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
兩枚炮彈打出去，很快，對面就傳來了兩片火光和兩聲爆炸，緊接着傳來了慘叫聲。顯然，這兩枚炮彈炸到了小鬼子，
至於炸沒炸到那一堆彈藥，十有八九是否定的。
因爲，從炮兵排長的解釋中，以及自己的肉眼觀察下，爆炸的地點應該就是先前小鬼子那堆彈藥之地，這點，毋庸置疑。可問題是，並沒有傳來想象中的彈藥被炮彈引爆的爆炸場面。甚至，除了這兩聲爆炸外，根本就沒有別的爆炸的反應，這就讓人不得不懷疑了。
原本二連長是打算跟大家一起下去的，只把這個山頭留給炮兵們自由發揮。可是，二連長實在是想第一時間知道結果，又怕炮兵們打的起勁而忘記轉移，會被小鬼子的炮兵找到機會，因而，他主動留了下來。
不過，他的擔憂顯然有點多餘，畢竟，他不是炮兵，隔行如隔山嘛。炮兵們又不想自己送上門去讓小鬼子炸死，自然知道如何保命。
這不，一看到這兩顆炮彈的結果，帶隊的炮兵排長立馬就知道結果，當即叫道：“第一個目標已經消失，大家趕緊往左邊轉移。”
左邊是二連長上來的方向，之所以向這裡轉移，除了心理上覺得安全一些外，更重要的是因爲左邊的林子茂密一些，讓小鬼子的觀察員無法看到大家的身影，也便於躲藏。
這個時候，體積小，數量少的優勢就發揮出來了。
炮兵對戰，最怕的是被對方先發現自己的炮兵陣地，最擔心的是打不準，最鬱悶的就是無法及時轉移——就算小鋼炮容易轉移，可那麼多炮彈可就不是立馬就能搬走的。
可是，對於這次只帶了兩門小鋼炮，卻配備了十二個人的炮兵們來說，這樣的轉移真的太方便了，甚至，在還有三個同志只能作爲預備役，隨時準備替補上去。
於是，炮兵排長一聲令下，四個人，兩人一組，扛起小鋼炮就跑，五個炮兵則各自扛着彈藥箱飛奔而去，另外三個，包括炮兵排長在內，則是在最後，如同警衛一樣的跟隨着。
小鬼子的炮兵反應速度很快，這不，在炮兵連長的帶領下，大家剛跑到山腳下，就聽見炮彈呼嘯而來，在山頂上爆炸。
“轟！轟！轟……”
足足十二發炮彈，將原本就不大的山頭最少覆蓋了三分之一，顯然，小鬼子沒有將火力集中於某一點，而是放眼整個山頭，所以纔有這種覆蓋式的炮擊。這點小差別，卻讓炮兵排長立即就明白，小鬼子根本就沒有找到他們先前的發射點，只是把目標確定爲這個山頭而已。
小鬼子對於自己的第一次炮擊就能準確命中這座山頭，顯然十分滿意，連調試都不用了，直接就先連續給這座山頂來了足足六十發炮彈。
可這個時候，讓炮兵排長卻有些爲難了。
先前的目標是，炸燬了小鬼子放在地上的那堆武器彈藥後，就對對面小鬼子半山腰的機槍陣地予以炮擊。
而現在，因爲小鬼子對於這座山頭的不斷炮擊，早就暴露了自身的炮兵陣地。別說用望遠鏡來精確尋找，就是肉眼基本上也可以確定。而小鬼子的炮兵陣地一次性就發射了十二枚炮彈，也就是說，在小鬼子炮兵陣地上，最少也有十二門小鋼炮。
按照小鬼子的習慣，這麼多小鋼炮集中在一起的話，在其炮兵陣地上，必然會有一個相對較大炮彈存放地。如果兩門小鋼炮連續對小鬼子的炮兵陣地予以炮擊，就有比較大的機會炸掉小鬼子的彈藥存放地，從而讓小鬼子的整個炮兵陣地都完蛋。
當然，更大的可能是還沒等幹掉小鬼子的炮兵陣地，就讓小鬼子回過神來，從而找到這兩門小鋼炮現在的準確位置，而對着兩門小鋼炮予以摧毀……想要增大幹掉小鬼子炮兵陣地的可能性，就必然要連續不斷的炮擊，也就是說，無法如先前那樣打一炮就趕緊轉移，讓小鬼子根本摸不準他們的具體位置，而無法對着兩門小鋼炮實施精確炮擊。而一旦定位下來，就等於雙方都明打明的幹上了。
小鬼子小鋼炮多出這邊最少六倍；這邊唯一的優勢就是能先開炮……這樣一來，就等於炮兵排長他們在賭運氣。如果在小鬼子開炮回擊之前沒有幹掉小鬼子的炮兵陣地的話，那麼，炮兵排長這邊的兩門就很有可能會被小鬼子幹掉不說，就是炮兵連長他們自身，也十有八九難逃一劫。
炮兵有自身的驕傲，也最見不得對方的同行，所以，不論是目標的價值相比還是天生的本能，都讓炮兵排長目光炯炯地盯着小鬼子炮兵陣地，顯然是想先幹掉小鬼子炮兵陣地再說。
可是，炮兵排長是軍人，先前就答應過接下來要幹掉對面小鬼子位於半山腰的機槍陣地，這就等於是接了軍令。
一邊是命令，一邊是本能，所以，炮兵排長才會有點爲難。
不過，小鬼子對這邊山頂最後一發炮彈的結束，也讓炮兵排長下定了決心。
衝到兩門小鋼炮旁邊，滿臉肅穆，卻滿眼激動的報出了座標。
