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漠是在兩週後接到程靈徽的電話的。
“林漠,你是要我做你女朋友,還是,只是情人?”
她不會傻到以爲林漠這樣的男人身邊沒有女人,可是,她自小的家教擺在那裡,無論如何,情人,二.奶,小三,她是絕不肯做的鯴。
在靈徽的心中,父母恩愛了一輩子,家族中也從未有過什麼離婚出軌包二.奶的事情發生,她的底線也就在這裡囡。
“如果讓你做情人,我根本就不會徵求你的意見。”
他答,簡單的一句,她心頭的大石,卻落了下來。
他那晚回去後告訴她,他曾經有一個妹妹叫做靈慧,他們,是差一點要結婚的,只是後來,她出了意外,不在這個世上了。
他的心裡,沒有辦法忘掉那個女孩兒,可能,一輩子,也無法忘掉。
靈徽知道,他要她跟着他,很大一部分原因可能就是她的名字,她卻並沒有太難過。
一個重情義的男人,總是會讓女孩子覺得可靠有責任而又安心,更何況,靈慧已經死了,這麼年輕,靈徽與她素不相識,卻也覺得可惜遺憾。
她不介意林漠記着靈慧,相反她想,如果林漠願意,她可以陪他一起去靈慧的墓地獻上一束花。
“我知道,你大約並沒有多喜歡我,可是我,還是想要試一試,林漠,我以後也可以這樣叫你嗎?”
林家的人都叫他三少,可她不想這樣叫他。
既然是戀愛,那麼兩個人就是平等的,三少,聽起來實在太冷冰冰,太遙遠了。
這兩個字眼,就好像是在不停的提醒着她,他們之間那渺遠的距離一般。
“靈徽,你記着,你是自由的,就算和我在一起,你也可以如從前一樣,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她的心裡,有絲絲縷縷的甜涌了上來,聲音不由自主的就壓低變軟了:“好。”
也許,冥冥中她知道前面的路並沒有太好走,可是,卻還是想要孤注一擲的去試一試。
大約每個女孩兒的青春裡,都會有過這樣爲一個人而孤勇的,決絕的豁出去的時候,她們會以爲自己是某一個男人的救贖,終結。
可其實到了曲終人散的時候方纔知道,若一個人真的愛你,不會看你流那麼多的眼淚,吃那麼多的苦。
這個道理,過盡千帆之後纔會懂,而那時,早已一身傷痕,愛不起了。
靈徽掛斷電話的時候,上海在那一個夜晚天晴了。
她看到了久違的月亮掛在天上,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來傾城之戀中,白流蘇和範柳原隔着一堵牆壁,望着同樣的月色,絮絮講着電話的場景。
沒有女孩兒不渴望在晦暗的人生裡遇到一段那樣的愛情,可是,美麗落魄的昔日名媛,都要依靠一場浩蕩的災難來成全彼此,那麼她呢?
可是靈徽不願意去想那些,她想,她和林漠,此刻在看着同樣的月亮,那就足夠了。
拿了手機,想要給他發一個簡訊,問他有沒有看到今晚的月亮,可他的簡訊卻先過來了。
靈徽,你看到今晚的月亮了嗎?
後來的後來,程靈徽在每一個翻來覆去的夜裡想,她的心是什麼時候丟的?
也許是他救了她那一個晚上,他手心的溫度蠱惑了她。
而也許,是那天晚上的月色太迷人,她就此沉淪,萬劫不復。
“三少,樑先生打了好幾個電話過來,讓您回來了去樑家一趟。”
林漠回去林宅,管家就迎上來說道。
他不說話,只是伸開雙臂,任傭人給他脫下大衣,換了鞋子。
暖氣很充足,身上暖和了,就好像心也跟着舒坦起來。
只是,又要面對他最厭惡的那個難題。
樑自庸是幫了他很大的忙,可是,這麼多年,他林漠給他賣命,私底下骯髒的勾當做了那麼多,黑鍋背了那麼多,佔了便宜越來越豪富的人,卻是他樑家。
誰也別說誰
是誰的恩人,如果不是林漠身上有利可圖,他背後養父留下的大筆基業唯有林漠繼承,樑自庸瞧得上他?
