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小子,你這口氣是越來越大,山頭主義是越來越嚴重了。”
田景山被張青山這話氣的都笑了起來,指着張青山,道:“再這麼下去,是不是老子的四十九團都得歸你,好讓你來當家做主?”
“團長,我的團長大人,瞧你這話說的,我怎麼敢有這樣的膽子。”
“哼!誰不知道,你小子的膽子比天還大,搞不好就把天捅個窟窿出來。”
“團長,我確實是沒那心思。”張青山嬉皮笑臉的邊走邊說:“再說了,咱們共產黨人不是最講究從實際出發麼?我這也是從現實出發嘛。”
田景山是真的拿他沒辦法了,可這口氣卻憋在心裡難受,‘笑眯眯’地問道:“從實際出發?呵!呵!你小子跟我說說,怎麼個從實際出發?”
“團長,你看,你自己都說了,他們之所以心甘情願的跟着我們到四十九團去,不僅是對我的信任,更是看我的面子。那麼,你想想,要是他們不跟着我,被分到別的連隊,他們豈能願意?到時候,他們鬧騰起來,甚至是服氣回到他們各自原來的部隊去,您說,我到時候該怎麼去勸解?況且,到時候他們恐怕還會認爲是我出賣了他們呢。”
手上拿着好牌,進退皆可,張青山心頭難免就有些得意。尤其是一想到突擊連又多了一百多個老兵,實力大增,張青山不僅高興,更是爲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而得意。
張青山頗有點沾沾自喜的大放厥詞,可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事發生了。
田景山足足看了他三秒後,突然樂呵呵地問道:“小張,我跟你說實話,雖然你這種吃獨食得性子讓我痛恨,可這次確實是如你所說,這些人在短時間內交給你是最保險,也是最放心的……就我現在來看,反正你們都是我的手下,不管是你吃獨食,還是他們多多少少被分到別的連隊,對我來說,只要他們不出四十九團,在自家裡呆着,分到哪都一樣,只是短時間內各連隊戰鬥力強弱的問題而已。但是,我還是想最後問你一遍:你確定要把他們全都拉到突擊連去而絕不後悔?”
這種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讓張青山就是一楞,旋即,腦子裡思緒如電的琢磨起來,可思來想去,好像沒什麼大問題啊……除了將來要應付別人上門要人,還有讓這一百多號人安心待在突擊連外,他是實在想不出有什麼不好的地方。可是,他更瞭解田景山的性子:反常即爲妖!尤其是對田景山這種雁過拔毛的人來說,突然一點葷腥都不想沾,這種聚變,誰不得好好琢磨琢磨。
張青山斜視了田景山一眼,見田景山依舊笑眯眯地看過來,張青山有琢磨了一下,試探性的問道:“團長,你是認真的?”
“你放心,我絕對認真,要是你還不信,我可以在團黨委會上給你作保。”
張青山仔細看着他,覺得他這絕對不是在開玩笑,頓時就有點迷糊了,一時間,還真弄不明白這裡面到底有什麼對自己不利的地方,偏偏以田景山的性子,說的如此堅定,笑的卻如此賊,這就越發讓張青山肯定,自己要是貿然答應的話,多半會吃虧的——這根本就找不到原因,完全是張青山出於對田景山的瞭解所產生的一種本能的感覺。
“團長,要不,我再考慮一下,回頭給你答覆吧?”
“那可不行。天底下的好事,不能讓你小子一個人全佔了。”田景山撇了下嘴,道:“既然是你小子起了小心思而開了這個口,現在,咱們就必須把這個問題給定下來。說吧,是不是全要?你只要回答是還是不是?”
又看了看田景山,實在想不到,張青山果斷的性子就爆發了。
“行!我全要了。”一拍大腿,堅定的說完這句後,還如同給自己打氣一般,惡狠狠地補充道:“我倒要看看,你都定下來的事,誰還敢來找我麻煩。”
話雖如此,可張青山的眼角卻如精確儀一般,死死地盯着田景山,想從田景山的面色反映中來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吃虧。
果不其然!
田景山如同鬆了口氣一般,笑的越發燦爛了,更是舉起右手,緊追着問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咱們擊掌爲誓?”
張青山立馬就覺得,自己這一擊掌,恐怕會上個天大的當——雖然他到現在也不知道自己會上什麼當,但是,他的感覺告訴他會如此,所以,他就更謹慎,自然也就不可能去擊掌了。
可面對田景山步步緊逼,張青山一時也沒有好的辦法來應付,但……他會耍賴啊!
