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山想啊想,不知不覺間,猛地發現自己的碗空了。
仔細一回味,居然把這麼一大碗野菜都吃光了,爲此,張青山都有些佩服自己的胃和自己的忍受能力了。
當然,張青山滿意歸滿意,但還沒傻到跟向濤學習去再添一碗來找虐,畢竟,要有個適應過程。
所以,張青山一抹嘴,放下碗對周圍的人笑着說:“這幾天肚子不舒服,吃的少了點,各位,你們可不要跟我學,都要多吃點,鍋子裡還多的是了。”
說完,站起來走人。看他這速度,多少有點狼狽逃竄之嫌,可實際上,張青山是因爲想到了方法,纔有些亟不可待的去找彭鵬,要這小子兌現承諾了。當然,張青山其實不用找藉口,因爲在周圍同志們的眼裡,他這話絕對是可信的:大家都只有野菜吃,而且野菜還算充足,最少每個人都能吃到兩碗。可你還吃的這麼少,不是肚子不舒服,還會是什麼……他們絕對想象不到,這是張青山三人第一次吃全野菜。
張青山一走,沒了壓制的周寶玉就解放了。什麼也不說,兩口將最後一些野菜往嘴裡一送,拿着張青山的碗就走……不久之後,他在遠處,背對着大家,蹲下,將嘴裡包着的那一大口野菜全給吐了。又過了不久,他就死纏着秦芳,非要兌現每天三顆奶糖的承諾。因爲他覺得,自己肚子有點空,是缺少營養,必須得拿奶糖來填補,所以,討要的格外死皮賴臉。最終,終於惹得秦芳生氣,卻拿他毫無辦法,讓他成功的討要到三顆奶糖。
也不知是不是因爲有了豬油的緣故,還是說兩支人馬會合後,讓大家有一種勢力更強大的安全感,反正,這次大家都吃的很多,飯後,衆人都有說有笑的聊天,沒有一點隔閡,有的人甚至還散步消食。
但有一點很遺憾:因爲大家現在是在水草地裡,四周沒有土坡,因而無法挖小火窯來燙腳,這讓周平失去了暫時的顯擺機會,而深感遺憾。
“姐夫,我想,明天一早就給李營長動手術。”飯後,秦芳第一時間找到張青山,開口就直言不諱的提出了這件事,讓張青山有些驚訝:“小芳,我記得昨天可是你提出來的,爲了讓李營長多養好身體,便於手術,決定最少給他兩天的時間,你今天怎麼突然要提前了?”
“昨天是昨天,現在是現在。”
說完,見張青山不解的看過來,秦芳只得細細地解釋道:“姐夫,昨天那麼打算,是因爲我們有消炎藥,可以一邊幫着李營長調養身體,一邊幫着他補充身體營養;可是……”
說到這兒,秦芳四下看了眼,小聲道:“可是,姐夫,你沒發現,這些新加入的人當中,有好多都是傷員?雖然他們的傷都不嚴重,但問題是,他們的傷口因爲長期反覆發作,有些人的傷口已經發炎,這樣一來,我們先前攜帶的消炎藥就不足了,所以,不管是爲了照顧李營長,還是讓更多的傷員得到消炎藥來治療,我覺得都不能再等了,必須儘快給李營長手術……要不是現在天要黑了,我都打算現在就給他動手術了。”
張青山點點頭,認可了秦芳的理由,畢竟在張青山眼裡,李營長雖然是營長,而另一邊是十多位傷病員,但大家地位是平等的,所以,張青山覺得,不能因爲過於照顧李營長,而不顧那十幾個傷員的死活,看着他們的傷口感染而惡化下去。這樣的話,自己不就跟劉兵先前做的那事一樣了麼?甚至更可惡。所以,張青山點頭,支持這麼做。
但支持歸支持,有些事還是必須要問的。
“這個事,你跟李營長商量過了嗎?”
“這事,還是李營長主動詢問我的消炎藥多不多,我說可能有點不足,李營長就主動建議,明天大清早就給他動手術。說什麼能節約一片消炎藥,說不定關鍵時刻能救下一位同志的性命……”
李雪山的印象在張青山心裡立馬變得高大起來:戰士們品格高貴,軍官們同樣以身作則,這是一支多麼優秀的部隊啊!有這麼多優秀兒女組成的優秀部隊在,還有什麼能阻止他們,還有什事業完不成,還有什麼理想不能實現?
“好了,小芳,這事,你先不要跟別人說,去好好休息,明天一大早你要早點起來,要爲李營長的手速做好充足的準備……這事,我等下去跟李營長說話的時候,看情況問問他有什麼要求沒有。”
“嗯!”
秦芳應了聲後 ,卻沒有走,而是有些扭捏的看着張青山,讓張青山感到奇怪的問道:“怎麼,還有事?”
“嗯!”
