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尋卻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年輕英俊的臉上,雙瞳裡卻炙熱無比,盯着她,不肯錯開一眼:“阿徽,我昨夜第一次沒和你在一起,想你想了一整夜……砦”
靈徽整個人倏然一顫,只覺那握着自己的手指根根滾燙,仿若是灼燒的烙鐵,快要將她的皮肉燙破。
可更熱的卻是他的雙瞳,那是燒化了琉璃一樣的熱度,又深又濃的情愫都蘊藏在裡面,要人的一顆心,彷彿也隨着這熱,漸漸的消融了。
“阿徽……”
阿尋的嗓音有些沙啞,握着她的手,卻是忽然更緊了。
這些日子多難熬,再沒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鰥。
夥伴們都羨慕他抱得美人歸,可是同處一室,他除卻她手臉之外,其餘地方一眼都未曾看到過,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怎麼會沒有一些旖旎心思?
靈徽也是知道的,有時候夜裡,阿尋一晚上要起來三四次去沖涼,明明現在天氣,根本一點都不熱。
她有不忍,可更多的,卻是惶恐和害怕。
正不知該如何開口,阿尋卻已經瞧出了她眼底的異樣。
“阿徽,對不起……”
阿尋卻是愧疚的,他說過不會逼迫她,可這一次,卻是他太心急了。 wωω⊙TTkan⊙c○
“我不會逼你的,阿徽我等着你,多久我都能等。”
他越是這般,靈徽只會越難過,越愧疚。
是她耽誤了阿尋,她的心還沒有定下來,她是不該答應和他成婚的,可如果現在再說這樣的話,卻更是戳他的心窩子。
靈徽萬般的苦楚不能說出口,甚至生出了想要悄然離開的念頭。
她不知道林漠還會不會回來,也不知道,他還會做出怎樣殘忍的事,她一個人無所謂,卻不願女兒受傷害,也不願意牽連到無辜的阿尋。
可是,若真的就這樣一走了之,阿尋又該多麼傷心?
靈徽這一夜都沒能睡的踏實,她睡的不好,阿尋當然也睡不好,還以爲是他嚇到了她,心裡越發愧疚起來,只是也不說,只在心中暗暗起誓,今後再不對她有絲毫的逾距,再也不會,生出這般骯髒的念頭來。
可讓靈徽提心吊膽的一切,都未曾再發生過。
林漠就像是根本未曾來過那一遭一樣,再也沒有了任何的音訊。
邊陲小鎮,彷彿是與世隔絕的桃花源,太陽一日一日的照常升起,煙火人間的點點滴滴,都平和而又安謐,這曾是靈徽嚮往已久的生活,只是,曾經期待共度的那個人,卻不再是他了。
阿尋自始至終都待她極好,哪怕他們成婚已經將近兩年,哪怕他一直都恪守着那一道防線,他對她,也從未大聲說過一句話,從未曾紅過一次臉。
只是阿孃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話裡話外好多次都提起,想要抱孫子。
阿尋不願讓靈徽爲難,數次擋了下來,可這話,到底還是傳到了靈徽的耳中。
那一晚,阿尋從山裡回來,洗完澡出來,靈徽叫住了他,她安靜坐着,雙瞳裡也染了水汽,她是不願意開這樣的口的,可再這樣下去,只會讓阿孃一次次的失望。
“阿尋。”
靈徽念他的名字,阿尋就眉開眼笑起來,在她身畔坐着,卻是規規矩矩的,連她的手都不曾握一下。
靈徽心裡卻更難過,她低了頭,手指頭絞緊,短暫的沉默之後,到底還是開了口:“阿尋,不如你另娶一個吧……”
“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這麼說?”阿尋一下就急了,蹭地就站了起來要往外衝:“是不是阿孃對你說了什麼不好聽的話?我去告訴阿孃,是我不想要孩子的……”
靈徽的眼淚一下就落了下來,她站起來,急急從後拉住他的手臂:“阿尋你不要去,不怪阿孃,是我不好,是我的心結解不開,阿尋,是我耽擱了你,兩年了……我不想再拖累你了……”
