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經交鋒,最終,從五十團要到了六個好手。
這是早就制定好的招兵比對:十七師的幾個團,每個團最少招六個,十七師以外的,每個團最少招四個。只因這都是人才,誰都不會輕易放手,越往外,助力越大,越難招到……內部的平調和外部平調,絕對天差地別,誰願意把自己手下的好苗子給他人做嫁衣?
夜幕時分回到連部,果不其然,被江德海堵在了大門口,還是那個要求:打死也不做女兵的統帥。
按照張青山的性格,必然會先好好訓斥一頓江德海無組織無紀律性,然後纔會把出門時商量好的說出來,才能達到恩威並施收人心的效果。可讓張青山詫異的是,已經心有底氣的胡英澤,居然依舊討好般的好生安慰了一下江德海,中途才說出了對江德海新的任命,最後,在江德海喜笑顏開中,纔不痛不癢的委婉道:“小江呀,不是我說你,組織上對你是十分重視,你一提要求,組織上就在考慮……今後,你可不能在這樣任性了。”
“是!謝謝連長和副連長,那我先走了。”
“恩!去吧。不過,今後可要管好她們,要是出了什麼問題,我可就拿你是問了。”
江德海看重的是這個名聲,畢竟他也知道,護士這一行就服氣醫生,全連就他和老王兩個是醫生,老王都四十多歲了,總不能叫他真的來管理這些嬌滴滴地護士,最終,還得落到他頭上。而他也僅僅是爲了擺脫那個名聲,如今得到滿足,自然態度大變。
“請連長放心,我一定管好她們。”
看着江德海喜滋滋地歡快走人,張青山張了張嘴,沒說什麼。心頭捉摸着:這**真是不簡單,有其過人的一面,今後得跟他好好學學。
直到安排好新戰士,兩人在宿舍裡吃晚飯,藉着酒勁,張青山終於把內心的疑問說出來了:“**,就先前你對小江這態度,是不是太有點放縱他們了?”
張青山幫胡英澤在五十團找回了面子,也讓胡英澤對於基層工作有了更深刻的體會和經歷,心情好,酒喝的有點二麻二麻的,聽到這話,有些激動的搖搖頭,道:“老張,我知道你的意思。這裡就我倆,我跟你說句實話:我不能跟你們比。”
見張青山愕然看過來,胡英澤一口乾掉碗裡的酒,一抹嘴,吐了口酒氣,道:“你看,我那表叔爲了革命可謂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小江也是醫術精湛;你就更不用說了,戰功赫赫,單手擒敵的故事不僅首長們知道,就連三歲娃娃都能說出來,已經是咱們突擊連的金字招牌……你別笑,我這可不是奉承你,不信,你可以去問問,你張青山往外一站,團長都得對你客氣三分,因爲這是你用命拼殺出來的氣勢,誰敢小視……可以說,咱們突擊連全都是好手。”
說到這兒,他給張青山酒碗裡添酒,又給自己酒碗裡倒酒,然後,跟張青山碰了下酒碗,喝了口酒後才接着說:“可你看看我,論衝鋒打仗的本事我連進突擊連的資格都沒有,論文筆,總部裡海了去了……”
“**,你太謙虛了。來,喝酒,喝酒!”張青山知道,**這是藉着酒勁跟他談心,而這也是兩個搭檔必然要經歷的一次交流,沒有這樣敞開心扉的交流,兩人之間的默契就無法形成。他曾聽黃德寶和李國威談過這方面的事,事實上,他也想找個機會,跟胡英澤坐下來好好交流一下,
“老張,我這可不是謙虛,而是真心話。”喝了口酒後,胡英澤繼續說:“誰都知道,突擊連今後絕對是功勳卓著的一支尖兵,能到這裡當連長,來個營長都只能算是平調。而我胡英澤只是個副排長,文不成武不就,可首長們爲什麼要我來突擊連當連長?老張,你知道爲什麼嗎?”
張青山沉吟了一下,搖搖頭。
“男子漢大丈夫,誰不想光宗耀祖,飛黃騰達?而突擊連絕對能完成這樣的理想……你知道麼?我聽說我被任命爲突擊連的連長的時候,還以爲別人在挖苦諷刺我,急的差點跟人動手。直到接到正式任命,才確定是真的,興奮的我有種祖墳冒青煙的激動。我的老連長見我興奮的都有點胡言亂語,就跟我談心‘小胡,別以爲當了突擊連連長尾巴就翹上天,突擊連可能成就你,但也可能敗在你手裡,到時候,連老子都得跟你一起丟臉。現在,你先好好想想:爲什麼選你當突擊連的連長麼?’我當時就如同五雷轟頂一樣,一直在琢磨,突擊連的連長爲什麼會是我?整整想了一夜,總算是想明白了。”
“爲什麼?”
