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我對一個人產生了又害怕又心疼的感覺。我害怕小溪異於常人的能力,卻又心疼她說的那句話。
怪物?
沒有一個父親希望自己孩子被說成怪物。
可是,小溪到底是什麼?我迷茫了。她的外表除了額頭那一塊赤紅色胎記,卻與常人無異,可是我心裡卻清楚得明白小溪不是人類。
“媽媽!你也覺得我是怪物嗎?”小溪看着迷茫的我,期盼得問道。
我聽到這句話,愕然擡頭,心理驚慌無比。這是小溪期盼我對她的認定,我呆滯得看着她,一時間大腦亂了,亂七八糟的想法全部匯聚在腦子裡。
不是!
我怎麼可能把自己的孩子當成怪物?我狠狠得伸手抽了自己一巴掌,隨後將小溪拉入自己的懷裡,頓時淚流滿面。所有人都可以說小溪是怪物,但是我不能,我也不能把她當成怪物。
“小溪,你是媽媽的孩子,你永遠都是媽媽最愛的孩子。你是人,不是怪物。”我緊緊得抱着小溪。
小溪依偎在我懷裡,沒有說話,我只感覺她緊緊得抱着我的腰,努力得靠近我。我感覺到她比我更加害怕,她害怕我把她也當成怪物。
許久,小溪終於再次發出了均勻得呼吸聲,我將小溪放在牀上,蓋上了被子。小溪臉上關着一絲笑容,也許是我的話給了她最大的信心,這一刻她的冷漠漸漸消失了。
而我,此刻卻心裡難受得狠,早已沒了睡意。
住宅樓的天台上,寂靜無比,遠遠得可以看見外灘的繁花似錦。以前,我心情不舒服的時候,便會在天台上站着,靜靜得看着遠方,整整一夜。
“林南天!”我站在天台的一個石階上,仰望着星空,突然不甘心得大叫了一聲。
又一次,我渴望見到林南天,希望他出現,這一次不是爲我,而是爲了小溪。我渴望他出現,讓小溪見到他,我渴望他告訴小溪一切,給予小溪關懷,給予小溪應有的自信。
聲音遠遠傳出,卻漸漸消失。
我依舊仰望着天空,再次大喊了起來,感覺自己這麼喊,林南天肯定能夠聽到。
“林南天,你不是說我是你的女人嗎?你出來啊?”我歇斯底里得大叫着,嘶吼着:“爲什麼?爲什麼在我最無助的時候你闖入了我的生活,爲什麼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卻總是視而不見。你不是說我是你的女人嗎?你什麼時候真正得保護過我?你什麼時候真正得保護過你的孩子?每次我需要你出現的時候,你到底在什麼地方?你知道嗎?我和你已經有孩子了。你知道的,你肯定知道,你就是個混蛋……”
轟!
一聲驚雷炸響,暴風雨瞬間侵襲而來,比當日在小旅館內時的雷陣雨還要狂暴無比。
雷聲打斷了我的話語,暴雨瞬間淋透了我的身子,我仰望着天空,突然有一種感覺,就好像林南天真的出現了,而這暴風雨就好像他出現的最好預兆。
我站在天空下,淋着雨,卻不甘心離去,只是這麼靜靜得看着,等待着,期望着林南天真的出現。曾經的恨意已經不重要了,曾經的不甘心也已經不重要了,我需要的只是他給小溪一點安慰,一個父親所帶來的安全感。
雷聲轟鳴,暴風雨不斷得侵襲着我,天空的閃電就好像要把整個世界都要撕裂一般。
“姑奶奶,您快回去吧。”不知道何時,趙三炮跟上了天台,遠遠得躲在屋檐下,對我大聲叫喊着,同時哆嗦道:“哎呦,這天都要被你叫踏了啊,你就別鬧了,大人如果忍不住真過來,會有大麻煩的。”
我聽着趙三炮的話疑惑不已,當我看向趙三炮的那一剎那,暴風雨突然弱了幾分,閃電和雷鳴飛速消弱。我再次仰望天空,在萬分詫異中,不過簡簡單單過了十多秒,雷聲和暴雨突然啞然而止,就好像從來沒出現過一般。
難道,真的是林南天出現帶來的景象?怎麼可能?
“趙叔?他是不是來過了?”我驚愕得看向趙三炮,回憶着剛纔全身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不知道爲什麼每次林南天快要接近的時候,似乎都有那種感覺。
趙三炮似乎很忌憚剛纔天空的驚雷,遠遠得對我道:“姑奶奶,我們回去說行嗎?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啊。你回去換身衣服,我慢慢跟您解釋啊。”
回到屋內,小溪還在睡覺,似乎雷聲並沒有對她有太多影響。我衝了熱水澡,換了衣服,隨後坐在沙發上,對趙三炮問道:“林南天到底在什麼地方?他剛纔是不是來過了?”
