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062

正踟躕間, 見霍元懿領着一羣妹妹們來了,老夫人便掩下了一臉複雜情緒,笑着朝着一衆小輩們瞧了去。

“祖母, 孫兒來給祖母問安來了,祝祖母您老人家仲秋大吉, 萬福金安。”

只見那霍元懿大步走了過來,遠遠的朝老夫人作了揖。

老夫人直樂呵呵道:“好你個臭小子,鎮日在外頭瞎混, 瞧瞧有多久沒來瞧過老婆子我了。”

霍元懿嬉皮笑臉道:“天地良心, 忘了誰也不能忘了祖母您啊,便是孫兒在外頭瞎混的時候滿心滿眼想的也都是祖母您了。”

這霍元懿恬不知恥, 連老夫人都被他這遭沒皮沒臉的話給氣樂了,想要佯裝惱怒, 只一下子指着那霍元懿罵也不是, 樂也不是,良久,終究沒忍住樂得開懷大笑了起來。

老夫人一笑, 屋子裡所有人也跟着紛紛笑了起來。

霍元懿又笑模笑樣的跟坐在下首的霍元擎打了個招呼,隨即,只懶洋洋的來到了霍元擎身旁,隨即往那椅子上一靠, 差點就要將二郎腿給翹了起來。

那霍元擎側眼瞧了他一眼。

霍元懿咳了一聲, 隻立馬將腿放了下去。

老夫人眼尖瞧見了, 瞪了那霍元懿一眼, 這才朝着滿屋子的小姑娘們瞧了去,笑眯眯一臉和睦道:“怎麼着,你們幾個往那祠堂瞧出些個什麼章程來沒?”

老夫人歷來最喜歡兒孫滿堂、小輩們簇擁膝下的熱鬧場面了。

方纔老夫人在聽戲,幾個小的都怕打攪到她了,都沒有圍過來,這會兒戲散了,老夫人便也忍不住,恨不得將一個個都拉到身前來說話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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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大姑娘霍元嫆嫁人後,餘下這四個姑娘們中,要數二姑娘霍元芷最討老夫人喜愛,這霍元芷心細如塵、又能說會道,甭說老太太,便是連二老爺也時常被她哄得開懷大笑,這一點,這霍元芷深得其生母柳氏的真傳。

是以這老夫人話音將落,只見那霍元芷捏着帕子,笑吟吟道:“回祖母,祠堂那邊都侍弄好了,真真好大個場面,都快趕上咱們每年一回的年祭了,芷兒方纔瞧見嬤嬤將祭祀的月餅都給擺上了,那月餅瞧着軟軟糯糯可真香,我原本還想着偷偷嘗一個的,卻未料到竟被嬤嬤捉到還打了手,這真要是嘗上兩口捱了打也值咯,可憐孫女兒白白遭了這麼一遭,到頭來卻只聞得個月餅香——”

這霍元芷說話溫溫柔柔,其母柳氏出生江南,霍元芷便也學了幾分溫言細語的調調,怪好聽的,又加上她一副笑容可掬的臉面,真真討人喜歡,老夫人笑着打趣道:“都多大人了,還貪嘴,該打。”

霍元芷只微微嘟着嘴。

頓了頓,老夫人只一臉寵愛道:“那月餅是祭品,祭過了月神吃了才能交好運道,既然芷兒愛吃,晚上祭拜完後多往你屋子裡分點便是,甭以爲老婆子我不曉得,說了這麼多,無非是惦記着那幾個月餅罷了——”

這霍元芷被老夫人拆穿了,只用帕子半掩着臉面,一臉不好意思。

霍元昭見了,亦是興沖沖道:“我也愛吃,祖母,您也往昭兒院子裡多分幾個,這月餅可是祖母親自備下的,定要比尋常的好吃些,昭兒最愛吃月餅了,祖母可不能單單偏頗二姐一人。”

“行行行,瞧瞧你們這一個個的,回頭可不許往外說,倘若外頭人知道咱們家姑娘一個個都是些個小饞貓,還不得笑話死了。”老夫人樂呵呵衝大傢伙擺擺手,一臉豪邁道:“人人都有份,芷兒昭兒、芙兒嫣兒各個都有,放心,少了誰也少不了你們幾個的。”

邊說着,邊招呼幾個小輩們坐下。

霍元芷霍元昭甄芙兒沈如嫣幾個堪堪坐下後,只見那霍元昭又跟甄芙兒換了個位置,衝紀鳶悄悄招手道:“紀鳶,來,坐我這兒來。”

老夫人這才注意到最後頭還有個紀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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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鳶見老夫人在瞧她,便立馬施施然上前兩步給老夫人行禮,規規矩矩道:“鳶兒見過老夫人,老夫人萬安。”

老夫人坐在上首,只遠遠的指着紀鳶,有些詫異道:“這…這是哪家的孩子啊。”

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紫蘇五年前見過紀鳶一回,對她還有些印象,方纔一眼便將人給認出來了,見老夫人發問,當即湊到了老夫人耳邊低聲耳語了幾聲。

