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六!
上海青浦區中心地帶一處黃金地帶的夜總會包廂內,兩道人影安靜的坐着。
一個老頭,手裡滾動着一串墨綠色的翡翠佛珠,一身唐裝,包廂內放着輕緩的音樂,頭髮有些發泛白,沒有鬍鬚,很乾淨的樣子,老態龍鍾端坐在沙發上,嘴裡唸完了一頓佛經後,這才擡頭看向身旁一直安靜站着的青年。青年一米九的個頭,身體壯碩,穿的衣服有些單薄,但看他樣子似乎還很熱,雙手環抱,如一杆槍筆直的立着。
“那三個娃娃查清是什麼來歷了嗎?”
“具體的還不知道,似乎北方來的,不過第一次看他們風塵僕僕的樣子,似乎是到處奔波遊手好閒的人,”青年搖頭淡淡道;提起三人其臉色不自覺的嚴肅起來。這個在青浦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豺狼,似乎對三人有些忌憚。
似乎也看出了青年的心思,老者淡淡笑道;“怎麼,不好控制?”
青年苦笑道;“豈止是不好控制啊,這三人簡直就是三頭蠻牛,性子野得很,誰都瞧不上眼,不過腦子不大好使,容易衝動,經不起扛,一扛就上!上了沒人能攔住…….”
老者暢懷哈哈大笑起來,精神頭十足,道;“要的就是這種人,當槍好使,只要你給他足夠多的好處,估計啥事都能給你辦,”
青年搖頭道;“不好說,似乎這三個傢伙對什麼都不敢興趣,聽他們說,這次出門就是爲了找媳婦…..”說到這裡,青年又是一臉的好奇。
“媳婦?”老頭一聽,苦笑不得,整理了一下袖子,滾動了一圈佛珠,笑道;“想要什麼就給什麼,現在這個世道,良將難求啊!有了這三人,估計上海這一片,還興許再能擠出點油水……”
青年點頭苦着臉道;“我明白,我會盡量去安排的,這三人口味叼的很,找媳婦不是找女人,對我們這裡的幾位讓高官達貴都他媽的上癮的頭牌,這三人看都不看一眼!得花費一番功夫嘍……”
老頭笑呵呵道;“通常有能耐的哪個沒有點古怪的嗜好,隨着他們,只要能將他們綁牢在我身邊,其他花費的一切都虛無的,”
青年點頭,頓了頓,眼神如黑夜中散步的野狗,幽幽道;“天虎幫前段時間在鎮江發生的兩件事情不小,要不要派人繼續盯着?”
老頭閉起眼睛,冥思了片刻後,聲音有些怪異道;“盯着!動了手又停了,地盤不佔,估計傷亡各方都不小就這麼算了?這件事有古怪,地龍會那邊有沒有什麼動靜?”
青年微愣,凝眸看向閉着眼睛的老頭,好奇道;“跟地龍會有關嗎?”
老頭淡淡笑道;“你不記得上次地龍會有人來找過我們了?我想他們想要我做的買賣肯定就是動天虎幫了!半喜半憂啊…….”
青年猛然吸了一口涼氣,不敢置信道;“地龍會真的要動天虎幫?如果鎮江那邊發生的事情是地龍會拉攏南京跟揚州那邊共同對付天虎幫,這事就說的通,不過現在又沒動靜了,我總覺得怪怪的!難道地龍會又改變主意了,或者根本就跟他們沒關……..”
老頭念習慣了佛經的那張嘴,開合不大,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道;“不管他們,你只要緊緊盯着鎮江那邊,天虎幫的動作,跟地龍會那邊,肯定就不會有錯的……”
青年點頭,然後安靜離開,老頭笑了笑,繼續誦唸佛經。
鎮江北邊長江中間的一處孤島的世業鎮,一處簡單的茶館二樓單間內,兩道人影安靜的坐着喝茶,表情各異。
“郭兄,我總覺得王弼的話可信,這老東西有名的天虎幫內頭號老滑頭,今天本該是談判的日子,如果去估計結果就得出來,如果不去,事情拖的越久越不好,咱哥倆說句心裡話,此時天虎幫在江蘇一支獨大,我們只能各據一方,想跟他僵持,沒好結果,不過他們這麼多年都一直不敢動我們,說白了無非就是他鎮江東北有我,西邊有你,在他腹部還有常州那邊,牽一髮而動全身,後果他天虎幫沒有絕對的把握,也不敢輕舉妄動,所以我今天請郭兄來就是想聽個準信,如果他王弼說的是事實,到時候如果我揚州在遇到這批外來戶,郭兄會不會出手?”