“姑奶奶,有些事老頭子真不能多加議論。”趙三炮滿臉糾結,同時解釋道:“其實,很多事老頭子也不明白。大人那樣的存在,本來不該出現在我們這裡。”
我滿心糾結道:“趙叔,你就真的不能告訴我他在什麼地方?難道你希望小溪一輩子沒有父親嗎?”
“老頭子哪捨得小公主受這種苦啊?”趙三炮繼續解釋道:“不是我不想說。而是我其實也不知道大人所在的地方叫什麼。我只知道大人不該出現在我們這裡,也不能出現在我們這裡。如果他硬是要出現,到時候不僅大人麻煩纏身,就連姑奶奶和小公主也會受到牽連。”
我輕皺眉頭,感覺老色鬼是不是在騙我,便冷聲道:“那爲什麼林南天上一次可以來?”
“這就是老頭子也沒弄明白的地方。”趙三炮含糊道:“不瞞姑奶奶,老頭子我雖爲小小冤魂,但是就算面對厲鬼,乃至鬼王,老頭子也有自保能力。可是那日見到大人,老頭子靈魂都在顫抖,別說保命了,連逃跑的心思都不敢起啊。否則,老頭子哪能那麼心甘情願就因爲大人一句話就坐了姑奶奶的僕從。”
趙三炮這句話卻也沒錯,前幾日,他遇見林南身邊的冷豔女子也是驚叫一聲鬼王,卻依舊從鬼王手裡奪過了小溪,同時還不忘對我使眼色讓我逃跑。對於貪生怕死的趙三炮來說,這一點的確有些意外。如果不是他的確有自保能力,恐怕真做不到這一點。
林南天比鬼王還厲害?那他到底是什麼鬼?又或者他不是鬼?
“姑奶奶,不如你詳細跟老頭子說說,當初您和大人的事,或許老頭子真能順出來?”趙三炮小心翼翼得對我問了一句。
前面,趙三炮其實也旁敲側擊得對我問過,只是我一直沒有正面回答,他也沒辦法。他此刻再問,我也沒打算繼續蠻下去,便將我嫁給林南之後的事,前前後後都說了一遍。
趙三炮聽完之後,驚疑萬分,看向我道:“哎。姑奶奶,怪了,這就怪了。常言道,死者爲大,招魂術法已成,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也不能對姑奶奶的真紅有任何染指。大人雖然法力通天,卻也無法違背陰陽輪迴。爲何卻偏偏發生了這種事?難道……”
我等待這趙三炮繼續說下去,卻沒想到這老傢伙此刻頓住了,我頓時急道:“難道什麼,你說啊?”
“姑奶奶。”趙三炮開口解釋道:“按照常理來說,招魂術已成,受到指引的只會是您丈夫林南的魂魄。大人能夠跟隨而至,只有一種可能……那便是大人和您丈夫的魂魄很可能本爲同體!”
魂魄本爲同體!
這是什麼說法?難道林南身體裡本來有兩個魂魄?一個是林南?一個林南天?
還不等我問話,趙三炮又搖頭嘀咕道:“不可能啊。魂魄怎麼會發生同體的事情?而且大人修爲通天,恐怕存於六界已有數千年,怎麼可能和那個冤魂本是同體?兩個一摸一樣的靈魂?根本不可能啊!難道,一個靈魂被生生分開成了兩半?”
說到這裡,趙三炮卻是又愣住了,只是他面容依舊疑惑,似乎也解釋不了自己的想法。趙三炮不斷嘀咕着,掐算着,揣測着,沒多時,卻是一擡頭,看向了我臥室的方向,對我指了指裡面。
小溪醒了?
我也懶得去問趙三炮了,每次說這件事,他嘀咕半天,也都找不出什麼正確的答案來。我回到我是,小溪真的醒了,見到我扁着嘴,嘟囔道道:“麻麻,餓了!”
終於,小溪似乎解開了心結,對我再次叫了一聲麻麻。而我點着頭,剛準備轉身給小溪弄點食物的時候,卻突然發現小溪脖子上多了一枚黑色的玉佩。
黑色玉佩!
小溪身上每一件衣物和飾品都是我打理的,我根本沒給她買過這件黑色的玉佩,就連睡覺前,我也不記得她有過這枚玉佩,這時候她怎麼突然多了一枚玉佩呢?難道林南天沒來見我,卻來見了小溪。
玉佩是純黑色的,上面隱約雕刻着一個鳳字。
“咦!真有一枚玉佩,原來剛纔做的夢是真的啊。”小溪也發現了脖子上的玉佩,突然伸手解開教給我道:“麻麻,剛纔我做了個夢,夢到粑粑,粑粑說讓我把這枚玉佩教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