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趕到城東一座收拾的頗乾淨的農舍時,周靚雲與陸正青已經等在那裡了。
若棠感激的看一眼正抱着晉王妃下車的周厚元,定是小舅知道她擔心晉王妃與她肚子裡的孩子,特地讓表姐夫妻兩個在這裡等着的,小舅真是太細心不過了。
周厚元接收到她的目光,倒沒有攬功。“他們兩個不是我叫來的。”
“不是你?”若棠難得的驚訝了,這一路上她領教了小舅的算無遺策,自然而然的將周靚雲夫妻的到來也算在了小舅頭上。
楚千嵐站在她身後,頗爲幽怨的嘆了口氣,“是本王請人護送他們過來的。”
若棠回頭,見他那副等着被安慰的傷心的嘴臉,撇了撇嘴,“哦,原來是王爺啊。”
“就這樣?”楚千嵐表示很不滿,這一路她都快將周厚元奉爲神明瞭,眼裡哪還有半點他的存在?
“不然你還想怎麼樣?要不要給你發朵大紅花?”若棠朝他翻個白眼。懶得理會他,追在小舅身後進了屋。
萬分受傷與鬱卒的湘王爺也只得硬着頭皮跟了進去,唉。對着周厚元就是笑語晏晏,對着他不是不理不睬就是陰陽怪氣,這彆扭到底要鬧到什麼時候去啊!
被放在牀上的晉王妃露出她的正臉時,本來就不淡定的陸正青一見之下驚的差點叫出聲,“她她她……她是晉王府上那個晉王妃!”
他跟晉王妃也是有過幾面之緣的,更何況,晉王妃肚子裡的孩子還是他一力保下來的,因此一見到晉王妃的臉,陸正青就認了出來。想到白日裡鬧得沸沸揚揚的晉王妃暴斃之事,陸正青這單純老實的小老百姓就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
怎麼能說的利索呢,晉王妃暴斃的假死藥可是他提供的啊!
這這這……他認識的人,怎麼都是這樣膽大包天的啊!
“姐夫。你快過來給她瞧瞧啊。”若棠坐在牀邊,看着毫無生氣的晉王妃,就像真的死過去了一般氣息全無,不由得感到一陣心焦,“也不知那藥到底會不會對肚子裡的寶寶有影響。”
陸正青呆愣的站在原地還沒回過神來,周靚雲拍拍他,柔聲安撫道:“沒事的。沒人知道晉王妃還活着,也不會有人知道她就在這裡。”
見妻子毫無意外驚嚇之色,陸正青恍然大悟,“雲兒,你、你也知情?”
“你忘了是誰要你做那假死藥的?”周靚雲耐心的安撫他,“晉王妃是個可憐的女子,這還是當初你從晉王府回來告訴我的,她又跟表妹要好,咱們能幫一把就要幫她一把。對不對?你也別想太多,只當這是在做善事就行了。別的事,自有小叔叔跟表妹去操心。一會兒出了這個門,你就將此事忘記了就行了。”
周靚雲的耐心安撫,到底使得驚弓之鳥一般的陸正青鎮定了下來,他又看一眼妻子後,方纔朝晉王妃走了過去。
爲了方便陸正青檢查,若棠便退到了周厚元身邊,小聲與他咬着耳朵,“我原以爲表姐跟表姐夫兩個,女強男弱會不和諧的,如今看來,他兩個還真是絕配呢。”
周厚元卻表示有些看陸正青不上眼,“膽子小的跟個女人似的,除了一身醫術,還有什麼能拿得出手的?依我說,他才配不上我家的雲姐兒,不過雲姐兒出了那樣的事,才讓他撿了個大便宜——真是太便宜他了。”
“小叔叔!”護丈夫心切的周靚雲不滿了,皺眉小聲說道:“你怎麼能當着相公的面這麼說他?相公不但醫術好,人也很好的!”
周厚元“嘖”一聲,一本正經的對若棠說道:“看看,這就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還是我家棠姐兒好,不像你表姐,沒大沒小,有了丈夫忘了親人,連長輩都能開口數落。”
周靚雲被說的滿臉通紅,瞪着不正經袖着手歪在椅子裡的周厚元咬牙切齒的說道:“你才老不正經,當的這是什麼長輩!”
若棠早已經習慣了這叔侄兩個私底下的相處模式,周厚元是外祖最小的兒子,周靚雲是外祖的嫡長孫女,兩個人年歲相差不過五六歲,可說是從小到大打着嘴仗長大的。
這一幕對若棠來說不算什麼,她的目光不經意的掃到一直站在門口沒出聲的楚千嵐,見他神色似有些發怔,眼裡那全世界就只有他一個人的落寞到底讓她一下子軟了心腸。
這樣尋常人家的打打鬧鬧,他定然是從沒有體會過的。
原還想再冷冷他的若棠終是沒法繼續硬着心腸,趁着那叔侄兩人拌嘴拌的正起勁,悄悄往楚千嵐靠過去,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你怎麼想到會讓表姐他們先過來等着的?”