阿尋不善言辭,只急的臉都通紅了,死命搖頭:“阿徽你沒有耽擱我,我喜歡你,我是真心喜歡你的,你解不開,我就等着你,多久都等,一輩子都等……”
“可是阿尋你總要有孩子的,阿孃多想抱孫子啊……”
阿尋的眼底,到底還是有了失落和難過,可
不過轉瞬,他已經把她輕輕抱在了懷中:“我也想,我也想要一個和阿徽的孩子,可卻更不想讓阿徽爲難和傷心,所以,只要阿徽高興了,其他什麼都不重要……”
“阿尋,你怎麼這麼傻……”
靈徽再也忍不住,伏在他肩上失聲痛哭,她覺得自己真是該死,爲什麼要傷害阿尋這樣好的人,她當初根本不該來這裡,也根本不該和阿尋成親……
靈徽終是下定了決心。
寨子裡的姐妹們約好了一起去縣城玩,靈徽也要帶念希去的。
念希已經快三歲半了,還沒有出過鎮子。
靈徽決定帶了念希從縣城回來之後,就不再讓阿尋睡在竹榻上了。
只是這個決定,她並沒有告訴阿尋知道,她想,到時候再給他一個突然的驚喜,阿尋一定開心的瘋掉了。
那是雲南的三月,春暖明媚,陽光好的讓人心醉。
可上海的三月,卻依舊是冷的。
林漠穿了黑色大衣,一路行來,步履匆匆,他面上神色極爲的凝重,甚至,隱約能看到他眼底那讓人不敢置信的驚惶。
誰能想到,叱吒上海,將樑自庸都鬥死了的林漠,會有一天,會露出這樣的神色來。
他快步走到來人跟前,伸手就攥了那人的衣領:“真的是二哥,你看清楚了,沒有看錯?”
他整個人都在抖,幾乎沒有辦法相信這忽如而來的一切。
一個失蹤了快十五年的人,忽然就回來了,林漠感覺整個人彷彿都踩在雲端一樣,幾乎要站不住。
“我沒看錯,三少我發誓我沒看錯,我在林家半輩子了,我怎麼會把二少爺給看錯呢?樑家那些人,真的抓住了二少爺了……”
林漠一下子鬆開手,整個人怔怔的往後退了幾步,若非程磊眼疾手快扶住他,他幾乎都要站不住腳了。
“三少,您得穩住,先不說這事是真是假,就算是真的,樑家人的用心毒着呢,他們是想用二少引您上鉤,您可千萬別衝動……”
程磊苦勸,心裡卻知道不妙,三少的性子,他怎麼會不清楚呢?
這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比他更重情義的人了。
爲了養父,爲了林家,他耗盡了心血,割捨了生命裡最重要的一切,他這一生,又何曾有一日是爲了自己而活?
“就算我知道樑家準備好了刀山火海候着我,我也得去。”
林漠將程磊緩緩推開,他說完這一句,就劇烈的咳嗽了一陣。
當年去雲南途中挨的那一刀,因爲傷情耽擱,反覆發作,到底還是落下了病根。
天一冷,吹點冷風,就肋下作痛,咳個不住,程磊和林叔不知道找了多少高明的醫生,甚至美國的專家也請了來,卻還是沒用。
後來還是林叔費盡心思找了一個早已隱退的老中醫,千辛萬苦求了幾個方子,林漠纔算稍稍好了一些,這整個冬日咳嗽的,比起前兩年,真是少了一大半了。
程磊聽他咳厲害,趕緊拿出了早就備好放在身上的藥丸子,這也是老中醫給的方子,中草藥熬出來的湯汁,搓成藥丸子,咳嗽的時候就含上一粒,雖然不能除根,卻是會緩解咳嗽的。
林漠接過那沁涼的藥丸含在口中,好一會兒,苦澀的藥汁在口中化開又滑入肚中,果然就感覺好受了許多。
程磊這才鬆口氣,又小心的勸:“人總是要想辦法救的,就是總要綢繆一番,不好這樣貿貿然的去……”
“程磊,二哥還能等得嗎?”
樑家如今,簡直是喪心病狂了,也不知道樑冰對樑家那些老東西說了什麼又許諾了什麼,他們簡直是瘋了一樣想要他林漠的命,想要這如今林家的一切。
捉住了林家的老二,這可真是上天都在幫他們,最好將這林奕鵬和林漠一網打盡,然後把林家給吞了,衆人都吃個腦滿肥腸,這才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