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老連長……不!報告大隊長,前面有人自稱是本地縣遊擊大隊的,說是奉命來接應我們的。”
黃昏時,張青山等人一路急行軍,來到一處叫雙凹山的地方,前方偵查開路的探子突然回報有人攔路。
張青山手一揮,突擊連的人根本就不用自己的班、排長吩咐,就熟門熟路的以班委單位,四散開來,找東西掩護,不到半分鐘就做好了迎敵的準備。
反觀長征第一連的人,雖然各個都是從水草地裡艱難走出來的,可是,他們畢竟是臨時湊集起來的,在應付這種突發狀況,就顯得倉促且行動,尤其是互相搭配上顯得很是混亂——只能用一句話概括:專業的就是專業的。更何況,無論是單兵還是集體配合,他們本身跟突擊連就不是一個級別的。
這讓劉兵感到十分沒面子,頗有點惱羞成怒的轉身去指揮大家按班級做好準備……
對此,張青山卻覺得沒什麼,畢竟,在這方面,他們的訓練肯定遠遠不如突擊連來的專業。
“有多少人?”
“五個!”
“就五個?”
得到肯定的答覆後,張青山回頭看了眼,覺得面色有點發燒:不管對方是真是假,但就只有五個人,而自己這邊有兩百來號人,卻做出這樣大的反映,這未免太有點小題大做了。
“把他們都請過來……”張青山沉吟了一下,吩咐道:“態度好點,但也要防備點。”
那是,雖說紅軍大部隊就在幾十裡外,但這裡畢竟是敵人的控制區,小心無大錯,萬一是敵人僞裝派來的了……咱不是爲了臉面,而是爲了大家的安全。嗯!說出去,也只能是爲了大家安全!
說完,張青山根本就不敢看身邊的人,肅穆的臉色下,趕緊對向濤吩咐一聲:“地圖!”
然後,張青山和劉兵、齊子軒還有田景山、李紅輝等七人,圍在地圖周圍,邊看着周圍的地形邊尋找自己所處之地……
“現在咱們在這裡,往前一里多就是一個三岔口,再順着這條小路往西走個兩三裡地就上了大道,離落水縣縣城就只有六公里了。以咱們現在的速度,最多一個半小時就能趕到……老規矩,現在就地生火做飯,飯後再休息半個小時,然後一鼓作氣衝到靜水縣縣城。”
“可是,咱們現在對落水縣縣城的情況兩眼摸黑,什麼都不知道,就這麼走大路,直衝過去的話,恐怕會打草驚蛇……老張,我建議還是走這兒,雖然這條小道要繞道,遠了些,可是,能最大限度的做到保密。”
“嗯!我覺得老田這話有道理。”劉兵也發表了自己的意見:“再說,反正咱們趕到落水縣縣城外,都是天黑,那麼,多走幾步也沒什麼。”
張青山就有這樣的有點:知錯能改!尤其是在軍事問題上,絕對能接受別人正確的觀點,絕對不會在乎自己的面子問題。
想了想,點點頭,卻嘆了口氣,認真的對大家說:“這次是我太心急了,出來的時候以爲這裡和咱們長征前的情況一樣,所以沒有問清楚,也沒跟大家仔細商量計劃,可這一路走來才發現,這兒比咱們那邊空曠太多——南方多是山高林密,這邊大多數都是平原地形。讓咱們現在有點陷入被動……”
“報告!”張青山自我檢討都還沒說完,就聽見了報告聲,回頭一看,卻見幾米外,一個突擊連的戰士帶着五個穿着普通的普通人站在幾米外等着,爲首的是一個面色白俊,年約三十的瘦高漢子,看起來像教書先生多過像游擊隊員。在其身邊,還有個跟特別行動隊一起來的嚮導。
而張青山等人的第一眼都落在了那個嚮導身上,因爲這是他們分析總結出來的硬性條件。
當初,爲了給紅二方面軍湊集糧食藥品等物資,可是好一陣發動各個地方上的我黨組織。然後,等他們紛紛把湊集到的物資,從各縣,由縣遊擊大隊和前來迎接的部隊配合,送過去的時候,爲了瞭解周邊的敵我情況及動態,每個縣派來的人都會留下兩到三人,既是詢問情況,也是請他們當嚮導。
而張青山等人要在周邊敵人控制區活動,自然少不了這些本地同志的嚮導。況且,組織上在確定此次任務後,就立即派了這些本地同志,去給各自的縣遊擊大隊送口信,請他們全力配合。
在出發時,張青山他們就想到了帶着這些嚮導的又一個巨大好處:就算沒有介紹信之類的東西,但只要這些嚮導認可前來接應的人,那就絕對是自家同志……這些嚮導可都是各縣遊擊大隊派來的,不僅在政治上可靠,基本上也都是各縣遊擊大隊裡的中堅分子,又豈能不認識自己的大隊長?
