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133

霍元擎一手拽着紀鳶的胳膊,一手緊緊摟着她的腰。

紀鳶身子踉蹌幾下, 隨即一屁股跌坐在了霍元擎的大腿上。

後背緊貼着他結實的胸膛, 屁股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因爲怕她沒坐穩, 給滑了出去,霍元擎下意識的雙腳、交叉一勾,就將她的雙腿緊緊護在了自己腳內。

她瞬間猶如被鐵鉗給鉗住了似的, 片刻動彈不得。

因事故發生的太快太急,動作也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然而沒想到頃刻間,對方所有的反應卻那樣形如流水, 一氣呵成。

兩人如同連體嬰兒似的緊緊摟抱在一起,大抵是事情發生得太快,倆人一下子似乎都有些沒有緩過神來。

直到, 馬車驟然停下。

外頭響起一陣喧譁。

不多時,跟着走在馬車一側的菱兒立即上前恭恭敬敬的稟道:“稟公子、主子, 前頭有馬兒驚着了, 被殷護衛降住了,馬兒撞壞了不少東西, 老百姓們正在收拾呢, 許是得要待他們收拾好了,咱們才能過…”

菱兒稟了一陣, 見馬車裡沒人應聲, 過了好一陣, 菱兒只一臉迷糊的又小聲喊了聲:“主子?您無事吧,有無磕着碰着…”

紀鳶一愣,臉陡然一紅,這才悄然反應過來,見她與霍元擎如此模樣,只覺得做了什麼醜事被人撞見了一樣,隻立馬做賊心虛似的,連連支支吾吾的說着:“嗯…那就…那就等會子吧,不…不礙事兒的,我…極好的…”

外頭菱兒見紀鳶的聲音有些不對勁兒,頓時面露狐疑。

不過想到公子在裡頭,小兩口…

當即,眼珠子轉了轉,面上的神色變得意味深長了起來。

***

馬車裡,紀鳶見外頭沒動靜了,頓時鬆了一口氣,頓了頓,又身後之人還一直緊緊箍着她的腰,兩人一時親密無間,紀鳶的臉頓時有些燒得慌,過了好一陣,見對方還沒有撒手,只脹紅着臉,小聲喊了一聲:“公子…”

霍元擎倒還算鎮定,就是懷中是溫香暖玉,鼻尖是一陣淡雅香甜的幽香,令人一時神色恍惚,見紀鳶出聲提醒,霍元擎這纔不慌不忙的問道:“坐穩了麼?”

鼻尖就挨着她的脖頸,溫熱的鼻息鑽進了紀鳶的後脖頸間,紀鳶的皮膚輕輕顫起。

“嗯…”

紀鳶只低着頭,咬牙低低應着,聲音低得宛若蚊蠅。

脖子、耳朵、臉蛋,漲紅了一大片。

霍元擎微微眯着眼,盯着紀鳶小巧精緻卻鮮紅得猶如燙熟的蝦子似的耳垂瞧了一陣,眼神暗了暗,過了好一陣,這才緩緩鬆開了她腰間的手臂,另外一隻大掌卻還一直緊緊拽着她的胳膊,待她完全站穩後,只將她往他身側輕輕拉了拉,示意道:“去上頭躺着吧。”

上頭比較穩當。

原來,霍元擎背後是一處方軟榻。

因他日日早起入宮當值,有時去得早,回的晚,有時候因事兒耽擱了,半夜纔回,就會趁着路上的功夫寐會兒,算得上是他的第二個寢榻。

紀鳶聞言,只有些驚訝,只飛快的擡眼看了對方一眼,正好對上了對方灼灼的目光,紀鳶臉微熱,只緩緩垂了眼,低下了頭,片刻後,朝着對方福了福身子,只小聲的說了聲:“多謝…公子。”

說罷,也不推脫,直接脫了鞋襪,一溜煙爬到了軟榻。

想着,躺在身後,總比坐在前頭,兩人大眼瞪着小眼強,關鍵是,經過了方纔那麼一遭,紀鳶心裡着實尷尬的緊。

***

不多時,外頭清點好了,馬車復又緩緩駛動。

馬車上,紀鳶屈着腿,雙臂抱着雙膝,將下巴枕在膝蓋上,安安靜靜的坐着,眼睛盯着某一處發着呆。

而霍元擎從她身前的小几上隨手拿出了一冊書,悄無聲息的看了起來。

馬車裡,靜謐無聲,然安靜的空氣中,對方一道輕輕地呼吸聲,一道細微的動作,全都清晰的可聽可見。

這一刻,世界很小,小到天地間似乎僅有彼此的存在。

***

卻說馬車行駛了約莫有小半個時辰,便到了蘭登街,因霍元擎乃是前去探望下屬的,不便帶紀鳶一同進去,便特將殷離及一隊護衛留下守衛,他僅僅領着一個下屬進去了。

他人走後,紀鳶只長長吁了一口氣,只覺得馬車裡溫度高,燥熱的緊,燥熱得她簡直快要喘不上氣來了。

想到方纔的一幕幕,紀鳶仍舊覺得臉有些熱,這大抵算作是她第一次與對方的親密接觸吧,只覺得有些尷尬,有些奇怪,也有些…止不住的臉紅心跳。

對方不過就扶了她一把,她就忸怩得不成樣子,只覺得自己方纔的行徑丟人得可以,想到這裡,紀鳶伸手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臉,將所有的漣漪全部揉走了,只剩下一片麻木,紀鳶這才緩緩掀開了簾子一角,朝外瞧去。

