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團長,貴團要是能幫我們把這次難關度過去,從今往後,我們一定維張團長馬首是瞻,絕不反悔。”
張青山笑着坐下,卻沒點頭,也沒說話。
雖說團結一切力量共同抗日,這是我黨我軍的基本政策,可是,對於陳長河這類土霸王,就必須要講究方式方法,要不然,被人當槍使還好點,要是被人賣了,那纔是冤枉。
再說,他這話讓人當槍的目的很明顯,更何況,對於陳長河這樣的狡詐之輩,口頭上的承諾,誰敢當真。
所以,張青山不表態,就是想看看對方到底有無真心實意。
另外三人也沒有說話,因爲誰都知道,這裡面的問題極爲複雜,解決起來更爲頭疼:陳長河的承諾先不說——真要完成了,他敢不遵守承諾?弄不死他!光說說如何打消小鬼子的獸性,就絕對是一個讓人頭大的問題:鴿子口戰役,突擊團也算是見識到了小鬼子的能力,說實話,確實比突擊團強,最少比現在的突擊團強一些。雖說最後突擊團勝利了,成功的阻擊住了小鬼子的進攻勢頭,可最多也只能算是慘勝。小鬼子如今在囤積實力,突擊團又何嘗不是如此?
而且,這裡面有一個很大的問題:突擊團儲備實力,兵員方面只能依靠百姓,而且,增加的必然是新人,訓練方面等等原因,絕對不是短時間內就能見效的。反過來,小鬼子可以從別處直接調兵,而且基本上都是老兵,一來就可以直接拉上戰場。
再說武器:突擊團沒有自己的武器生產線,所有的武器基本上都是靠從小鬼子手裡繳獲來的。而小鬼子是自己生產的,僅從這一點上,就可以看出雙方在這一點上的巨大差距。別說飛機坦克了,就是繳獲的那六門山炮,突擊團這邊居然沒有一個人會用。而師部想要這六門山炮,卻無法運輸,只能派人來當教官,目前二愣子他們正跟着剛到不久的教官,正在血虛觀關於山炮的一些最基本的知識。
當然,突擊團現在最大的依仗就是百姓,通俗點說就是人民戰爭:雖說有一小部分沒骨氣的人當了漢奸二鬼子,可是,大多數人都不願意聽小鬼子的,只是介於小鬼子目前兵鋒強勁而感到害怕而已。畢竟,中國幾千年‘家國天下’的思想,還是根深蒂固的。
分析了這麼多,說白了,山口混成支隊目前不想跟突擊團拼殺,突擊團目前同樣也無法跟山口混成支隊一決雌雄,雙方算是旗鼓相當,都在舔舐自己的傷口,等待着下一次的決鬥。
而想要徹底解決寶源縣慰安婦的問題——別的被小鬼子佔領的地方,不管是八路軍還是突擊團,暫時都無能爲力,畢竟,大家目前的實力有限,一切以打跑小鬼子爲主。這事雖然殘酷,確實事實。就必須要跟山口混成支隊一決雌雄,而且,不僅要戰勝對方,還必須要以極少的代價戰勝對方,否則,他們就算一時戰勝了山口混成支隊,也必定無法長期守下去。而要是輕舉妄動,沒有戰勝山口混成支隊,那麼,山口混成支隊很有可能趁突擊團實力大損之機,來個大反撲,到時候,別說解放寶源縣了,就是自己目前控制的三個縣,都很有可能會被小鬼子再次佔領。
但是,總不能看着寶源縣慰安婦的問題而置之不理吧?
所以,這事頭痛就頭痛在這裡:不徹底把山口混成支隊滅了,那麼,小打小鬧根本就無法解決問題,就算你解救了馬頭鎮的慰安婦問題,可別的牛頭鎮、狗頭鎮,依舊會被小鬼子強徵婦女當慰安婦。但是,打,就意味着冒進。畢竟,現在,突擊團都還沒徹底把三個縣給牢牢控制住,別的不說,光是裡面的土匪問題就是一個大問題。
那麼,該怎麼打?這還真叫人頭疼。
所以,在沒想好如何解決這個問題之前,張青山是不敢輕易開口做主。那麼,就只能暫時先安撫一下陳長河二人。同時,以張青山那雁過拔毛的個性,這些土皇帝平時根本不怎麼搭理自己,如今既然送上門來挨宰,不好好弄點實惠的東西,就想把自己當搶使,這絕對不符合張青山的個性,也對不起這麼好的機會,更何況,突擊團雖然富裕,那僅僅是在別的方面,而在錢財方面,突擊團還真的可以算得上是一窮二白。
陳長河一看張青山笑而不語,心裡就明白,這也是一個不見兔子不撒鷹的主。
好在他來之前也有了一定的盤算,知道出點血是在所難免的,所以,他只得繼續開口說:“張團長,還有幾位軍爺,我跟你們說實話,我在馬頭鎮上當了這麼多年鎮長,要說沒給自己家裡撈點,那是騙人。可是,這大半年來,那個該死的花豹子每次都從中作梗,害我不得不忙於應付,損失很大,家裡,真的拿不出什麼東西了……可我也知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這次請貴團出面,肯定需要很多錢糧,老朽雖然無力支持太多,但也準備了幾分薄禮,聊表心意。”
訴了一大堆苦之後,陳長河從口袋裡拿出一大紅包,邊遞給幾人邊說:“這份是給貴團的弟兄們的,還望……”
張青山笑眯眯地點點頭,正要開口,卻感覺左腳腳背被人猛踩了一下,他立馬瞥了眼踩自己的胡英澤。不用說,通過胡英澤那一眼,他就知道意思了:黨政軍規在那擺着,怎麼,你還想犯錯誤……張青山現在的身份有點尷尬:別人把他當團長看,他自己也是這麼覺得的,而且,不管你叫他指導員還是團長,張青山都沒話說,就是不能叫張青山爲張參謀,因爲張青山覺得這就跟只要馬兒跑,又不給馬兒喂草一樣的道理,過於丟人。
“咳!咳!”