“只能是一點:我有自知之明,來此就是當一個調和油。”胡英澤夾起一粒花生米,邊嚼邊說:“突擊連裡藏龍臥虎,能進來的註定各個都是好漢,這麼多好漢聚集在一起,平衡不好會出大事的,而這個平衡點就需要一劑調和油來協調,讓其團結如一,才能發揮每個人的作用,讓突擊連一飛沖天……所以,還是那話:突擊連裡全是人才,我這個連長的作用就是平衡各方……老張,我來當這個連長,別人還以爲我是當了狀元,可又有幾人知道,我心裡真的是膽戰心驚啊。要是突擊連一飛沖天,我也跟着沾光,死也高興,可要是萬一敗落在我手裡,我就是死也沒臉見人,更是對不起組織和首長們對我的信任和期望,也對不起同志們的支持……一想到這個,我就感覺自己如履薄冰,深恐……深恐一個不好就……就完了。”
藉着酒勁,胡英澤的話匣子一打開,那真是剎都剎不住,足足說了半個多小時,還不停的喝酒,最終,“咚!”的一聲醉倒。
把胡英澤扶到牀上,蓋好被子,出門又把周寶玉叫來,讓他看好胡英澤,隨後,張青山提着張椅子到門口,抽着煙,看着璀璨星空,腦子裡想了很多:**的話雖然囉嗦,卻是他的肺腑之言,足以說明**對突擊連的重視程度,那麼,自己對如今新身份是不是有點不夠重視?該怎麼做才能不負**和同志們的期望……
接下來的日子,胡英澤和張青山真是兇名赫赫,所到之處,真有‘人人喊打’的效應……他倆奉命四處挖人,被挖者誰肯待見他倆?自己都還嫌手下人才少,誰肯往外送?隨便糊弄幾個人送過去,他倆還不肯要,偏偏有命令護身,誰也奈何不得他倆,真是引起了一地的‘哀怨’。
於是,各種光怪陸離的奇葩之事接連發生:偷奸耍滑、糊弄過關者都算得上溫柔,有那脾氣暴躁的,直接對上了。像紅二軍團四師十二團團長陳菊生是個老革命老黨員,可他脾氣耿直,一見到張青山他倆,問都不問,直接掏出手槍遞給胡英澤,大叫着“要人沒有,要命一條,來,打死我,打死我你就能招到好兵了”。氣的胡英澤直接把槍扔到了房頂上。隨後,兩人差點動手打架。最後,這事鬧的四師政委方理明出面,才從十二團調走了五個好手。
要知道,突擊隊和十二團在忠堡戰役中還有過合作了,連他們都是如此,別人就可想而知了。
可這還算好的。
有些人見不可硬抗,便來個軟的:不管你有無調令,一不讓你看個人軍功薄,二不讓你見人,看你咋辦。六師十六團團長常善德就是如此,一聽說張青山和胡英澤拜會,立馬下令全團集合,到野外訓練,說完,他居然從後門走人,連見面的機會都不給張、胡二人——也有此可以想象大家把他倆當成洪水猛獸對待了。
可張青山和胡英澤是打定主意一個都不遺漏,爲此,只要能撈到好手,別說臉面了,連尊嚴都不要了,更是做好了各種充足的應對手段:坑蒙拐騙、偷奸耍滑之類的都是小道,真正體現他倆膽大包天的是,他倆居然敢狐假虎威,甚至造假。
十六團一集合,他倆直接在把十六團的大門給鎖了,然後,拿出張任命狀,說是奉總部命令,來此挑選幹部——以前是挑選戰士。
有營長要看,他倆氣定神閒的把任命狀一收,轉而就指定這位營長被調任了。自然引起了不滿,眼看就要被羣起攻之,胡英澤轉身又拿出真正的命令扔給他們,讓衆人不敢動手。
如此吵鬧,十六團團長就是想不出面都難。最終,答應給四個好手出來。但因心頭有火,卻讓他倆自己去這成百上千人中挑選。這時,就輪到張青山展現本事了。二話不說,讓全團圍着操場跑步,把耐力最好的十個人留下,然後一個一個的握手,寒暄。雖然得到的全是一致的怒視,可張青山依然笑眯眯地跟他們握手。最終,選出了四人。而這個選定基於一點:觀察這些人的氣勢和每個手掌的結繭情況。讓胡英澤大爲欽佩。
而胡英澤也不簡單,無論對方願不願意,他走的時候總會留下一個反悔的藉口:初步選定是這幾個人,可要是貴團還有更好的,我會到總部去再要調令,更會再次親自登門拜訪。得到了無數的怒視。
邊選邊送到連隊訓練,如此,半個月後,突擊連選人風波總算平定下來,讓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接下來,就是訓練的事了,這也讓人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