只見眼前是一條狹窄的街道,稍稍有些破爛,沿街兩旁的屋子亦是有些破舊不堪,可是,街道雖破,卻極熱鬧,又見兩旁迎來送往的行人甚多,熙熙攘攘的,瞧着好生熱鬧。

而眼前,馬車所停之處,這一處屋子顯得要比街上旁的幾家更加殘破些,尤其是那大門,乃是木質的,都快要腐朽敗落了,搖搖晃晃的掛在門沿上,好像隨時都要跌落下來似的。

見紀鳶一臉百無聊賴的四處瞧着,菱兒那個小機靈鬼立馬湊上來,跟她小聲八卦道:“主子,聽說裡頭的乃是公子得力的屬下,死了媳婦兒的,是個鰥夫。”

紀鳶聽了只有些詫異的挑眉,頓了頓,卻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怎麼知道的?”

菱兒見紀鳶感興趣,便立即打起了精神繼續道:“我方纔無意間聽公子跟前的屬下說的,說大家夥兒正張羅着給這人找媳婦兒,聽說他媳婦都死了五年了,卻還一直未娶,倒是挺深情的…”

紀鳶聞言,只覺得這些說辭怎麼覺得那麼耳熟呢,頓了頓,只挑眉問了一句:“可知這人姓甚名誰啊?”

菱兒想了想,只歪着腦袋道:“好像是姓衛吧…叫…叫什麼衛…衛琛來着吧?”

菱兒話音一落,只見紀鳶面色陡然一變。

衛琛?

她道如何這般耳熟了,原來,去年尹氏替她相看親事的時候,她瞧中的裡頭便有一個姓衛名琛的,彼時,對方二十有四,喪妻五載,未娶未納,膝下無兒無女,只有一個年邁的老母,家世簡單清白,尹氏還算滿意,若非王家突然前來拜訪提親,她未來的親事,怕是就會那杜家或者這衛家中擇一挑選了。

沒想到,世道竟如此之小,兜兜轉轉,轉了一大圈,還是在命定的軌跡中打轉。

再一次瞧向這個殘破小院時,只覺得眼底稍稍有些複雜。

地方雖破,雖小,可卻是一方天地,獨屬於他們自己的一方天地。

正恍惚間,只忽而聽到從院子裡傳來了些許動靜,紀鳶下意識的擡眼,就見一道年邁的老嫗正一臉恭恭敬敬的親自送着霍元擎出來,老嫗老的臉都皺成了一團,卻十分和睦客氣,正一個勁兒的在跟霍元擎激動的說道些什麼。

而一向嚴厲冷岑的霍元擎,在這一刻,竟然難得和睦,對着老人家,他並沒有一點不耐煩,反而一直側眼看着對方,安安靜靜的聽着。

直到,大門被推開,霍元擎緩緩擡眼,目光直直朝着紀鳶這個方位瞧來,與她的對了個正着,那道目光,那樣犀利而敏銳,似乎要瞧入紀鳶內心深處似的。

紀鳶心下一緊,立馬將簾子落了下去,撂下簾子的同時,衝菱兒說了一句:“有關這衛家的任何事宜,往後切莫再提及了。”

尹氏雖替她與那衛家相看過親事,可是,畢竟沒成,她至今甚至連對方是個什麼模樣都尚且未知,那霍元擎…應該不曾知曉吧。

只不知爲何,總覺得對方那道眼神…奇奇怪怪的。

***

好在,上了馬車後,對方神色倒還算正常,就是,紀鳶心裡稍稍有那麼丁點兒心虛。

離開蘭登街後,馬車直接使入了京城最繁華的寶來街,胭脂水粉,綢緞料子,金釵首飾,這裡應有盡有。

紀鳶張羅菱兒去給她買了些貼身用的小玩意兒,自個直接去了京城有名的如意齋,霍元昭那人向來挑剔,從來只要這家的首飾。

然而纔剛下馬車,正好,便瞧見旁邊停了一輛馬車,有丫頭婆子打簾的打簾,攙扶的攙扶,從馬車上扶着個年輕姑娘下了馬車,那個小姐圓臉白膚,濃眉大眼,十分嬌憨可愛,竟是多日未見的王婉君。

而她身後,護送她前來的,正是寵妹如命的兄長王淮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