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這一大面銀牆,即使是再見多識廣的人,也要震驚上一陣子。
包括甄常之的兒子甄小豪,他對此從來都是毫不知情。以前只知道自己是個沒用的官二代,還曾經抱怨過父親不懂變通,別的官職沒他高的人都能讓孩子驕奢淫逸,唯獨自己處處節衣縮食,還要與那些平民百姓上同一家書院。
萬萬沒想到,父親可比那些官下手狠多了。
只是……
你爲啥不早說啊?
好消息,發現自己是富二代。
壞消息,馬上就不是了。
這些藏銀不用說,肯定都會被搬運回國庫去,自家是一文錢也花不到。但凡死去的爹別藏那麼深,自己還能過幾年少爺日子。現在跟着爹受了這些年窮,一轉眼他死了,自己還要背上偌大污點,今後再也不可能入朝發展……
這些想法涌上心頭,甄小豪看着父親躺在銀牆之後的屍首,眼中不自覺地浮起一抹怨恨,替代了原有的悲痛。
這麼多年一兩銀子都不花。
藏藏藏。
你藏我奶奶呢?
當然,他的感受無人在意。
在銀牆的一邊,還存放着一個漆黑色的箱子,表面畫着繁複的陣紋,看起來也是祭煉過的法器,沒那麼容易打開。
凌元寶拿起箱子,用那把銅鑰匙試了一下,果然打開了箱子上的鎖。
啪嗒。
箱子打開,內裡只有一本泛黃的書冊,她拿起來翻看了下,看上面字樣似乎是一本賬簿。她沒有多看,而是將箱子再鎖上,提在手中。
“這是重要物證,我就帶回刑部調查了。”她對胡鐵漢說道,接着又看向樑嶽,“多虧你了,今日的發現很重要。”
“也是爲了澄清我們自己的嫌疑嘛。”樑嶽道:“希望刑部能早日破案,還我們兄弟倆清白。”
“我們會努力的。”凌元寶重重點頭。
她看着樑嶽的眼神,除了讚許還有感激。
這查獲的贓銀數量之巨,怕是比刑部過去一年繳獲的還多,何況還有那個顯然藏着秘密的賬簿。即使沒有破案,這般戰績也足以讓她揚眉吐氣了。
而這一切都多虧了眼前這個從衛。
略微思考之後,她又對樑嶽說出一句話:“你要不要來我們刑部做事?以你的聰明才智,我可以保你一年之內成爲正職捕快,將來升任捕頭應該也不難。”
“啊?”
凌元寶一句話,把在場御都衛和刑部的人馬全都聽愣了。
朝廷諸衙門之間的關係有好有壞,挖牆腳這種事情其實並不稀奇。
見到對方衙門裡有中意的人才,便施展各種手段拉攏過來,爲自己所用,拉攏的手段也五花八門。
或明或暗,或直白、或隱晦,或許以高官厚祿,或誘以醇酒美人。
但絕對沒有誰像凌元寶這般……
姐,你當面挖啊?
樑嶽看着旁邊瞬間一臉醬紫色的老胡,不由得覺得有些荒謬,誰家當着對方上司的面談跳槽,這和夫目前犯有什麼區別?