“什麼事,只管說。”
“姐夫,我晚上一個人睡,有點怕。”
“怕什麼?又沒有鬼。這麼多人在一起,你……”說着說着,張青山猛地想到一件事:正是因爲這麼多人在一起,所以秦芳纔有點不自在。因爲這裡,除了秦芳外,全是男的。雖然說紅軍軍紀嚴明,不會出現那種作風問題。但問題是,男女畢竟有別,偏偏秦芳對這些人又都不熟悉,最熟悉的就只有張青山,所以,她問這話,很正常,雖然有點不正當關係的嫌疑,但總比讓她一個人睡要強得多,要知道,現在,大家都在誰草地上睡,就只能背靠背,相互支撐着——那三張皮大衣是不用想了,絕對都是傷病員的。可總不能讓她一個姑娘家躺在水面上睡,第二天全身溼漉漉地見人吧?所以,她就必須找一個能讓她感到安全,又能背靠背睡着的人,除了張青山,還能有誰?
想通了,張青山也就不去想別的什麼作風問題了,因爲他心裡坦蕩。
“好,晚上你先和寶玉背靠背的睡一下,等我檢查完後,來跟你倆背靠背的睡。”
“謝謝姐夫。”見張青山說的如此坦蕩,秦芳心裡也少了幾分彆扭,笑着答謝了一聲後,就嬌笑着跑了。
張青山回頭看了眼身後很主動隔遠的向濤,道:“向濤,你去通知劉兵同志和彭鵬同志,到李營長那兒開個會,我有件事必須要和他們兩個商量一下。”
不久,李雪山、張青山、彭鵬、劉兵四人聚集在一起,向濤本想給他們弄點柴火,被大家以柴火難得,不必要這麼浪費而拒絕,隨後,大家摸着黑,抽着煙,商量着決定這支會合後的領導權的大事。
“我把大家聚集起來,是有件事想跟你們商量一下:就是關於我們原先的三人領導小組,現在必須得擴展到四人,那麼,在意見不統一的時候就要舉手表決,可這樣一來,這票數萬一二對二的時候,怎麼辦?”既然是張青山發起的這次會議,當然得由他開頭:“我本想把所有黨員都召集起來開會,可想想,咱們這兩支隊伍剛剛接觸,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黨員,所以,我便私自決定,這事,就先由我們四個人商量,最後,等把黨員的人數弄清楚後,再開個大會來表決。不知道三位同志對此,有什麼意見或補充的沒有?”
“這建議不錯,我沒意見。”
彭鵬一說完,劉兵也點頭含笑道:“我也沒意見,畢竟,蛇無頭不行,特殊時期,就應該特殊對待。”
隨後,三人都看向李雪山。
“你們這麼看着我作什麼?我也沒意見。不過,有個事我得先跟你們說一下。”說到這兒,李雪山伸手抓向放在中間的煙盒,可一想到自己明天就要動手術了,覺得還是聽從秦芳的建議“少抽一晚又不會死,還是多爲明天的手術順利做好一切準備。”,他又縮回了手,笑着對大家說:“我先前問過秦芳護士,更絕她的建議,我打算明天一大早就動手術……傷筋動骨一百天,我琢磨着,等我好的時候,估計我們已經走出水草地了。也就是說,在這期間,我這個營長恐怕英雄無用武之地了。所以,我決定,退出三人領導小組,安安心心地養我的傷。”
“李大哥,那怎麼行?”張青山急了,道:“你是營長,是我們這羣人中軍級最高的,也是我們這些人中黨齡最長的人,你要退出,不領導大家勝利走出水草地,那我們怎麼辦?你總不能讓我們慢慢摸索着自己過草地吧?”
“你這纔是瞎說。老子也是第一次走水草地,也同樣沒經驗……再說了,我要好好養傷,怎麼,你小子難道還想把我當奴隸使?養傷都養不安心?”
隨即,三人紛紛勸解,奈何李營長是鐵了心的要安心養傷,死活不同意,大家沒法,只好同意。不過 ,大家心裡都 明白,李雪山營長之所以如此,養傷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看認爲張青山能領導好這支隊伍勝利走出草地,自己與其擔任個空頭銜,還不如直接放手……要不然,當初彭鵬領導大家的時候,他可是還擔任着最高領導了,現在卻主動放棄,可見他是十分看好張青山的。
這就決定了新三人領導小組的快速變更與成立:張青山獲得全票通過,成爲新三人領導小組的最高領導——事實上,無論是軍級還是領導能力,還是威望,另外兩人根本就沒資格和他爭。
當晚,三人親自去一個一個地詢問黨員,好在劉兵心裡清楚,很快就弄清楚了他所帶領的這支三十五人的隊伍裡,算上他自己,一共有五人是黨員,加上張青山他們那邊的八名黨員,一共十三位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