“這個……這個……”張青山下意識的往右邊看了眼,立馬就伸出右手,做出要人扶着的姿勢,嘴裡嚷嚷着:“雪琴,我這在長征時腦袋受了點傷,一直沒有好利索。剛纔被我們的團長大人一逼迫,這腦子就更疼了……你還在那傻不隆冬的傻笑個什麼勁?快來扶着我。”
向雪琴一直作爲旁觀者,看着他倆在那鬥心眼,沒一點要上前幫張青山的覺悟,只是覺得這倆人太有趣而已。
不過,聽到張青山拿自己當擋箭牌,她就不好不配合了。
趕緊一把扶住張青山,還煞有其事的關心着:“腦袋受傷可是大問題,得好好注意……嗯!你走慢點,不要用腦過度。”
他倆在這表演,田景山卻在一旁一直翻着白眼:你們倆口子這戲演的不錯,可藉口太差了,看的人瘮得慌。
就這樣,張青山一邊慢慢走着,一邊思緒如電的琢磨着。
可琢磨來琢磨去,實在是想不到有什麼對自己不利的地方,不得已,只好開口了。
此時,隊伍已經走到半山腰了,很快就能見到十七師的駐地了,大家的心氣勁都很足,步伐自然塊。張青山既然要裝病,自然得裝全了,不好走的太快,可見田景山走的快,不得已,他只好快步跑到田景山身邊,把他拉到一旁,邊走邊小聲問道:“團長,咱們算是老相識了吧?”
田景山也是個老手,雖然明知張青山這麼問,是打着拉私人關係來套近乎,好確定先前那話的不利之處。可他還真就享受着張青山拍馬屁的滋味,裝出一副聽不懂的架勢,茫然的看着張青山,點點頭,卻沒說話。
“您看,長征還沒開始,咱們倆可就認識了,當時,您還主動給我買了一條好煙,還給我稱了五斤板栗……後來,小張我犯了很多錯誤,都是您作爲長輩和前輩,手把手的教導我,指點我,讓我有了很大的進步……現在,您總不能看着我吃虧,是吧?”
“少拍馬屁啊!你到底要說什麼?”
“嘿!嘿!這個……這個……您能不能指點我一下,我要是把這些人全拉近突擊連,會出現個什麼情況?”
“這是好事啊!有什麼可指點的?”田景山調戲起人來也是一套一套的:“你們突擊連勢力大增,兵強馬壯,絕對能無敵於天下。”
聽到這話,張青山那厚厚地臉皮,總算是被紅光穿透了一點,萬分難得的露出點紅暈。不過,張青山心裡越發肯定:一定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情況,等着自己去上當。
心裡就跟貓爪似的焦急,嘴上自然就越發親熱了。
“團長,您就別拿我開心了。您看在往日我小張對您還算恭敬,對咱們四十九團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指點一下我,可以不?”
“就是看在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我剛纔不是特意問你了嘛。你都答應了,現在還要我指點什麼?”說到這兒,田景山突然睜大眼睛,裝出一副驚訝樣的看着張青山,追問道:“難道你想反悔?”
見張青山嘿嘿發笑,既不承認,也不反對,卻擺明了是真有此意時,田景山正色道:“小張,這就是你的不對了。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個釘,說出去的話,怎麼能收回了?再說了,咱們都定了誓言了,你就是想反悔,也得老子同意。”
軟的不行,咱就來硬的。硬的不行,咱就耍賴,反正我是你手下的兵,不跟你耍賴要好處,那是腦袋有問題——下級面對上級,耍賴也是一種手段嘛!
見田景山老是不透露口風,張青山只好強硬了點:“團長,咱們共產黨人不信鬼神,所以,這誓言不誓言的,可以先放到一邊。再說,我當時可沒有跟你擊掌盟誓。”
“行!你小子行!老子惹不起你,還躲不起嗎?我走!”
見田景山佯裝大怒的要走人,張青山哪能讓他這麼輕易脫身,趕緊上前繼續追問。
一直快要走到山頂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田景山受不了張青山這股粘人勁,還是因爲就要把這一百多個寶貝變成自己的了,又或者是想到自己想要安撫這些人,必然還得靠張青山,所以,他在心情很不錯的前提下,總算是透露了一點口風。
“長征以來你小子立功無數,大家都有目共睹,那麼,現在長征勝利結束了,你小子覺得自己還能待在突擊連?”
話雖短,卻聽的張青山呆若木雞,一時間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傷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