當然,這種時候老胡是不好說話的。
“咳。”樑嶽清清嗓子,連忙回道:“多謝凌捕頭擡愛,只是我此時尚未完全洗清嫌疑,也不好就入職刑部。何況我在御都衛中兄弟熟識、上官器重,也算是頗爲舒適,就暫時不考慮另外的去處了。”
“可惜了,你這樣的人才,在這裡當個從衛實在浪費了。”凌元寶好像沒發現哪裡不對,只是嘆聲道。
“這個就不勞凌捕頭費心了。”胡鐵漢一把拉過樑嶽,捍衛主權一般道:“小樑升正衛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凌元寶正有些失望,旁邊突然竄出一顆腦袋。
就見陳舉一臉諂笑:“凌捕頭,我願意去刑部啊。只要能在你麾下,別說做捕快,我當靈犬都行。”
“滾。”凌元寶眼皮都沒眨一下。
“誒。”
……
刑部的人馬拉着車駕回去,御都衛的人馬也撤回駐所,兩支隊伍分別的時候,凌元寶還朝樑嶽喊着:“我會盡快把案子了結,到時候你要是想要更好的前途,隨時來刑部找我,我很有誠意的。”
看得出來,她確實很認可樑嶽的能力。
不過樑嶽只能一臉尬笑,回以一聲:“好。”
姐。
你的誠意我感受到了。
但你的情商,我真不好說。
胡鐵漢對此一言不發,只是繃着臉快步帶隊離開。一方面是刑部的地位確實壓御都衛一頭,兩方鬧了矛盾最後還得是自己吃虧;另一方面,凌元寶雖然看起來是個有點呆的小姑娘,但是她的戰力確實驚人。
身經百戰的胡鐵漢根本不用過招,就衝她踹牆那一腳,就能判斷出這丫頭大概單挑自己一整個駐所的人不成問題。
很大概率無傷。
所以即使對方當面挖牆腳的行爲根本沒拿他當人,他還是隻能在心裡默唸幾遍莫生氣,灰溜溜回到福康坊駐所。
好在樑嶽也沒有答應那小姑娘,這一點替胡鐵漢保存住了爲數不多的顏面。
回到駐所以後,他第一時間就叫道:“小樑,你過來一下。”
樑嶽走進來問道:“胡哥,怎麼啦?”
直到此刻,胡鐵漢才露出笑容,“你剛纔做得很對,咱們御都衛固然沒有刑部那般權重,可勝在安穩。你出身低、根基薄,貿然跑到刑部去,一件事辦錯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如果以後你的本事足夠了,到時不用別人挖,我會建議你另謀去處的。”
“我都懂的,胡哥。”樑嶽應道。
胡鐵漢所說的他自然也考慮到了,但是最直接的考慮還是,這次立功以後,他在御都衛馬上就要轉正了。這時候跳到刑部去,還要等有機會再轉成正職捕快,相當於反倒是往低了走。
哪有這樣子跳槽的?
“給你。”胡鐵漢從案下抽屜中取出兩本冊子,丟到桌上。
樑嶽看過去,像是兩本功法秘笈,一本厚些、一本薄些。
“這次抓到九鞅諜子功勞甚大,你和逄春轉正應該不成問題。名額個把月也就批下來了,你們只需要通過一次武力考覈就能晉升。”胡鐵漢道:“這考覈通常就是走個過場,有第一境巔峰修爲基本都能通過。但爲保穩妥,還是給你們兩本功法,拿回去練一練。這都是我自己練過的功法,算是我個人對你們的獎勵吧。”
“功法?”樑嶽一喜:“我們現在已經可以修煉了嗎?”
都說氣血境只能練形、不能得神,練習太多功法是沒什麼用的,打一套拳也就夠了,例如御都衛的虎威拳。
這時候練太多武技,反而是分心,白白浪費精力。
“按理來說是要到達觀想境才能參悟功法神韻,可你們都已達到氣血境巔峰,神宮已經逐漸打開了。這個時候開始參悟,其實是有助於突破的。先學其形,再悟其神。”胡鐵漢道。
“多謝胡哥!”樑嶽笑着道謝。
胡鐵漢又介紹道:“這本厚的是我家祖傳的《胡家刀法》,共有十八式,你自己修煉即可,千萬不要外傳。”
說起這本家傳功法,他一臉驕傲。
樑嶽之前也聽駐所裡的人說過,胡家祖上出過刀法大宗師,縱橫北地幾無敵手。這本刀法,想來是十分貴重。
“薄的那本,是比較常見的防禦功法《鐵棉襖》,我當初花八十兩銀子在店鋪裡買的。”胡鐵漢繼續道:“我胡家刀法極需悟性,對大春的腦子來說有點太過複雜了,讓他練練簡單的防禦功法,多挨點揍也一樣能過關。”
“胡家刀法……很難修煉嗎?”樑嶽問道。
“這是自然,不然先祖傳下至今,怎麼我家還沒出過第二個宗師境?”胡鐵漢道:“我《胡家刀法》對悟性的要求極爲苛刻!”
“此刀法共有十八式,我至今也只能參悟到第十二式,過往的家族先輩也最多練到第十七式。最後的第十八式觀想圖你都不用翻看,以免喪失自信,武道之心受阻。你只需參悟個七八式,也足夠將來在第二境橫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