楚千嵐垂下眼睛看她乾巴巴的沒話找話說的模樣,險些要笑出聲來。
這丫頭對不相關的人鐵石心腸得很,如對謝斂,對自己在意的人,只要一個落寞傷懷的表情,她就顧不得前嫌,巴巴的跑了過來寬慰他。
這般想着,楚千嵐臉上的神色更加黯淡失落了,“你不是一直擔心晉王妃跟她肚子裡的孩子嗎?我想着,若是讓陸正青先過來等着,有什麼情況也不至於手忙腳亂。”
他這裝可憐的招數顯然很有效,若棠原本只拉着他袖子的手,立刻就握住了他的手,“你想的真周到,其實不獨小舅厲害,你也是很厲害的。我相信今日營救晉王妃這件事,就算沒有小舅的幫忙,你也能幫我,也能做的很好的。”
“我哪裡能比得上小舅,小舅計謀無雙,膽略過人,”楚千嵐似真似假的嘆息道,“若換做我,定然做不到他那般周全。”
“不會的,你在我心裡,跟小舅一樣厲害,真的!”見不得他垂頭喪氣大受打擊的模樣,若棠就差拍着胸口跟他保證了。
早已經停下了爭吵的叔侄兩個看的不住搖頭嘆氣,周靚雲一臉不忍淬睹的模樣,“唉,看着分明是一副精明相啊。”
周厚元更是覺得丟臉,“怪我們,沒把她教的更聰明一點。”
……
這廂四個人各自嘀咕忙碌着,那廂一臉如臨大敵的陸正青也終於檢查完了,宣佈道:“沒有大礙,再過一會應該就能醒過來了。不過那假死藥有輕微的毒性,我還得給她煎副藥,等她醒過來就能喝。”
“還要去抓藥吧。”周靚雲立刻走向他,踮起腳尖拿手裡的帕子給陸正青擦了擦額角的汗珠子,“我陪你一起去。”
“外頭冷……”心滿意足的陸正青卻不忍嬌妻大半夜的出門受凍。
“沒關係。”周靚雲笑容舒展又甜蜜,“有你在,哪裡會冷?”
不是被周靚雲這對虐就是被若棠與楚千嵐閃瞎眼的單身狗周厚元忍無可忍的拍桌而起,“夠了!到底還要不要去抓藥了?”
他這個小叔叔兼小舅舅,到底還有沒有人把他放在眼裡了?
周靚雲纔不怕他,邊朝他做了個鬼臉邊拉着陸正青往外走,“你個萬年老光棍發什麼火呀,看不慣你就別看呀,有本事你也趕緊成個家,就不用羨慕我們這些小輩了。”
她說這話時,得意的朝若棠看了一眼。
若棠卻膽戰心驚的恨不能撲上去捂住她的嘴,要知道那“萬年老光棍”可是她背地裡給她家小舅起的綽號啊!要是讓小舅知道了,還不得被她活活給氣死啊!
幸好被周靚雲氣的跳腳的周厚元並沒有留意到周靚雲看向若棠那微妙的一眼。
得知晉王妃與她肚子裡的孩子都很好,若棠深覺此地不宜久留,否則一會兒周靚雲說漏了嘴,又再說出什麼刺激小舅的話來,將她牽扯進去,那就大大的不妙了,她還要在小舅心目中維持乖巧可愛的好形象,決不能就這樣被破壞掉了。
思及此,若棠果斷的拉着楚千嵐跟周厚元告辭,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
他們兩個才坐上馬車離開,屋裡的晉王妃便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她的視線迷茫的在屋裡轉了一圈,落在正俯身看着她的陌生男子俊美卻略顯粗獷黝黑的臉龐上,眼睛微微一眯,雖警惕卻並沒有害怕的神色,“你是誰?”
周厚元眼裡似劃過一絲失望,還以爲她會嚇得尖叫不止的,他都準備好要捂住她的嘴巴了呢。
“幸會了,晉王妃,我是棠姐兒的小舅,敝姓周,周厚元。”
……
逃一樣離開小院的若棠上了馬車才稍稍的鬆了口氣,楚千嵐瞧一眼仍舊被她緊緊抓握着的手,笑問道:“不是想等晉王妃醒了再走的?”
“我心虛啊。”若棠靠在他肩頭,吐出一口氣來,“要是讓小舅知道萬年老光棍的綽號是我給起的,他還不得當場揍我一頓啊。”
“有我在,他怎麼敢……”楚千嵐說着說着卻是話鋒一轉,“就算小舅要揍,也不能讓他揍你,讓他揍我好了。”宏長節巴。
若棠似笑非笑的睨着他,“得了吧,你可是尊貴的湘王殿下,誰敢揍你呢?”