與此同時,那霍元昭只笑嘻嘻道:“祖母,這是紀鳶,您忘了,當年您還瞧見過的呀。”

經霍元昭及紫蘇她們一提,老夫人便立即想了起來,再次看向紀鳶,只仔仔細細的將人打量着,見她姿容甚美,生了一張精緻秀美的鵝蛋臉,又見她星眸微嗔,杏眼明仁,明明不施粉黛而顏色如朝霞映雪,竟覺得仙姿玉貌,清豔難言。

老夫人只一臉驚豔道:“這孩子都長這麼大了,竟出落得如此標緻了…”頓了頓,又立馬招呼紀鳶道:“來來來,到老婆子跟前來,我好生瞧瞧——”

紀鳶不由想起了頭一回拜見老夫人時的場景,只覺得與此刻如出一撤,見老夫人如此和藹慈祥,當即穩了穩心絃,理了理衣裳,微微低着頭朝着老夫人緩緩走了過去。

坐在屋子裡的衆人一下子全都靜了下來,全都齊刷刷的朝着紀鳶瞧了去。

只見她低眉赦目,貌美如霜,穿了一身翠綠色的褙子、淡綠色的羅裙,全身上下並無多少裝飾,偏偏有種素淨淡雅之美,她微微低着頭,雙手置於腰腹前,側臉嫺靜端莊,又見行動間步履輕盈,款步珊珊、嫋嫋娜娜,竟端得一派絕佳芳華。

便是連底下兩位公子都忍不住瞧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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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畢竟年紀大了,稍稍有些老花眼,遠遠地只微微眯起了眼,待紀鳶走近後,只有將紀鳶從上到下,從頭到腳打量着,眼中頓時泛起了驚詫之色,拉着紀鳶的手又不住的打量了幾道,這才一臉和善道:“是叫鳶兒罷,今年幾歲了,怎麼這麼些年都沒見露過面啊,萬沒料到咱們府上竟然還藏着這麼標緻的一個小姑娘,今兒個還真真給了老婆子一個好大的驚喜。”

老夫人歷來喜歡小輩,尤其是似紀鳶這般伶俐討喜的晚輩,一時,只拉着紀鳶的手好似一番稱讚。

屋子裡還有兩位公子在場了,紀鳶只被老夫人誇得小臉微紅,一臉不大自在。

老夫人見紀鳶面帶嬌羞,又見她腮暈潮紅,羞娥凝綠,頓時只瞧得老夫人眼皮子一跳,拉着紀鳶的手,雙眼卻止不住下意識的就往坐在底下的霍元擎跟霍元懿二人瞧去。

這擎兒是個不佔美色的,老夫人倒不憂心,不過隨意往霍元擎面上略微瞟了瞟,見他面不改色、一臉面無表情,老夫人心裡頭點了點頭,重點朝着一旁的霍元懿瞧去。

卻見這懿兒微微垂着眼,竟然沒往這處看,只低頭一個勁兒的盯着手中的摺扇瞧着,因垂下了眼簾,倒一時叫人瞧不出任何情緒,這小子是個貪好美色的,若是擱在往日裡,那小子怕是雙眼都發直了,眼下竟然難得有幾分反常,倒越發叫老夫人上心了。

老夫人當即拉着紀鳶說了好一陣話,末了,又逮着那甄芙兒、沈如嫣二人說了一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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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笑間,那甄芙兒院子裡的丫鬟凝蘭見天色不早,便將晚間要放置的河燈給送來了,這河燈有各式各樣的,其中最爲惹眼的是一盞七彩的蓮花燈,只見做工精緻,栩栩如生,皆乃是由甄芙兒親手製作而成。

原來這甄芙兒細心的給府中每一位姑娘們都做了一盞,當即給每位姑娘們都分發了。

唯獨到了紀鳶這裡,少了一盞,甄芙兒只一臉歉意道:“鳶妹妹,我原是不知你會來,便少備了你這一盞,你便收下我這盞吧。”

說罷,便要將那盞最精緻惹眼的七彩蓮花燈贈送給紀鳶。

紀鳶頓時有些受寵若驚,只連連擺手道:“這是姐姐的,我如何能要。”見她身後凝蘭手中提着的籃子裡還留有製作河燈的材料,當即,紀鳶只指着衝甄芙兒道:“姐姐你留着吧,我一會兒在做一個便成了。”

紀鳶話音一落,只見那霍元懿笑着接話道:“鳶兒表妹竟然也會做這個。”

頓了頓,只笑吟吟道:“你瞧,在場的你們可都有河燈,就我跟大哥沒有,鳶兒表妹莫不順道也跟我與大哥一人做一個玩玩?”

說到這裡語氣一停,又笑着補充道:“對了,還可以給祖母也做一個。”

他臉上一直帶着笑,話語間似認真似打趣,倒一時叫人分不清真假。

霍元懿說罷,只見那霍元擎微微皺眉朝着紀鳶那邊瞧了一眼。

老夫人見狀,連連擺手直樂道:“你們年輕人愛玩,你們玩,可別將老婆子我給摻和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