所以,張青山他們纔會在第一時間看向導的反映。
“這是我們落水縣縣遊擊大隊的指導員胡澤廣同志。”一見張青山等人紛紛站起來,嚮導趕緊介紹:“指導員,這位是咱們紅軍此次特別行動大隊的大隊長張青山同志……這位是……”
“澤廣同志,冒昧打擾你們,給你們添麻煩了……”
“哪裡的話,我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總算咱們自家的正規部隊盼來了……”
一番寒暄後,張青山實在是忍不住內心的疑惑,特意對身邊的人使了個眼色,讓大家稍稍離遠點後,小聲問道:“澤廣同志,我冒昧的請教個事。”
“自家同志有什麼唐突不唐突的,那可就見外了。有什麼事你只管問。”
“咱們落水縣的革命工作壓力是不是一直都很大?”
別看胡澤光長的俊,但性子確實粗狂中帶着幾分細心。聽到張青山的話,他頗有點吃驚的看着張青山,再順着張青山的目光往身後那幾個同志一看,立馬就猜到了張青山想問什麼。
頓時哈哈一笑,道:“張大隊長,你就把心放到肚子裡。實話跟你說,咱們落水縣的革命工作開展的還是不錯的,尤其是這幾年,更是蓬勃發展……”
“那怎麼就只有這點……呵!呵!”
“哦~!是這樣的。”胡澤光笑着說:“在接到上級任務後,我和老趙……老趙叫趙武,是咱們落水縣縣遊擊大隊的大隊長。”解釋了一句後,他繼續道:“在接到上級任務後,我和老趙商量了一下,覺得咱們落水縣不能給組織上添麻煩,所以,我們商量過後,我帶幾個同志前來迎接你們,老趙則帶着大家到縣城逼迫縣長談判去了。”
聽到這話,張青山驚愕萬分,微微張開的嘴巴老半天合不攏,直到感覺到胡澤廣的目光有些異樣,纔回過神來。
“澤廣同志,對不住,失態了。”爲了掩飾自己剛纔的失態,他只得拍對方的馬屁:“我幹革命也不算短了,走過的地方也有好幾十個縣,可是,我真的是第一次聽說,咱們縣遊擊大隊居然有這麼大的實力,能逼着反動派來談判……對了,你們要跟他們談什麼?”
“上級指示我們,這次,要我們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儘量給主力部隊湊集糧食等物資。我和老趙商量了一下,覺得咱們落水縣是貧困之地,百姓都很貧苦,就算髮動大家去湊集,也湊集不到多少,反而會給百姓增加不少負擔……”
這裡面就有着比拼之意了:咱們羅水縣湊集的物資就算不比別人多多少,但也決不能比別人少,要不然,下次各縣遊擊大隊的代表去上級部門開會,咱羅水縣哪有面子?
“而咱們羅水縣有兩處富裕之地,一是伍家嶺的齊家寨,一是縣城。只是,伍家嶺的齊家不僅人多勢衆,更是武器彈藥充足……說實話,齊家的實力比咱們強,咱們短時間內恐怕吃不下。所以,只能選擇實力跟咱們差不多的縣城了……”
張青山對羅水縣的具體情況是兩眼摸黑,所以,對於該縣有人的勢力比縣長還大,雖然有點驚訝,卻沒怎麼上心,反而更注重縣城的動向。
“你覺得這談判,成功的把握大嗎?”
“應該不小。”胡澤光想都沒想就笑着回答,笑容中流露出幾分難以掩飾的得意:“縣長是個文人,本身怕死,偏偏還愛講究臉面,權力慾望也十足,一上任就親自兼任了縣保安團團長……縣保安團雖說人數和裝備上比我們縣遊擊大隊強,可是,兵熊熊一窩,有這樣怕死的縣長帶出來的兵,根本就跟紙糊的差不多……張大隊長,**我跟您交個實底:要不是組織上讓我們剋制着,要配合大局,不到萬不得已不能攻佔縣城,我早就帶人將那個狗屁縣長給趕出去了。也正因爲如此,所以,咱們羅水縣縣遊擊大隊跟縣裡的反動派,一直是並存着,有時候是井水不犯河水,有時候就演戲似的,雙方提前約好打幾仗來應付他們上面的檢查……所以,咱們輕易不開口,可一開口,他們就必須得給我們遊擊大隊面子,要不然,哼!”
聽着這位越說越霸氣的話,張青山對於羅水縣遊擊大隊的情況有了更深刻的體會:這羅水縣縣遊擊大隊確實強悍,居然敢威脅反動派的縣**,這在全國都是個稀罕事。
事實上,這也是得益於大勢所趨!
***等人在陝甘邊區,將革命事業鬧的紅火,加上後來中央紅軍的到來,讓這些地方上的革命事業也是蓬勃發展,最少,有不少地方的都是半公開,甚至公開存在。
而另一方面,羅水縣的縣長爲了屁股下面的位子,就不得不努力捂蓋子。還有一個張青山他們很快就要面對的因素——齊家!
時間一長,就造成了現在這種怪異的局面。
而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