躲在擋板後面……石灰粉,快繼續澆石灰粉……大家別愣着,火力掩護……”
不得不火力掩護!
因爲要衝鋒,所以停止澆石灰粉,讓敵人有了一絲機會反擊,大致能看清楚我方人員。就在這短短地幾秒鐘,有幾位突擊連員聽到命令,正要繼續往天上澆石灰粉,結果,被敵人的機槍重點圍剿,全都光榮犧牲。
好在還沒來得及熄滅篝火,讓敵人依舊處於刺鼻的辣椒味道中,否則,敵人要肆無忌憚的全力開火,恐怕這短短地幾秒鐘的時間,突擊連的傷亡絕對會翻幾倍。
“啪!啪!啪……”
“砰!砰!砰……”
“噠!噠!噠……”
“轟!”
敵人的,紅軍的,盒子炮,步槍,機槍,小鋼炮,甚至是手**,全都在這一瞬間響起,你來我往,彈如雨落,打的異常激烈。而突擊連的戰士還不得不冒險繼續往天上澆石灰粉。
別說正在攻擊的一排和二排,就是張青山等人,以及已經衝上來增援的主力部隊,也都是火力全開——雖然明知這樣做的作用不大,但他們沒有別的辦法,只能以此來支援戰友。
現在,到了檢驗一排和二排戰鬥力的時候了。
雖然有了先前那幾秒鐘的慌亂,但突擊連不愧爲精銳,很快就穩定下來。依舊藉助這木製擋板和辣椒粉,漸漸地搶回了主動,甚至,連澆石灰粉的同志,在付出五死九傷的代價後,也不再有大傷亡,只是偶爾被流彈擊傷。而敵人,又處於刺鼻的氣味和被石灰粉弄瞎眼的危險之中。
但這次,敵人顯然有了對付這兩點的一些經驗,不再如先前那樣,連自我封堵槍眼的事都做得出來,而是一邊用布沾水捂住鼻子,一邊閉眼對外掃射,有經驗的人還能根據槍聲密集程度,專門往此處掃射。
王武見情況穩定的差不多了,敵人也就是瞎打一氣,心頭鬆了口氣。一揮手,低沉的喝到:“上!”
兩個戰士一人夾着一個**包,躬身向是幾米外的石碉堡大門衝去。
“給我狠狠地打!”
可不敢喊“火力掩護!”,敵人又不是傻子,一聽到這話,絕對能猜到紅軍要做什麼,到時候,就算看不見,也會估摸着方向,把子彈全都向大門口招呼。
事實上,根本不用王武下令,大家都是經驗豐富的戰場老兵,一看戰友夾着**包衝過去,又豈會不知道要他倆做什麼,自然是加大火力掩護。
遺憾的是,敵人的戰鬥經驗也不比紅軍弱,或者說,有人從大門右邊二樓的觀察孔裡發現了這兩個衝來的戰士,立馬驚叫起來,引得一片子彈掃向那兩位紅軍戰士,最終,這兩位紅軍倒在了衝鋒路上,離石碉堡的大門不到六米。
“媽的!”王武看的眼珠子充血,正要跳起來衝過去,卻被身邊的副排長樑靖武一把拉住,丟下一句:“我去!”,就如靈貓一樣一躍而出,躬身快速衝向那兩個倒在血泊中的戰友。
王武大急之下,狠狠地錘了下木製擋板,可張了張嘴,卻沒發出一絲聲音,只能用快速射擊來表達內心的悲憤,眼睛卻始終緊盯着老搭檔樑靖武。
樑靖武如靈貓一樣在煙霧和石灰粉中穿行,時而匍匐前進,時而臥倒隱蔽,時而突然躍起,若隱若現,宛如幽靈。
然而,這僅僅是平視之下的感覺,可要俯視,卻能將他的身影看的一覽無餘,尤其是當他飛速接近石碉堡的大門,那裡,有一雙眼睛正緊張而驚恐的盯着大門周邊——敵人又不是傻子,紅軍第一次偷襲大門得手後,自然引起了他們的主意,自然要派專人盯着。
果不其然,當樑靖武一接近大門,就聽見有人驚恐的尖叫着“紅腦殼來了,有個紅腦殼抱着**包來了,要炸城門……”
樑靖武抓起那兩個**包,向前一撲,順勢一滾,眼看着離大門不過兩三米的距離時,敵人的機槍從大門左右交叉掃射過來。
“噠!噠!噠……”
一發子彈打在了樑靖武的右大腿上,讓樑靖武的身體震動了一下,撲倒在地。
可敵人的機槍卻越發急促了,在那個觀察哨的尖叫指揮下,直接向位於中間的樑靖武掃射而來。
“噠!噠!噠……”
眼看着敵人機槍子彈左右掃射而來,此時,樑靖武只需往後退一步就能躲開,可他的戰鬥經驗何其豐富,心裡很清楚,如果自己大腿沒受傷,那還可以先退後進,但現在,退一步,看似簡單,可只要自己退出這第一步,內心的勇氣必將被怯弱取代,那麼,就會退第二步、第三步……
他一咬牙,左手抱着兩個**包,右手猛地一撐,向前撲去。
“恩!”