吳雄給郭汜倒滿了一杯茶,面色嚴峻的看向後者,郭汜抽了半口大雪茄,淡笑道;“哈哈,吳老弟,既然我今天來,就表面了來意,這話再說就羅嗦了吧?你可不是這樣的人!”
吳雄算是放下了一顆心,這兩天他吃不好睡不着,平日裡在揚州呼風喚雨綽綽有餘,但真要跟天虎幫這種獨角虎纏上了,他還真沒半點底氣,一山還比一山高!高一節能壓死一羣!他吳雄從來沒怵過誰,但這種自毀的傻逼行徑,沒人會幹!
“行了,既然郭兄給了句痛快話,我啥也不說,度過眼前這一關,一定大肆宴請郭兄!”吳雄端起茶杯,看向郭汜豪邁道;
郭汜也同樣端起茶杯,笑道;“吳老弟客氣了,這是關乎兩家性命的事情,誰也不欠誰的,不過到時候喝酒那是肯定的,哈哈…….”
兩方黑心老,因爲共同的利益,在這一刻走到了一起。
杭州西湖邊的一處精緻的小院,是一間古屋瓦房,看樣子也至少有了幾百年,算的上歷史遺物了,本該列入文化旅遊景點,但這裡竟然住了人。
因爲是古建築,所以裡面很多裝飾都沒有被動過,除了安裝了一個燈泡晚上照明外,就連空調電器這些必備的傢俱一件沒有,此時客廳內的一張檀木躺椅上,一道過着綠色羊毛大衣的青年,手裡隨意的翻着一本書,一副很安逸的模樣,正是外界尊稱的那條地龍。
而一直安靜了一個上午的院子,突然門外響起一陣繼續的剎車聲,隨即慌慌張張跑進來一個青年。
青年滿頭大汗,一臉蒼白的走到木宏跟前,“……木爺,”
木宏擡眼瞅了瞅,將整個身體都縮在大衣裡,看着這個整日給自己鞍前馬後的手下,輕聲道;“什麼事這麼大驚小怪的,過年了,什麼都得穩妥點……”
青年嚥了口口水,弓腰完成了九十度,低聲道;“木爺,麗水有動靜,”
木宏不以爲意,將書放下然後雙手操着袖口,看向青年道;“說來聽聽,”
“麗水那邊,前幾天賈玉跟雲南的人交手了一批貨,具體是什麼,還不清楚,這次特別隱秘,曾經的人都換了,而且…….”說到這裡,青年語氣開始吞吞吐吐起來。
“你冷?要不要我幫你取取暖?”看到青年的表情,木宏眉頭微皺,低沉道;
青年後背直冒冷汗,大冬天滋味不好受啊,強忍着驚懼,道;“前兩天有人去找賈玉,談了什麼我不知道,不過那批人的來歷我查清了,是從燕京來的,而且還是大人物,女的,”
木宏嘴角露出一絲玩味,道;“燕京來的,女的,還是個大人物?漂亮不?”
青年覺得跟木爺交談始終精神折磨,膽戰心驚道;“漂,漂亮!在燕京黑道上有名的妖精……”
“奧?”木宏頓時來了興趣,舔了舔嘴脣,道;“賈玉那邊就不用管了,你去將這女人給我帶來……”
青年微愣,隨後點頭正要離開,突然門外再次跑進來一個青年,同樣是火急火燎的來到了木宏跟前。
木凡有些不悅道;“什麼事?”
後來的青年臉色蒼白,語音打顫道;“木爺,林學理,他,他跟江西佬做起了生意……”
木宏身體猛然站起,嘴角露出一絲更加邪異的冷笑,似乎在自言自語道;“這小子看來是真的不安分啊,哎,好好過個年都不行嘍,”
兩個青年對視一眼,不敢言語,低着頭聽候差遣。
沉默了片刻後,木宏手指摸了摸嘴脣,眸子中閃過一絲殺機,眯眼道;“當年跟那幫江西佬發生的事情,我可是還清楚的記得,還真的感謝他們給了我這麼深刻的家訓啊…….去吧,按原計劃進行,殺無赦!”
兩人倒吸了一口涼氣,弓着腰退出了房間,然後一路疾步走出了院落,天氣陰沉的更加厲害,溫度似乎也變得更低,下雪的徵兆!
而當這兩青年離開院落後,在回去的路上都不約而同的給同一個人打了一個電話。此時在金華市中心的一家茶館單間內,木凡掛外電話,望向窗外-陰沉沉的天空,在手上哈了一口熱氣,搓了搓手,幽幽道;“該下雪了吧......”
陰霾籠罩八千里!
空中,彷彿,山之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