這次跟來的炮兵們全都是經驗豐富之輩，僅僅從稍稍調製了一點的座標上就明白排長的用意。但是，大家都沒有說什麼，卻同樣的，人人眼神裡透露出來的是——興奮！完美體現了一句老話——同行是冤家。尤其是敵方的同行在戰場上相見，那就更是死敵了，大家自然而然的都想幹掉對方了。
而就在調製座標的時候，炮兵排長突然想到了什麼，邊指了四個人邊對大家說：“除了這四個同志外，其餘的同志趕緊和連長一起到後方去。”
大家一聽，都愣了一下，因爲大家都明白排長這話的意思：撤到後方是絕對安全了，而留下來的，十有八九會犧牲，畢竟，小鬼子也不是吃素的，而且除了首先開炮優勢不在之外，其餘的，全都佔優。
於是，大家不幹了。
“排長，從我加入炮兵連的那一天其，我就沒當過逃兵。今天你要讓我當逃兵，那你還不如一槍打死我得了。”
“是啊！排長，同志們在一起生死與共，不管怎麼樣，大家都一起承擔……”
“排長，我的脾氣你知道，要走的話你讓別人走，反正我是一定要留下來的。”
“平時大家刻苦訓練，等的不就是今天嗎？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殺鬼子的機會……排長，你就讓我們留下來吧？”
……
別人抗議，而被留下來的四個炮兵一開始沒說話，可一聽到大家漸漸地往自己身上引，頓時就不幹了。
“說什麼了？排長讓你們到後面去休息，是爲了你們好，你們咋就不知道好歹了？”
“就是，要是換成是我的話，我早就一溜煙的跑沒影了。”
他們一開口，得！立即就捅了馬蜂窩，正愁找不到藉口的七人，立即就把火力對準了他們，於是，好好地離別場面，就成了菜市場一班的爭吵了。
“胡鬧！”大家七嘴八舌的抗議着，雖然排長心裡十分感動，甚至眼睛都有點紅了，可是，他的面色卻更加嚴肅起來……現在是分秒必爭的時候，容不得一丁點猶豫，所以，炮兵排長沒有多說任何理由，瞪大眼睛，喝道：“這是命令，必須執行。”
大家一愣，因爲好久都沒看到一向跟大家打成一片的排長，突然間這麼絕情，這讓大家一時有點不適應。
“可是，排長……”
“怎麼，難道都不聽命令，想翻天了嗎？”、
見大家都不說話，排長揮了揮手，道：“滾！都滾！”
衆人見排長決心已下，知道無法挽回，只得紛紛對排長和留下的另外四個同志敬了個軍禮，然後，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排長卻始終不回頭，不過，也沒有別的動作，就這麼站着擡頭看滿天星，但是，最後，他卻長嘆一聲，表明了他內心的掙扎和不捨。說的直白點，這個時候，排長已經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好了，同志們，現在，就看我們的了。”見四人都看過來，排長對大家笑了笑，才問道：“調試好了嗎？”
“好了。”
排長點點頭，又對另外兩人問道：“把炮彈箱都搬過來集中使用，咱們今兒跟小鬼子好好幹一場，也讓小鬼子見識見識，咱們八路軍本事，不是他們能比得了的。”
一共就只帶了四箱炮彈，每箱有十發炮彈——按照慣例，每箱應該是十二發炮彈，可八路軍窮，早就養成了把每一箱減少兩枚炮彈，以此來提醒大家要節約，要想到這些炮彈，每一發都來之不易。剛纔打了一發，現在，總共還剩下三十八發炮彈。
看到還有這麼多炮彈，排長想了想，指着一個最年輕的戰士，道：“這炮彈還是有點多啊！浪費了實在可惜，也對不起同志們的心血……你！抗兩箱炮彈回去。”
這也等同於讓其到安全地方去躲避，而不用在這裡拼命……從人數上說，兩個人投彈，兩個人送彈，絕對夠了，所以，站在節約每一個炮兵的角度上看，排長這麼做絕對沒錯。畢竟，突擊團就算再富裕，可沒有自己的炮彈生產線，一切炮彈和小鋼炮都只能靠繳獲獲得，因而，每一個優秀的炮兵都是一種寶貴的資源。
“排長，我不想走，我要根大家一起戰鬥。”
“你小子還年輕，今後有的是機會，現在，滾吧！”
最終，在排長虎視眈眈的注視下，那個戰士撇着嘴給大家敬了個軍禮後，含着眼淚，扛着兩箱炮彈走了。
“小子，記住了，這兩箱炮彈來之不易，今後好好利用。”
那個戰士聽到這話後，陡然停頓了一下，然後，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卻快速跑了。
“好了，輪到咱們給小鬼子一點厲害嚐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