“小舅他原本就這麼厲害?”楚千嵐似不經意的詢問若棠。
“那當然。”若棠毫不謙虛,“也不看看是誰的小舅!”
楚千嵐失笑,“厲害的又不是你,你犯得着這麼得意?”
“我爲什麼不能得意,這可是我的小舅,你有這麼厲害的小舅嗎?”若棠脫口說道。
話才一出口,她就覺出不妥,忙去看楚千嵐的神色,果然見他原本笑笑的嘴角又垂了下來,一邊暗惱自己不會說話,一邊陪着小心說道:“王爺,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明知道他的母妃自他幼時便棄他而去了,只怕他連他母妃家裡什麼情況都不知道,更不知道有沒有小舅了。她方纔那話說出來,很有些戳人痛腳的意味了。
楚千嵐將小心翼翼的她摟進懷裡,不讓她看到他嘴角揚起的那抹壞笑,語氣卻是十足的失落與受傷,“我只要有你就夠了。”
若棠反手抱住他,“嗯,我會待你好的。”
若棠一邊暗自懊惱一邊感慨,這男人說情話的段數真是越來越高了啊!
兩人悄無聲息的回到王府,換下夜行衣後,楚千嵐便要急着前往晉王府,畢竟晉王府發生了這麼大的事,那沖天的火光怕是全京城都看到了,他若不前去看一眼,也是說不過去的。
“我真的不用去嗎?”若棠一邊幫他整理衣襟,一邊不確定的問道,“可是他們都知道我跟晉王妃交好,若我不去,會不會惹人懷疑?”
“本王就說你乍然聽到晉王妃出事的消息,悲痛過度,實在起不了身,又不會有人上門來查看你是不是真的悲痛過度。”楚千嵐漫不經心的說道,“忙活了這大晚上的,你就不累?”
“我累死了。”若棠也不在他面前逞強,打着呵欠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偷個懶吧,明日一早要進宮,也不知道宮裡亂成什麼模樣了。”
那與晉王同樣野心昭著的成妃,怕是不會輕易放過此事,定然會抓住此事大做文章,就不知道她的手段比起晉王來,又會高明幾分。
楚千嵐牽着她回到牀上,“歇着吧,別多想,明天的事明天又再說。”
說罷,在若棠額上輕輕而珍惜的印下一個吻,方纔匆匆趕往晉王府。
……
楚千嵐去了晉王府上,一夜沒回來,只讓人捎了信回來,說是晉王府上亂的很,晉王因那場大火怒急攻心,吐了兩口血,如今正躺在牀上,晉王府上沒個人主事,他不得不留下來看着點。
若棠不用想也知道,楚千嵐怕還是有些不放心,擔心晉王府的人收拾靈堂時會將密道給翻出來。
若棠虛弱狀的囑咐送信的人要好好照顧王爺,切莫讓他太累了云云,而後,用了點早飯,馬不停蹄的先去了皇宮。
太后的永壽宮此時正是前所未有的熱鬧,若棠被屏息靜氣的宮女領着往殿裡走,還沒進去,就聽見皇后娘娘喊冤的聲音。
“母后,這件事真的跟臣妾無關啊!晉王妃住進您宮裡這段時間,臣妾何嘗不是照顧有加?不說您跟皇上正盼着這個孩子,您曾警告過臣妾,臣妾便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將手伸到您宮裡來啊母后!母后,您一定要明察,臣妾真的是冤枉的!”
接着便是成妃悲苦悽切的啼哭聲:“皇后娘娘,太醫院裡的邵太醫已經承認了,是您指使他在芙蕖那孩子的藥膳中動了手腳,且太后她老人家也在您宮裡找出了那無色無味的毒藥,您怎麼還能抵賴呢?可憐芙蕖那孩子和她肚子裡的孩子,都快六個月了,再有幾個月,就要生了,那該是個多可愛白淨的孩子啊……”
說着,似再也說不下去了,捂着嘴嚶嚶的痛哭了起來。
若棠低着頭進去,正看見跪在地上的皇后一臉猙獰的怒容,死死瞪着悲痛欲絕搖搖欲墜的成妃。
太后面無表情的坐在高殿上,看似冷眼看着底下的吵鬧,若棠卻從她雙鬢那突然冒出來的白髮以及眼底的沉色看出她的哀痛,根本不是利用晉王妃暴斃事件一心置皇后於死地的成妃能比得了的。
什麼是真的疼愛,什麼又是表面功夫,輕易就能分辨出來。
“邵太醫?那姓邵的不過是太醫院裡籍籍無名之輩,什麼時候晉王妃的藥膳他有資格去碰了?本宮真要有心害人,也斷不會找他那樣一個不知根本底細的!”
