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擊連最擅長突襲和偷襲,尤其是短兵相接。”
跑動中說話是很消耗體力的,向濤說話也精簡了很多:“山上林子大,想打突擊連的埋伏很難,十有八九會被突擊連打個反埋伏。”
李峰還想再問別的,可知道此時不是問東問西的好時候,只得點點頭,不再說話。
李家村有九十三戶,登記在冊的人口有四百一十七人,在該縣算得上一個人口中等的村落。
該村依山傍水,與別的村落沒有太大的區別,只是該村民風淳樸,只因該村絕大多數都姓李,宗族管理和薰陶下,因而異常團結,一般的土匪還真吃不下,也不會去招惹。
而該村也跟別的普通村落一樣:沒有建立成山寨,沒有用木頭建圍牆,可謂四通八達,暢通無阻。雖有利於逃跑,卻也有利於土匪的進攻。
雞公寨的土匪最多就來了八、九十人,按說就算勉強吃下了該村,也必定會傷亡慘重,得不償失。可是當向濤等人繞過大山,看到李家村的時候卻大吃一驚。
此時,村裡槍聲不斷,哭喊聲、慘叫聲、咒罵聲聲聲不絕。土匪們已經攻進了村子,正在邊攻擊抵抗者邊搶奪被佔領的房舍……甚至,向濤恰好看到一個土匪正把一個婦女扛起來往房屋裡跑,婦女拼命的掙扎和叫喊,卻引得土匪哈哈大笑……而李峰卻一眼就發現,有兩個土匪,一個手上提着兩隻雞,一個正把牛從牛棚裡牽出來。一個老漢上前阻止那個牽牛的土匪,卻被這個土匪一腳踢的倒飛,倒地後吐血,老半天都爬不起來……
這一切的一切,都完美的演繹了什麼叫土匪洗劫村落……當然,土匪還是比不上小鬼子。土匪洗劫村落,只要不是雙方結下死仇,一般來說,土匪都不會屠村,最多就是把仇人殺了。而小鬼子一般都是先屠村,把村裡的人殺光後再洗劫。
向濤勃然大怒的大叫:“加快速度,不惜一切代價解救百姓!”
“砰!”
“砰!砰!砰……”
顯然,有土匪發現了向濤這邊二十個人,先向向濤這邊開了一槍的同時,大叫着提醒別的土匪,引得更多的土匪向向濤他們射擊。
警衛排本來有步槍的,可是,這次爲了保護李峰四下調查,帶着步槍不方便,所以全都只帶了盒子炮。而此時,他們離李家村大概有三百米,已經超出了盒子炮的有效射擊距離。
所以,向濤一見有的戰士要回擊,急忙大叫:“別開槍!距離太遠,衝近點再打。”
可土匪們一見向濤這邊沒還擊,膽子大了。在其頭目大吼大叫的指揮下,越來越多的土匪從四下聚集過來,對向濤他們射擊……土匪最不願意跟軍隊打仗,而最恨有人跟自己搶食。偏偏向濤他們穿的全是便裝,讓土匪第一印象就以爲這是別人來跟他們黑吃黑了,所以,憤怒之下打的也是異常堅定——老子好不容易設計攻下李家村這塊肥肉,你他孃的卻來撿便宜,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拼!跟你拼到底。
“嗯!”
李峰正和大家一起衝鋒,突然,身邊傳來了一聲異常的悶哼,他本能的扭頭一看,卻見一個戰士倒地,左大腿上中了一槍。不過,這個戰士顯然是個老兵,中槍後沒有慘叫來影響別的戰士,只是咬牙硬挺着發出一聲悶哼。
李峰趕緊跑到這個戰士身邊蹲下,邊幫助他邊問:“怎麼樣?挺得住嗎?”
那個戰士也真夠悍勇的,一把揮開李峰,大叫:“我沒事,你快繼續衝鋒,我包紮一下就來。”
李峰拍了下他的肩膀,站起來繼續跟着大夥兒一起衝鋒。可就在這時,卻見前面三、四米處,一個戰士突然仰天倒下。李峰撲上去一看,卻見這個戰士額頭上有一個彈孔,鮮血直流,臨死還睜着大大地眼睛,彷彿不相信自己就這麼倒下了。
李峰十分心痛的用右手幫這個戰士閉上眼睛,擡頭大叫:“停止衝鋒!都給老子快停下。”
向濤雖然不明白李峰爲何要讓大家都停下,可李峰畢竟是這裡的最大的官,既然這麼喊,定然有他的道理。也趕緊跟着大喊:“停止衝鋒,就地隱蔽。”
好在這裡全是田,不缺隱蔽之處。
向濤手腳並用,很快就爬到李峰身邊,一見李峰滿手是血,驚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比剛剛冒着槍林彈雨衝鋒還要急。大爲驚愕的抓住李峰的雙手,邊檢查邊急着問道:“李主任,你哪兒受傷了?快讓我看看……”
“不是我的血,是別人的,我沒受傷。”
一聽這話,再仔細看看李峰的手和身上,確定他是真的沒受傷後,向濤總算是長舒一口氣,隨即想起李峰先前的命令,心頭又有點不滿了,問道:“李主任,你怎麼讓大家都停下了啊?”