兩發子彈擊中了他的後背,讓他忍不住輕哼了聲,撲倒在大門邊……
“老樑~!你怎麼樣了?”
“副排長,堅持住啊……”
“火力掩護,快火力掩護啊……”
王武等人看的是又急又怒,卻幫不上什麼忙,只能焦慮而擔憂的看着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樑靖武,恨不能用自己的生命取代樑靖武。
十幾秒後,樑靖武手指微微動了動。
不久,他搖了搖腦袋。
很快,他用右手倒柺子爬着向前移動了一點……敵人都以爲他死了,可此時此刻,敵人的那個觀察哨見他還在移動——其實,此時,因視角的關係,敵人就只能看見他的一雙小腿。頓時又驚恐的大叫起來,引得敵人的拼命向樑靖武射擊。
一發子彈打穿了樑靖武的小腿,可樑靖武卻如同失去了感覺一樣,神色中沒有一絲變化。只是本能的向前爬了一下,來到大門內,咬牙翻身坐起,就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卻疼的他直齜牙,嘴角都流出一絲鮮血。然後,緩緩縮了縮退,可見腿上全是血,他居然撇嘴一笑,乾脆不管雙腿,就這麼伸着吧。
因爲視線收到煙霧的阻擾,同志們也看不清樑靖武現在的具體情況,只是在若隱若現中發現他坐了起來,表明他還活着,這讓大家放心了不少,幾個掙扎着要衝過去的戰士也安靜了下來。
樑靖武把這兩個**包疊放在左手邊,就這個動作,卻又讓他連連咳嗽,嘴角流出的鮮血更多了。
他用右手摸了下嘴角,看了看右手手掌,對外吐了口帶血的唾沫後,張嘴罵了幾句什麼。
在口袋裡找了半天,終於翻出半根拇指粗細的自制捲菸,叼在嘴上,掏出火柴,卻雙手微微顫抖的划着,看的他眉頭一皺,低頭看了看胸口上那兩個槍傷,兩個都有小孩拳頭大小的洞,鮮血和碎肉正往外冒。
樑靖武毫不在意的笑了笑,這次,雙手沒有再顫抖,一把劃燃火柴,點燃煙,吸了口,卻被搶的咳出了血,身上抽搐着抖動了幾下,讓他忍不住彎腰。老半天后,他纔再次直起身體,可面色已經有些灰白了。
他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拿起兩個**包的導火線,又對外看了眼,雖然看不清同志們的神情,但他的眼神卻帶着深深地不捨。回過頭來時,卻又是堅定無比。
從火柴盒裡抓出四五根火柴,同時劃燃,毫不猶豫的點燃了**包的導火線。
看到導火線冒着青煙,發出“嗤嗤”聲,他彷彿完成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事一樣,鬆了口氣,咧嘴笑了起來,雖然邊笑邊咳血,可他還是笑着,好像在玩什麼好玩的有一樣,笑的如同一個孩子。
“中國共產黨萬歲!”
“紅軍萬歲!”
奮力喊完這兩句口號後,他胸口極具起伏,可他卻有些意外的扭頭看了眼**包,彷彿在起怪怎麼還沒爆炸一樣。可看到導火線還在燃,並且就要燃完了,他拼勁全身力氣,大喊:“突擊連——勇往直前!同志們,勝利的時刻到了,衝啊~!”
“轟!”
話音一落,一聲巨大的爆炸響徹天地。
大地接連震動,敵人驚恐的尖叫,同志們憤怒的眼神……石碉堡的大門處猛然向外噴出一股摻雜着塵土和石子的氣浪,吹打在最近的木製擋板上,差點掀翻了木製擋板。而大門兩邊的城牆,也應聲向大門倒去,又限期一陣塵埃……
敵人在驚恐的逃跑,亂作一團,再也無人有心思對城外的紅軍射擊——都認爲城門破了,大家不趕緊逃跑,被抓住,絕對被會這些憤怒的紅軍戰士給千刀萬剮。而紅軍戰士們卻各個咬牙切齒的看着,感受着,等待着……
“老樑~!”
“副排長~!”
“同志們!不能讓樑靖武同志的獻血白流,爲樑靖武同志報仇雪恨的時候到了,殺啊~!”
“殺啊~!”
戰士們紛紛跳出木製擋板,蜂擁的衝向石碉堡的大門。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