既然得了實在的利益,他林漠也不虧欠他樑傢什麼,當年被逼無奈娶了樑冰,可他並非沒有想過以後善待她,但她實在可惡,靈慧已經死了,一個死人,她都不能容得下。
別的尚可,這一點,卻是直接觸了林漠的死穴,他和樑冰之間,自那事之後,就再也沒有了任何轉圜的可能。
樑自庸要他回去樑家,無非就是樑冰的事。
可這一次,林漠實在懶得搭理樑冰,她要鬧,就由她鬧,反正他做什麼事,也絲毫不會受她影響,若要離婚,那自然最好。
“三少……”
林叔忍不住的勸:“您就這樣晾着太太,樑家那邊,也不好交代啊。”
林叔心裡還是記着樑自庸的恩情的,當年事發之後,所有人都避之不及唯恐惹禍上身,唯有樑自庸出面幫忙轉圜,事後,更是他來提點林漠:你只瞧這事之後,誰受益最大,那麼那個人,自然就可疑。
也是因此,林漠和他們這些人,生生忍了四五年,眼睜睜的瞧着昔日養父生前最大的對頭,或明目張膽,或私下運籌,將他們往日的地盤,商鋪,地產,一一納入麾下。
林漠恨到咬牙切齒,卻還是按耐着,直到兩年後抓住機會,整的那人再也無法翻身——
林叔到今日還記得,那昔日也是呼風喚雨的老大,被打的滿嘴牙都掉光了,卻還是梗着脖子不肯承認當年的事有他參與。
倒也硬氣,幾乎渾身沒一寸好肉了,卻還只是搖頭,三少當時氣的臉都青了,但到底手裡沒個真憑實據,也只能留了他一條性命。
如今那人倒也日子過的平淡順遂,林叔還記得有一次遇到他,他還對自己說了一句:“老子若是做了,自然會認,老子沒做的事,誰都別想把屎盆子扣老子頭上!”
到如今,倒是成了懸案,但林叔自己和林漠大約心裡都有了點譜,那人,興許也只是哥替罪羊罷了。
幕後之人藏的太深,三少費盡心思也無跡可尋,若如今再和樑家鬧僵,豈不是腹背受敵?
更何況,那敵人還在暗處,如今連個頭緒都沒有。
好在這麼多年,三少雖然也遇到過幾次生死危機,但終究還是平安度過了。
“晾着她怎麼了,難不成,還讓我去樑家把這瘟神給請回來?”
林漠冷笑,兀自摸了一支雪茄出來點上,他靠在沙發上,將領帶鬆了鬆,煙霧瀰漫之中,沉聲的詢問:“上次的事,辦的怎麼樣了。”
林叔當下臉色就不好看了:“還是不肯說,按您說的,將他女兒賣去了那裡,可那人咬了舌頭要尋死,也還是不肯說。”
林漠的手指一根一根攥了起來,雪茄在指間緩慢的燃燒,直到最後,燙到他的皮肉,林漠倏然站起身,隨手將那依舊燃着的雪茄丟在名貴的地毯上,立時燙出了幾個小洞,林叔低了頭不敢說話,還是程磊上前一步道:“三少,您也別生氣,咱們只管繼續查下去,就不相信抓不到一丁點的蛛絲馬跡。”
“是啊。”
林漠終是緩緩笑了出來:“就繼續查下去,哪怕十年,二十年,耗盡我這一輩子,我也不會放棄。”
林叔心裡鬆了一口氣,轉而,卻又心緒凝重了起來。
這樣執着,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真是誰也說不清。
林漠約了莫少謙去拳擊館,帶了拳擊手套,兩人各自對着沙袋一通重拳之後,大汗淋漓的赤着上身去沖澡。
林漠是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乍一看像是個溫潤的君子,可脫了衣服,小腹上排列整齊的八塊腹肌,可真是讓人看了垂涎欲滴。
莫少謙仰臉,任舒適的溫水衝在臉上,聲音隱約傳來:“你對那個秦唯,動真格了?”
林漠關了淋浴,慢條斯理的擦着頭髮,“怎麼可能。”——
題外話——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