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謝府馬車一行就到了狀元坊。今日周府從狀元坊進街牌坊下開始,就是張燈結綵紅綢滿街。滿街都是馬車和前來祝壽的賓客,車水馬龍熱鬧非凡。而且明丹郡主還爲董老太君在城東開了流水席,免費招待街坊四鄰,更是引來讚歎聲一片。
因馬車太多,在街口處就只能下了馬車,由周府下人們指引步行入府。待入到周府,謝老爺和謝怡心先至“福萱堂”給董老太君拜過壽,行過禮,再依男女大防,分別去了前後院。
待謝怡心來到後院,後院裡已是鶯鶯燕燕滿院飄香,廳堂裡坐的是那些夫人和老夫人,而小姐們大多在後花園賞花。
謝怡心來到後花園,只見各種華服爭奇鬥豔,滿頭珠翠玎鈴作響。一大羣認得認不得的小姐,濃妝豔抹晃得謝怡心眼花。站在廳外迴廊上,待要讓安青仔細瞅瞅,看看孟寶盈在何處,自己好去尋她做伴。
就聽到有人唱喝:“明丹郡主到!”
滿院的小姐均斂息行半跪福禮,謝怡心也眼觀鼻,鼻觀心的微微垂首,跪福在迴廊上,就見眼底緩緩飄來一片玫紅裙角。
“起來吧。”一個威嚴清脆的女聲緩緩說道。
謝怡心直起身子,依舊微微垂首,往後面退開,不打算杵在那裡妨礙明丹郡主入廳堂。
卻不想一個聲音響起:“娘,您面前這位,正好是住在表哥隔壁謝府的小姐。”
謝怡心擡起頭,就看見面前站着一位身穿玫紅一字領蜀錦襦裙,裙上遍繡牡丹紋飾,腰間繫了一黃色宮絛的雍容華貴美婦。她頭上梳着孔雀高髻,正中插着碗大赤金牡丹挑心,難得花瓣輕薄片片分明,花芯嵌着數粒紅寶石,高髻左右兩邊各插了三支長鑲玉琉璃簪,右邊還加了一支翡翠吉祥金步搖,貫三列金絲綴龍眼大的南珠。額前懸一紅瑪瑙水滴吊墜,耳邊垂金鑲紅瑪瑙耳璫。面如滿月,眉若黛山,眼睛狹長而眼線略往後畫,顯得妖嬈華貴而氣勢非凡。一雙豐潤的紅脣在濃妝的襯托下,讓人垂涎欲滴,身材豐腴,酥胸高聳,更顯成熟女人的風情萬種。
謝怡心看站在那美婦身旁的,正是昭武哥哥的表妹周靈素,和另兩位華服少女,那這位就是明丹郡主了。
明丹郡主上下打量了謝怡心一番,丹脣微啓:“哦?這就是昭兒挺照顧的謝家小姐?的確嬌俏可人,惹人疼愛。”
謝怡心又福了一禮,“回郡主,小女愧不敢當。”
明丹郡主沒有再多話,轉身離去,待她進了廳堂,整個後花園才又重新熱鬧起來。各位小姐各自抱團,不認識謝怡心的去打聽,謝家小姐爲何方神聖那家姑娘。認識的三五成羣,紛紛去猜測明丹郡主言語何意。
不用謝怡心再找,孟寶盈已跑了過來,幾步將謝怡心拉在花園一牆角石桌處。
“怡心妹妹,你怎麼惹着那明丹郡主了?我看她說話,陰陽怪氣的。”
謝怡心伸手捂住孟寶盈的嘴:“我的寶姐姐,你說話注意點。”
孟寶盈吐吐舌頭,小聲說:“我聽我娘說,明丹郡主是看上楊大少爺爲乘龍快婿了。楊大少爺一向對你寵得很,她一定是不高興了。”
謝怡心矮身坐在石凳上,兩手托腮,輕聲道:“可能不只如此,上次我還得罪她愛女了。”
“怎麼回事?你怎麼得罪那周靈素了?你沒看到她那模樣,天天除了一身白裙,就沒其它衣服了。明明今天是她祖母壽辰,還要一身素白,好像隨時都出淤泥而不染似的,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朵白蓮花!”孟寶盈對周靈素可沒有什麼好感。
“寶姐姐,你也別那樣說。好歹人家今兒還罩了一件粉紗衣,也不算太出格。再說她祖母都不介意,你管她呢!”
“怡心妹妹,你還沒說你怎麼就得罪她了?”孟寶盈一臉八卦。
謝怡心就把去彌勒寺前的事,大概說了一遍。“你就那樣騎馬跑了?”孟寶盈萬分驚訝。
“當時生氣嘛!後來疾風太快,就把我顛暈了,再後來昭武哥哥就把我送醫館了。”謝怡心想到當時,這纔有些後怕。
“那後來,白蓮花還有沒有跟你們去彌勒寺?”
“當然沒有啦!我們回家換過衣服,吃了午飯再去的彌勒寺,就昭武哥哥和我。”
“原來那天聽說朱雀大街上驚了馬,是你啊?我看那白蓮花,一定是看上楊大少爺了,怡心妹妹,你可要小心。”孟寶盈有些擔憂。
“昭武哥哥又不喜歡她,我擔什麼心。”謝怡心故作不在意的樣子。
“你說,楊大少爺不喜歡她,那就是喜歡你咯?你最近在家幹什麼呢?我送了你兩回信,你也不出來找我。”孟寶盈想到在家快悶了半個月,就有點生氣。
謝怡心小臉一紅,扭扭捏捏小聲道:“昭武哥哥也不喜歡我,他只是把我當妹妹。我最近在家,是在練廚藝,都沒有出門。”
“練廚藝?我們都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你發什麼瘋練廚藝?”孟寶盈一臉驚訝。
“我想親自下廚,做飯給昭武哥哥吃。最近我已經學會好幾種糕點了,寶姐姐,改天你來,我做給你吃。”謝怡心有點不好意思。
兩個小姐妹你一言我一語,躲在牆角竊竊私語。而那邊明丹郡主帶着那些夫人們,也都來到了花園裡。
“金陵自古人傑地靈,今日本郡主見各位小姐都容貌出衆溫柔大方,想必才藝俱是琴棋書畫樣樣皆通了。”
各位小姐紛紛福身行禮,口中道:“不敢。”謝怡心和孟寶盈也站起來行禮,彼此交換了個眼色。
明丹郡主面帶微笑,拂手受禮,口中提議道:“那今兒和風沐日,各位小姐就現場題詩作詞一首。我叫人拿去前院,選出前三,有賞,你們看如何?”各位夫人俱說好,其它小姐們也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畢竟這樣由前院男人們,來評後院小姐們詩詞的機會不多,過去也曾成就了幾段良緣。
謝怡心和孟寶盈沒有上前領紙筆,卻悄悄從花園側門溜出,轉到小湖九尺迴廊上了。“怡心妹妹,你怎麼不寫上一首?出來做甚?有你在,那白蓮花休想拿第一。”
“我纔沒什麼興趣去題詩作詞,那明丹郡主想爲她女兒造勢,我去湊什麼熱鬧!”謝怡心隨手丟了顆小石子,砸在小湖內的蓮葉上,不在意的說。
“也對,不如我們出來餵魚,不去湊合那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