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088

“我高興我激動, 那是我的那一份,哥哥高興激動是哥哥那一份,還是莫要與我的混爲一談纔好, 再者, 哥哥往日可不是這樣的, 怎麼鳶姐姐一來,哥哥就變了樣了?”

王婉君樂呵呵的在紀鳶跟前揭哥哥王淮臨的底。

王淮臨笑着瞪了王婉君一樣, 笑裡藏着刀。

王婉君連忙去扯紀鳶的袖子,道:“鳶姐姐,你瞧, 哥哥竟還瞪我。”

紀鳶微窘,過了好一陣只得微微笑着衝王淮臨道:“多謝師兄關心,一切…一切都好。”

見到師兄王淮臨,紀鳶自然是欣喜的, 只是,見到長輩蔡氏跟婉婉二人明晃晃的打趣,紀鳶多少有些…不大自在。

面上雖有些大不自在, 不過心裡卻忽而…一鬆, 許是正是從這番打趣間, 發現了一些端倪。

她是女子, 又是晚輩, 有些事兒, 既不能主動, 又不能表露得太過明顯, 縱使她有心,可是有些事兒並不是一廂情願便能成事兒的。

蔡氏是個長輩,亦是個書香門第出生的太太,行事做派多少是有些分寸的,有些話是不會胡亂出口的,倘若出口,約莫…是有某方面的意思吧。

興許,恰恰能與紀鳶的意圖不謀而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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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紀鳶跟王婉君一左一右陪在蔡氏屋子裡說了好一陣子的話,王淮臨便坐在底下安安靜靜的笑着聽着。

蔡氏問起了鴻哥兒,問起了她的姨母尹氏,得知尹氏有孕,蔡氏面帶欣喜,過了好一陣,只緩緩道着:“我聽婉婉大伯孃提起過,說是見過你姨母一回,說起你姨母,便是連我那個向來嚴謹不愛說好話的大嫂都忍不住好是一通誇讚,想來跟你孃親一樣,都是個和睦的,鳶兒,你姨母身子可還好,咱們既是老鄉,又因鳶兒得緣,理應前去探望一二的,正好,婉婉大堂姐有孕,上月特意託人從老家送了些個開胃的特產來,再過兩日應該便要到了,改明兒個給你姨母送些去,不知方便與否?”

蔡氏笑着看向紀鳶,似乎意有所指。

紀鳶愣了片刻,隨即忙道着:“方便,自是方便,姨母今兒個還提起了伯母跟婉婉,說婉婉可愛伶俐,讓婉婉一道去玩呢,姨母身子不便,又日日困在院子裡,亦是無聊的緊,伯母若是能前去的話,姨母定會開心的緊。”

“如此,便這般說定了。”蔡氏說着,見底下的兒子面帶喜色,便笑着道:“行了行了,你們幾個小的一起去玩吧,就不用特意拘在這裡陪着我了。”

說罷,便特意打發王婉君跟紀鳶,讓她們倆小姐們說話聊天去了,見王淮臨也起身跟着,卻又特意對着王淮臨提醒着:“臨兒,開年便到春闈了,功課要緊。”

王淮臨腳步頓了頓,隨即只摸了摸鼻子,笑着道:“母親放心,兒子自有分寸。”

說罷,只提步跟了上去。

蔡氏莞爾,只無奈搖頭。

爲了不耽誤兒子學習,原本是想要來年春闈後再替兒子將親事定好的,可昨兒個聽婉婉提到紀鳶,蔡氏當即便反應過來,她們兒子等得,只鳶兒立馬及笄,姑娘眼看長大了,怕是等不得了喲。

得了得了,她雖也想過,他日兒子若是會試成功,想要找什麼樣的兒媳找不着,可畢竟兒子的心思她懂,且她們王家世代家門順當,歸根結底便是在挑選兒媳這一事上慎之又慎,紀鳶是打她兒時便被她相中的,縱使家生變故,可方纔冷眼瞧着,是愈發令人滿意了。

誰有美滿順當的日子不想過,偏生想要生生繞着道,受着累卻挑選一條難走的路呢,人的一生就這麼長,還是簡單些好,蔡氏是個心寬的,思及至此,心裡便開始琢磨着怕是得要將原計劃來年在操持的親事提上日程了。

***

卻說王淮臨走出來後,遠遠地只見妹妹王婉君生怕他跟來似的,拉着小師妹飛快的跑遠了。

冬日裡有風,吹打在她飛起的髮梢、衣角,只覺神采飛揚。

王淮臨立在原地遠遠地瞧着,過了片刻,只失聲笑了笑。

小廝在一旁殷勤道:“公子,要不要跟上去?”

