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奕辰的賓利幾乎是飛馳出去，車子一路上連闖幾個紅燈，快到拘留所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本來不想接，結果一看是他母親的電/話，只好停下車按了接聽。
“奕辰，你快回來，你爺爺犯病了。”
——————·—————
早上快六點的時候，急診室的門纔打開，幾位醫生一臉疲態從裡面走了出來。
厲先生的眉頭一直沒有鬆，腳卻像是釘在原地，一動不動。
李湛走上前，客氣的衝醫生笑了笑，禮貌問道，“醫生，裡面的病人怎麼樣？”
醫生掃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在他身後的厲景煜，皺眉道，“你們誰是病人家屬？”
“那是我們先生的太太。”
李湛說着，悄悄打量了一眼厲先生，見他臉上並無不悅，又溫和道，“請問到底什麼情況？”
醫生打量了他們一會兒，才道，“病人懷孕了，暈倒是因爲貧血，還有輕微的流產。”
厲先生身體一怔，目光銳利的射向醫生，冷聲道，“你說什麼？”
醫生被嚇了一跳，剛做完手術又被這兒一嚇，差點兒跳腳，半天才道，“別擔心，孩子沒事，孕婦除了有些貧血，情緒波動較大外，其他一切正常。”
“我問你前面那句！”
厲先生沉着臉，一把揪起他的領子，就像是被人欠了一大筆錢一樣，恨不得將這個人拆開！
“她，她懷孕了？”
醫生不確定道，額上冷汗涔涔。
“多久！”
“不到七週。”
厲先生一怔，慢慢鬆開他，臉色變得有些不可置信，接着又有些複雜，隱隱還帶着喜，最後全都歸於平靜。
醫生從來沒有見過有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臉上能變換這麼多表情，驚訝的話都說不出來，不過被厲先生冷眸一掃，立刻又閉上嘴，不敢說話了。
李湛並不知道厲先生跟莫煙之間發生的事，只以爲是莫煙跟顧奕辰的，猶豫了幾秒，低聲道，“厲先生，那孩子……要不要做掉？”
厲先生周身突然迸射出一股冷冽的氣息，陰沉的眼神，似乎是要在她身上戳出兩個洞，即便李湛在他身邊呆了這麼多年，也沒有見過這種陣勢，當即有些不受控制的後退了一步，隨即反應過來後，低着頭，不敢再說話。
厲先生眯着眸子，沉默了半響，才緩緩道，“孩子留下。”
說完扭頭看着那位醫生，一字一頓道，“一會兒她醒來，你這麼跟她說……”
——————·—————
莫煙像是陷入了無邊的黑暗，一會兒看見莫諾被一幫人拖進監獄，一會兒看見他被送上了絞刑架，一會兒又看見顧奕辰拿着一把刀，一臉陰狠的朝她刺來，最後，她看見腿/間流出一灘血跡，有人跟她說，她孩子沒了……
“啊——”
莫煙尖叫一聲，從夢中驚醒。
額上的冷汗細細密密的落了一層，莫煙劇烈喘息着，好久，纔回過神，擡眸朝四周一望，才發現自己是在醫院的病房。
她扭頭瞧見胳膊上扎的針，皺了皺眉，翻身想坐起來，剛一動，就有人驚叫道。
“別亂動，還有一點兒就完了。”
莫煙這才瞧見病房還有一位護工，年紀約莫四十歲，憨厚老實的一位婦人，說話帶着一股地方口音，但是口齒很清楚。
莫煙怔了一下，才道，“你是……”
“她是厲先生讓我請的護工，你叫她張姐就行。”
李湛不知何時推門進來，溫和的說完這句話，又問道，“莫小姐，我們見過，我是厲先生的助理李湛。”
莫煙想起那次在厲景煜家裡，被對方送的一身衣服，臉色微微有些不自在，不過很快，她就顧不上這種不自在，她一把將手背上的針頭拔下來，低聲道，“代我謝謝厲先生，我還有事。”
莫煙一邊說，一邊兒跳下牀，還沒走兩步，就被李湛攔住了去路。
“抱歉，沒有厲先生的允許，我暫時不能讓你走。”
李湛說着頓了頓，“莫小姐，醫生就在外面，我讓他再幫你檢查一下。”
李湛說完就帶着張姐出去了，莫煙剛想追出去，外面就進來幾個醫生護/士，左右走不了，莫煙只好躺下來，配合他們檢查。
十分鐘後，醫生將身邊的幾個護/士打發出去，認真的望着莫煙。
“莫小姐，你現在的身體狀況，我必須對您提出非常嚴肅的建議。”
醫生的表情很嚴肅，莫煙也不得不重視起來，她最近一直有頭昏的毛病，所以心裡多少有些害怕在這種時候查出什麼病來。
“您說吧。”
醫生望着她看了一會兒，低聲道，“您體質特殊，自身又有中度貧血，這種情況下懷孕的機率是很低的，但是你非常幸運，這孩子來之不易。”
莫煙覺得自己像是出現了幻聽，呆若木雞的望着醫生，甚至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但是這並不代表，你可以不在乎自己的身體，胎兒現在很不穩定，以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必須靜養，切忌不能情緒太過波動，否則就有可能會流產。”
莫煙身體僵硬，看着醫生的嘴巴一張一合，好久才低頭望向自己平坦的小腹，聲音沙啞道，“你，剛剛說什麼？我，我懷孕了？”
醫生勾起脣角，“是的，恭喜你。”
莫煙臉色瞬間慘白，手指捏成拳頭，搖頭吼道，“不可能！你騙我，我上個星期還來例假了，怎麼可能懷孕，你騙我！”
醫生大約沒想到莫煙會是這種反應，一下子被推開好幾步，鼻子上的眼鏡險些給推落了，他站穩身子，將眼鏡扶正，非常嚴肅道，“莫小姐，你這是質疑我們的專業權威。”
醫生說着，將口袋裡一張紙遞給她，“你自己看看，妊娠七週，孩子很健康。”
說着看着女孩兒絕望的臉龐，有些於心不忍，但是想到掉工作的威脅，咬着牙道，“之前胎兒不穩定，有輕微的流產現象，所以會有少量的出血，這在孕婦身上都很常見，並不是例假。”
莫煙拿着那張驗孕單，看着上面清楚明確的妊娠時間，幾乎要昏厥過去，她咬着脣，顫聲道，“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它！”
她說着緊緊抓住醫生的手，聲音有些顫抖，“送我來的那個男人，她知道我懷孕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