“正因爲邵太醫籍籍無名,事後也根本不會有人留意到他,纔是皇后娘娘您最好的人選。若不是他做賊心虛,自己露了端倪,誰又能想到他身上去?雖然他是沒有資格碰芙蕖的藥膳,可憑他太醫的身份,要輕易接近藥膳房,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成妃啞着嗓子反駁,又紅着眼不時的抹眼淚,“反正現在邵太醫也畏罪自盡了,不過留下一封手書,皇后娘娘若不肯認,誰又能拿您怎麼樣呢?只是可憐了芙蕖啊太后……臣妾一想到那可憐的孩子,這心就痛的跟刀子在剜一般。原以爲她住進了您宮裡,便萬事大吉,哪裡能想到……”
“你這是在怨怪哀家沒有照看好芙蕖?”終於,面無表情的太后開口了。
成妃嚇得連忙跪了下來,“臣妾不敢,臣妾只是……只是心疼她們孃兒倆,一時口不擇言,還望您恕罪。只是如今,證據確鑿,芙蕖屍骨未寒又遭遇了那般……還求您看在芙蕖一貫孝順的份上,給她一個公道吧。”
說罷,用力將頭磕了下去。
這是在請求太后問責皇后的意思了。
若棠想到了成妃定然會利用晉王妃的死亡事件算計皇后,卻沒有想到,成妃的動作竟然這樣快,不過短短一天時間,就讓她將所有矛頭與證據指向了皇后。
不消說,皇后今次可能麻煩有點大了。
若棠正唏噓着,不想太后卻朝她看了過來,忙低眉垂眼的上前請安。
太后見她臉色蒼白,眼皮紅腫,很是痛哭了一場的模樣,嘆息一聲,喚她起身,“你可去過晉王府了?”
“沒有。”若棠老老實實的回答,只是一開口,眼淚就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不停滑落下來,“聽聞二嫂的靈堂莫名起了大火,二嫂被燒的……燒的面目全非,孫媳不敢過去看她。分明前幾天,二嫂還跟我有說有笑的,可一轉眼……孫媳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也不願意去晉王府,只要我沒有親眼看到,我就不相信,不相信二嫂她就這麼去了……”
說罷,用力捂住嘴,不敢哭出聲音來。
“你這傻孩子,人沒了就是沒了。”太后用她比平常更加蒼老的聲音嘆息道,“你跟芙蕖交好,哀家也是看在眼裡的……罷了,你今日就留在宮裡,陪陪哀家吧。”
頓了頓,又對皇后與成妃說道:“你們都退下,哀家現在不想看到你們!”
成妃一驚,卻已經顧不得會不會因此惹得太后不喜了,“可是太后,皇后娘娘謀害芙蕖證據確鑿,您不能什麼都不做啊……”
太后果然勃然大怒,“那你倒是教教哀家該怎麼做?啊,順着你的意思,廢了皇后不成?皇后乃是一國之母,又是太子生母,就算有錯,又豈是說廢就能廢的?這事情哀家管不了,你自去找皇帝做主吧!”
“太后!”成妃一聲驚呼,似不敢置信的委頓在地。
面無人色的皇后也癱軟在地上,面色卻別剛纔要好看了些。“母后,不管您信不信,臣妾絕對沒有做出這樣惡毒的事來!怕是您也看出來了,這就是有心之人藉此事要將臣妾置之於死地啊!臣妾不敢請求您信任臣妾,臣妾只是求您,切莫被那卑鄙無恥的小人矇騙了。”
“都回了吧。”太后不耐煩的揮揮手,“回去等着皇帝的發落!”
太后與成妃這才磕了頭退出了永壽宮。
若棠瞧着太后高高繃起的太陽穴,就知道她猶在憤怒中,想了想,壯着膽子上前去,站在太后身後爲她輕柔的按揉起太陽穴來,“皇祖母,孫媳知道您心裡的悲痛不比旁人少,您一定要保重身體。若是二嫂她有靈,知道您爲了她不顧惜自己的身體,怕也不會安心的。”
她的手指溫暖緩和,力道又恰恰合適,太后痛了許久的痛也真的有些緩解了下來,難得慈愛的拍拍若棠的手,“芙蕖說的沒錯,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唉,芙蕖那個孩子,怎麼就這麼命苦,原以爲讓她住到哀家宮裡來,哀家無論如何也能將她護住,沒想到,還是哀家太託大了。最可憐的,還是她那視她爲眼珠子的老父老母,白髮人送黑髮人啊。也不知道得了這樣的噩耗,他們怎麼熬得過來。”
若棠又掉下來眼淚來,“您說的是,孫媳正想着,哪日去國公府看看他們二老。二嫂已然不在了,誰都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可她在天有靈,又怎麼捨得看到她關心的人因爲她悲傷難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