張青山只得咳嗽兩聲來掩飾尷尬。
場面頓時有點冷清。
陳長河跟各路豪傑和**都大了大半輩子交到,在他眼裡,不管是什麼軍隊,不管官大官小,其本質都是軍閥——貪婪、兇狠、狡詐等等因素,可都是成爲軍閥的必備之品德。所以,在他眼裡,突擊團也是這樣的軍隊,張青山也是這樣的人。自然的,胡英澤和田國忠,在他眼裡也僅僅是名義上好聽點,其實就是軍師類的人物。畢竟,一個軍閥,豈能讓手下分權?
這不,見張青山突然尷尬的咳嗽兩聲,他就知道,肯定是那個叫胡英澤的軍師給制止了。心裡頓時就是一嘆:看來,這張團長還好點,可他身邊這個胡軍師未免有點心黑,胃口未免有點過大了,居然連看都沒看我送了多大的人情,就急着要再咬一口。
可是,反過來想想,不管是這個胡軍師咬的多狠,總比不上小鬼子的胃口大吧!小鬼子可不僅僅要我的地盤,還想讓我全家死光了……媽的,都怪當時老子心慈手軟,沒有一下子幹掉花豹子,才讓這傢伙東山再起,現在成了老子的心腹大患。哼!等老子過了這一關,定要讓花豹子見識見識老子的手段。
“張團長,老朽雖然人微言輕,但老朽也知道這次有些過於爲難張團長了……張團長,您看這樣行不行?只要您幫老朽保住了馬頭鎮這一方平安,老朽事後定會重禮相謝,絕對不會比這少。”
看起來陳長河是準備大出血了,可實際上這僅僅是陳長河的苦肉計而已,並沒有達到陳長河的底線,因爲在他心裡,只要張青山沒跟他要礦業的股份,一切就都好說——只要把金礦掌握到手裡,不管現在花出去多少錢,總有補回來的時候。可一旦礦業股份被人拿去一部分,哪怕只是一點,那也就等於讓對方伸了一隻腳進來。以突擊團的實力,這一腳伸進來,後面就會把整個身體都擠進來,最終把他反而給擠出去了,而到時候,他就連個說理的地方都沒有,說不定,全家性命都不保。
嘿!你還真把我們當軍閥看了,以爲我們是那種沒有黨政軍規,就只會欺負老百姓的軍隊?
張青山也懶得跟他解釋太多,不過,爲了不讓這陳長河多想,他只得笑着開口道:“老鎮長客氣了。不過,先前只是跟老鎮長開了個小玩笑……”
“開個玩笑?”
張青山的話都還沒說完,就被陳長河很沒禮貌的打斷,因爲陳長河太震驚了,震驚的臉都白了。在他眼裡,這世界上絕對沒有不貪財的人,就更沒有不貪財的軍閥,要不然,拿什麼養軍隊,光是軍餉就能決定一支軍隊的存亡了。所以,他認爲,這只是張青山的客氣話,真實目的必然是他所擔憂的礦業股份。所以,震驚之下,他忍不住打斷了張青山的話。
張青山見陳長河嚇的面色煞白,一副敢怒不敢言,又極爲惶恐的樣子,心裡知道,自己恐怕還真嚇到他了。
可是一時間張青山又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怕越描越黑,無奈,只得對胡英澤掃了樣後,對陳長河笑道:“我還有點急事,這樣吧,先讓我們政委給您解釋一下我們八路軍的黨政軍規,我們下次再談……老羅,麻煩你跟我出來一下,我有點急事要跟你說。”
“張團長,這……”
張青山卻對他拱拱手,轉身出門,心裡則有些遺憾的想着:看來,我還真不是干政工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