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橙猛的睜開了眼睛!他明白剛纔是個夢,但是那個夢是如此的真實。外面的雪晃得屋子裡也亮亮的,即使沒有開燈,還是能看的清楚。而此時的柳橙也不敢開燈,他感覺黑暗此時相對燈火通明來說反而是安全的,可以將他掩藏起來,不被那些恐怖的東西發現。他看了看炕沿邊上,沒有外公的身影。不對!自己睡覺時明明關了門的,可是此時的房門半開着,就彷彿剛剛有人進來過一樣!柳橙有點害怕了,他披上衣服,關上了房門。走過窗戶時,他的耳中又清晰地響起了外公蒼老的聲音:“橙子,你聽聽窗外是什麼聲音……”
柳橙不由自主的站住了,他將目光甩向窗外。透過院子,他可以看到遠處的山頭,而院落和山中間,是廣闊的雪地。外婆家住的位置在村子外緣,再走上二十分鐘,就可以進山了。不過這個季節一般不會有人選擇進山的,除非是打獵。一想到打獵,柳橙竟然有些興奮。“這次回來一定找隔壁的二柱帶我進山打獵!”
如果此時沒有聽到那種聲音,也許柳橙就可以繼續沉浸在對打獵的幻想中甜甜的睡去。但是他卻清楚的聽到了。
那是一種無法形容出來的聲音。
“哈…!……噓……”
“哈…!……噓……”
就彷彿是一個人突然大笑起來,可是剛笑一聲,就馬上用手指做了噤聲的動作。
這聲音是如此怪異!
這聲音給人帶來的想象又是如此的詭異!
柳橙使勁兒搖了搖腦袋,再去傾聽……
沒有了!
此刻除了自己狂烈的心跳以外,柳橙什麼也聽不到了!只剩下死一般的寧靜。
柳橙覺得自己要崩潰了,他把手伸向了門邊的開關,他此時極度的需要光明。而他摸到了一雙滿是褶皺的手。
“啊!!!”
伴着他的一聲大叫,燈打開了。外婆站在門口。
“外婆,怎麼是你,你嚇死我了!”
確實,剛纔接觸到外婆那隻冰涼的手時,他的心臟都要蹦碎了。
“橙子,你回來了怎麼不叫醒外婆啊?”看着外婆蒼老的面頰,柳橙忘了害怕,他的心底都是柔軟的親情,雖然他從小就不喜歡外婆叫自己“橙子”。
“外婆,我看你睡着了,就想讓你多睡一會兒。”
“橙子,你長大了,剛纔外婆剛開燈的時候都沒有認出來你,還以爲是誰闖進咱家了呢,呵呵,我們家橙子長成大小夥子了,外婆再也不會害怕了!”
“害怕?您害怕什麼啊?”
“沒…沒有,”外婆似乎有些尷尬:“我是說再也不會有人敢欺負我這個老太太了。”
“看您說的,誰敢欺負您,我就去揍他,哈哈!”柳橙嘴裡笑着,眼角卻潮溼了。他感覺有點對不起外婆,十五年了,老人家自己住在這個小山村裡,生活過的一定很艱苦。曾經父母想接外婆到城裡,可是外婆說她捨不得把外公自己丟在這裡,說什麼也不肯離開。想來想去自己還是有些不孝的,十五年了,這是自己第一次回來看望外婆。
“橙子,大半夜的你不睡覺,站在窗戶邊幹嗎?也不開燈,你不怕凍感冒了啊?”
“外婆,我剛纔夢到了外公,他讓我聽聽外面是什麼聲音,我就醒了,關了門以後,就聽到外面有奇怪的聲音,然後我要開燈的時候您就進來了。”
“是不是這種聲音?”說完這句話,外婆就學了起來。
“哈…!……噓……”“哈…!……噓……”
柳橙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外婆學的竟然和剛纔聽到的幾乎一樣!
“對對對,就是這種聲音,外婆您快別學了,我都起雞皮疙瘩了。這到底是什麼聲音啊?”
“這個聲音啊,我都聽了多少年了。一般下過大雪後,北面的山裡就會傳出這種聲音,村裡的人都說,這是山鬼在吃人呢,吃得開心了,就笑,剛纔就是山鬼的笑聲哩。橙子,最近村裡又開始丟小孩兒了,你晚上一定要好好在家陪外婆呆着啊,哪兒都不要去,等過完年,你就回城裡吧,以後也不要來了。”
“好的,我聽您的,外婆,不早了,您也睡吧。”
把外婆送回臥室後,柳橙回到了自己的被窩。整個後半夜他都在似睡非睡中度過。天快亮時,他又做夢了。他夢到了白毛兒——正在吃小孩兒的白毛兒。那個渾身雪白的怪物一隻手抓着血淋淋的小孩兒腦袋,一隻手正往外扯小孩兒的舌頭。可是它沒有頭,也不知道該怎麼吃,就急得瘋狂起來。突然,白毛兒轉過了身子,柳橙看到它被血染紅的身子蠕動了幾下,然後就聽到了白毛兒的一句話————“我的嘴呢?”毛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