“小向,打仗要多用腦子,不能這麼蠻幹。”
向濤一臉正色的點點頭,心裡卻大爲不屑:我打仗難道就不用腦子了?
“你看對面的土匪,越來越多,而咱們這邊的傷亡卻越來越大。”李峰從田坎下偷偷往上冒頭,瞧了眼對面,又所回頭對向濤說:“咱們現在離他們大概有兩百米,依然不是盒子炮的有效射殺距離,而敵人的步槍卻能把我們當靶子打。這樣一來,就算我們再英勇,再精銳,可衝到敵人面前的時候,能有一半人還活着就不錯了。到時候,我們還得面對數倍的土匪,這樣一來,我們不僅救不了村裡的百姓,還很可能會讓自己全軍覆沒。”
向濤想了想,點點頭,算是認可他的判斷,不過,一想到村裡正被禍害的百姓,他又有點急了:“可是,李主任,現在村裡的百姓正遭受這幫該死的土匪的禍害,咱們不能看着不管吧?”
“管當然要管,但不能這麼魯莽,必須得有策略。”
“行!你說怎麼辦咱們就怎麼辦。”
李峰稍稍一想,問道:“小向,你先告訴我,你能肯定,突擊連二排的人,一定能拿下那座山頭?”
“絕對肯定!”向濤拍着胸口,無比自信的說:“要是他們連這點事都辦不好,突擊連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說完,他沉吟了一下,解釋道:“李主任,根據咱們事前的分析,雞公山的土匪,這次來了最多也就八、九十人。而你也看見了,現在,村裡的土匪最少也有六、七十人,加上週圍放置的警戒哨,我估計,那座山上最多也就十個土匪。不說以突擊連的精銳去對付十個土匪,就說光是人數上也是對方的三四倍,這樣的比例,難道還拿不下來?”
先前還有點疑慮的李峰,一聽向濤這麼分析,立馬就覺得有道理。
“那就好辦了。”李峰很是高興的說:“你看,現在村裡的土匪都被我們吸引過來了,對於側面的防禦就少得多,這樣一來,等二排的戰士們一個衝鋒,就能打掉他們的側翼。而咱們只需要在這裡緩慢前進,包吃住對對面土匪的火力吸引度就行了。如此一來,土匪集中主力對付我們,就沒有時間去禍害百姓,同時還能給二排的戰士們打掩護……小向,你覺得我這個方法如何?”
“好!”向濤大爲激動的一拍大腿,叫好:看到戰士們犧牲,誰不心疼?在既能達到作戰目的,又能保證戰士們的安全的前提下,如何選擇自然不用多說。而向濤還激動的補充道:“只要咱們保證自身安全的前提下緩緩前進,土匪們就不敢放鬆對咱們的火力射擊,就沒了別的心思……等二排對這幫該死的土匪發起攻擊的時候,咱們也趁着土匪慌亂,同時對土匪發起攻擊,如此,就能達到兩面夾擊的戰術效果。”
說到這兒,向濤露出幾分冷笑:“以土匪只擅長打順風仗的性格,咱們兩面夾擊之下,他們肯定會落荒而逃,到那時,就是咱們報仇的時候了。”
兩人認同了這個戰術安排後,向濤對李峰身邊的幾人看了眼,意思是要他們一定保護好李峰,得到了對方的微微點頭後,向濤對李峰說:“李主任,你先在這裡等一下,我去給同志們傳達命令。”
“好!去吧。”
很快,所有戰士都知道怎麼辦了:事實上,警衛排的戰士全都是精銳,對於這種打法自然瞭然於胸,向濤一說他們就明白……過了先前熱血沸騰的衝鋒,現在,大家在土匪密集的子彈射擊下,也漸漸冷靜了下來。
而體現出警衛排的戰士精銳性的地方,不僅僅在於他們的身手敏捷,行動迅速,更多的是在於他們以三人或者四人爲一小組,相互之間的配合:往往都是這個戰士猛地向前衝兩步,迅速臥倒,等敵人的注意力或者火力全往這個戰士身前的阻擋物上招呼的時候,另一個或者兩個戰士突然衝出來,等敵人的注意力或者火力再調轉過來集中在這個戰士身上時,先前的那個戰士又跳了出來……當然,這只是相互交替掩護衝鋒的戰術之一,在這兒,還上演了多種這樣的戰術配合。畢竟,土匪又不傻,你一開始這樣做他們會上當,可你老是這樣做的話,土匪很快就會摸清這裡面的門路,到時候,很可能會集中火力專門照顧你身邊的人,所以,多種交替掩護的衝鋒戰術是很有必要的。
而土匪顯然對於這些衝鋒戰術很不習慣,一時間,槍聲時而凌亂,時而集中,顯得有些慌亂。
等警衛一班的戰士們前進了一百來米的時候,盒子炮就能派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