王淮臨默了一陣,道:“不急,且先回書房吧。”

小時候妹妹怕小師妹搶他,護他護得極緊,現如今風水輪流轉,生怕他跟她搶小師妹,女孩子家家喜歡聊天八卦,兩人大半年未見,怕是有說不完的話,他還是再安心等等吧。

***

王淮臨料想得沒錯。

王婉君拉着紀鳶噼裡啪啦,說得口乾舌燥,二人互訴近來近況,紀鳶極少出府,除了之前歷經王氏那一遭,幾乎無甚可說的,頓了頓,想起之前那場大雨,便將自個小院險些被掀一事兒細細說給了婉婉聽。

婉婉聽了瞪大了雙眼,道:“那霍家不是大俞第一國公府麼?怎會將如此破爛的屋子給客人住?便是咱們府上,就下人住的屋子漏了雨,母親屋子、哥哥屋裡,還有我的屋子裡丁點事兒都沒有。”

紀鳶笑道:“你們這院子,不是初來京時剛修繕好的麼,這纔多久,若真要漏雨了,那還了得。”

婉婉聽了覺得在理,可嘴上仍是止不住好生嘀咕了一陣,只道着,過幾日定要跟蔡氏一道到霍家好生瞧瞧。

“對了,鳶姐姐,你知道嗎,昨兒個大伯孃去戴家,實則是想要替二堂姐相看親事的。”

王婉君很快便將方纔那一遭給徹底丟在了腦後,隻立即脫了鞋子,歪在了軟榻上,一臉興致沖沖的衝紀鳶八卦着,雙眼裡直泛光。

紀鳶見了覺得好笑,亦是跟着她一道脫了鞋上了榻,捏了捏婉婉的圓乎乎的小肉臉,只笑眯眯道:“哦,你大伯母替你堂姐相中了哪家公子?”

“杜…杜家,好像是說姓杜來着,叫杜…杜笙…”

“杜笙?”紀鳶眉頭微挑。

“鳶姐姐,你認識?”王婉君一臉詫異的看着她。

“不認識。”想到那日在戴家見到的那位杜氏,紀鳶心裡忍不住無奈笑了笑,隨即,默了一陣後,方淡淡搖頭,似是而非的笑道:“就是覺得這個名字…略有些耳熟罷了。”

“嗯,確實是個極爲普通的名字,不過人倒是生得白淨,瞧着斯斯文文的,跟哥哥一樣,是個書生,就是個頭不高,比鳶姐姐你高不了半個頭,沒有哥哥生得英俊好看。”

王婉君毫不客氣的用貶低對方的方式來擡高自個的哥哥,末了,又拿雙眼去瞄紀鳶,賊兮兮道:“鳶姐姐,你覺得我哥怎麼樣?”

紀鳶只似笑非笑的看着王婉君,笑模笑樣道:“師兄自然是頂頂好的。”

王婉君哈哈大笑道:“我覺得也是,一會兒我就去告訴哥哥,他定高興得瞧不進半個字了。”

紀鳶:“……”

***

紀鳶咳了一聲,立馬轉移了話題道:“那杜家與你堂姐的親事…可是已經相看好了。”

王婉君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應當是八九不離十了吧。聽孃親說,對方邀了大伯孃下月初五前去參宴,大伯孃看人極準,我堂姐老實巴交,大伯孃說要配個心思純良,家境不顯的,挑來挑去,就覺得那杜家還成,表姐那日在戴家也見着了那杜公子,回來後一直紅着臉,想來亦是中意的。”

紀鳶聽了若有所思。

王婉君未曾注意到她的心思,只尤自說了一陣,忽而想起了什麼,一臉好奇的問向紀鳶:“對了,鳶姐姐,你那日怎會出現在戴家,你不是極少出過府麼,你是不曉得,那日在宴會上瞧見了你,我驚得眼珠子都差點兒要掉下來了。”

紀鳶聞言,只難得面上有幾分不自在,不說。

王婉君眼珠子轉了轉,頓時面色一變,一臉驚訝道:“鳶姐姐,你莫不是也是在相看親事吧?”

紀鳶面上微熱,拿帕子便要去捂婉婉的嘴,嘴裡嬌嗔道:“你再大點兒聲,是要嚷的整個院子的人都聽到麼?”

“是真的麼?鳶姐姐,是真的麼,你真的是去相看親事的?相上了誰,相看得如何了,不成不成,我得趕緊去告訴哥哥去——”

這王婉君說風便是雨的,說着說着,便急紅了臉,忽而一臉焦急的跳下了軟榻,鞋子都還未穿牢靠,只蹬了兩腳,竟急匆匆的要去前頭書房給王淮臨報信去了。

紀鳶撫了撫額,這個傻妞,好歹問清楚了再去啊,她早已準備好了說辭,有心想要細說一二,竟被生生堵在了喉嚨眼,呃,還滋味,還真有些…難以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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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鐘後,王淮臨便匆匆趕來了,見了紀鳶第一句話便是——

“小師妹,師兄立馬便要母親去霍家提親,你…你莫要嫁與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