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朝堂之上的風雨興替,朝權變更,終於落下了帷幕。於是,史官在《太史微錄》上,添上了這樣濃墨重彩的一筆:元啓十九年,右相蘇啓諾逆謀造反,判處。同月,左相鍾離南天辭官,聖準。同年三月,恩科舉,招賢才,納良德,市井布衣皆言,此乃吾國聖朝之明舉。

這一天,鍾離南天離京返鄉。

鍾離清因爲鍾離南天之前派人捎話,說是讓不必相送,她想了想,也就沒有強求。

這一天,鍾離清登上了城樓。因爲天漸漸暖了,鍾離清只穿了一件披風。站在城樓之上,鍾離清手捧着手爐,望向城樓之下。只見城門之外,停着一輛錦華的馬車。

從馬車之上,走下來一位男子,那男子正是鍾離南天。他看了看京城的城門,嘆了口氣,這裡畢竟是他從政多年的地方,想自己年輕的時候,一心的報國熱忱。而今,若非形勢所迫,自己也不願意離開京城。

又想到自己的女兒,想自己在朝廷之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竟然連清兒都保護不了。然而,倘若他留下來,只怕會給清兒帶來更多的麻煩。

他擡頭看了看城頭,卻見一抹錦色的身影,雖然立於城樓之上,看不真切,但是鍾離南天知道,那是他的女兒——鍾離清。

他心中暗道:清兒,這是爲父可以幫你做的最後一件事了,剩下的路,只能你自己走了。他又看了一眼城頭,而後,轉身登上了馬車,離開了。

看着馬車遠去,身後的小云輕聲對鍾離清說道:“娘娘,馬車已經走遠了,這天還有點寒意,還是先回了吧。”

清雪殿

鍾離清剛剛進了殿門,便見小順子一臉焦急的等待着。見了鍾離清,立刻迎了上來,道:“奴才給娘娘請安,娘娘可讓奴才好找。”

鍾離清笑問道:“不知順公公有什麼事情?”

小順子道:“娘娘,趕緊接旨吧。”

鍾離清聞言,雖心下疑惑,卻還是跪了下來。小順子將手中一道明黃的聖旨展開,朗聲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鍾離氏清妃,

賢德大度,恭謹謙遜,特下此旨,封清貴妃爲皇后,執掌鳳印,掌管後宮。望,皇后有容人之度,得以母儀天下。欽此。”

鍾離清微微感到有些出乎意料,還是恭敬道:“臣妾謝恩。”

小順子將聖旨交到鍾離清的手上,笑道:“恭喜清妃娘娘了。”倏而,住了嘴,笑道:“現在,應當喚作皇后了。”

鍾離清笑了笑,道:“有勞公公了。”

小順子輕附到鍾離清耳邊,輕聲道:“娘娘,還有一句話皇上讓奴才轉達,皇上最近公事繁忙,不好再大肆張揚,所以這件事情,就只能低調了。”

鍾離清點了點頭,道:“這件事,本宮明白。”

小順子拱手,笑道:“既然如此,奴才就先告退了。”

鍾離清好意挽留,道:“公公不再歇歇腳了嗎?”

小順子笑道:“謝娘娘美意了,不過奴才出來的時候太久了,也該回去覆命了,不然,皇上恐怕就不耐煩了。”

鍾離清淡笑道:“既然如此,本宮就不強留了。”而後,命人拿出一塊上好的玉,塞到小順子手裡,小順子一番推辭,最後還是樂呵呵地收下了。

鍾離清轉頭命小云將小順子送出清雪殿。

拿着手中明黃的聖旨,鍾離清終於明白父親辭官離京的另一層用意了。鍾離南天想必是聽說了有關白惜墨是前朝皇子的傳言了,他這一走,不僅可以爲自己減少許多不必要的麻煩,更重要的是贏得司徒曜的信任。

現在,鍾離清深知,自己在宮廷之中,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沒有父親和家族的支持,自己的背後就沒有任何外戚的勢力了。司徒曜對她可以放心了,卻又終是不忍心自己在後宮孤立無援,因此給了自己鳳印,只怕,這更加印證了他對於自己的戒心已經消除了許多了吧?

又想到了父親離開時,落寞的背影,鍾離清低聲呢喃:“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不經意間,淚水模糊了眼眶。

養心殿

小順子宣完旨,回去覆命。

司徒曜看了看他,開口問道:“旨宣完了?”

小順子點頭,應了聲“是”。

司徒曜又問道:“鍾離南天離開了?”

小順子點了點頭,道:“是,聽守城門的人回報,今日清晨,鍾離大人剛剛離開京城。”

司徒曜頓了頓,道:“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朕想靜一靜。”

小順子應了聲“是”,退到門外,關上了門。

司徒曜看着案桌之上,那枚晶瑩剔透的鳳印,苦笑了一下。自己明明可以留下鍾離南天,可是,爲了自己的皇權,爲了自己的江山,卻還是沒有做到。而對於鍾離清,自己或許終究是不忍的吧……

清雪殿

司徒曜已經是連着第二天晚上,在鍾離清處用晚膳了。

鍾離清知道司徒曜必是有話對自己說,便讓衆人退下,親自爲司徒曜佈菜。

用過晚膳,鍾離清命人將盤子撤去。司徒曜拉了她的手,示意她坐下,笑道:“朕給你一樣東西。”

鍾離清依言坐在司徒曜身側,見司徒曜從衣袖之中掏出一個精緻的盒子,交給鍾離清,示意她打開。

鍾離清打開後,見盒子之中,是一枚精緻的鳳印,司徒曜見她的神情依舊是淡淡的,開口道:“清兒,這鳳印朕鄭重交給你了,從明日起,你就是元啓的皇后了,至於怎麼行使手中的權利,就要看你了。”

鍾離清淡笑道:“臣妾明白,請皇上放心。”

司徒曜點了點頭,道:“明日你就搬進鳳儀宮吧,朕已經命人打掃乾淨了,畢竟,那裡纔是皇后該住的地方。”

鍾離清聞言,輕輕點了點頭。

司徒曜笑了笑,道:“時候不早了,該就寢了。”

鍾離清只當是和以前一樣的,準備喚人進來鋪好牀榻,卻不料司徒曜抱起了她,旋身坐於牀上,盯着那雙水色的朱脣。慢慢地,慢慢地低下了頭。

看着眼前的俊臉越來越大,鍾離清頭腦一片空白,在雙脣即將相接的時候,鍾離清還是把頭偏到了一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