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半天時間角逐,《宗主榜》上的十名宗主產生,它雖然不能代表黑風大陸的真正實力,但也給出一個標準,各勢力的始祖們,是可以根據榜單上的排名,來評估自已、以及其它勢力的實力水平。
郝之叟、夯人、虹石不休仍保住前三的位置,後續的竟爭,差不多是後五排名的爭奪上,其間,不斷地有人擠進來、然後又被人擠出去,前五位置是相對穩定,其中,最大的受益者,是郝之叟大人。
爭奪最激烈的莫過於《宗師榜》,老祖的實力強橫,而且,老祖沒有始祖一樣的自愈能力,死傷無可避免,能排名前十的老祖,均是實力超強的猛人,沒有任何的僥倖,排名第一的,已換了五輪。
《武師榜》的排名,是非常令人費解,甚至是打破了修行常規!
其中排名前十的,是號稱五雌虎的春陽氏聯盟的五美人,而頭號雌虎,就是春陽流鶯,更加詭譎的是,五人均是積年老仙的道行。
同時,五姓聯盟的武師,佔據排名榜的前五百位,約佔總數一半。
《武士榜》亦是出現相同的一幕,春陽趕風以狠辣的戰法、絕強的秘技、神通,一直高踞榜首,而五姓聯盟的子弟,也佔榜單五成。
至於春陽氏聯盟內的頂級老仙、老祖、始祖,並無一人蔘戰。
直到此時,《武之義》纔算是真正步入正軌,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剩下的,只是維持其正常運行即可,無需道門再投入較大的精力。
水悅逸開始調整重心,因爲,殺堂已盯上晨風城,他們肯定會有一些佈局,會展開一些計劃,並會有一系列針對性的行動。
近幾天來,蜃湖城一直很安靜,它是把所有的力量調回,當然,聯繫較爲鬆散的虹石氏除外,自虹石不夜死後,虹石氏便與蜃湖城拉開了距離,它不再像聯盟的一份子,更像是一個暫駐的“過客”。
虹石不休自從“奪得”第三宗主的名號後,便在晨風城的驛館,租了一處院落,還着自已的嫡子、嫡孫、嫡重孫子住進去,再不管蜃湖城的事,更不理睬虹石氏的爛事,只專心地在驛館裡鍊鐵疙瘩。
蜃湖城的一處偏僻角落,一塊烏雲陸地靜靜地趴在那裡,上面有一棟不大的假金建築,四周無數的烏雲陸地?是拉開一定的距離,並將中間的烏雲陸地保護起來,更遠處,是無數的類人戰傀。
如果是晨風一飄瞧見眼下的情況,她就能判斷出,偏僻角落的勢力?它只是一處道城勢力,是沒有始祖的道城勢力,要不然?不會那麼窮、這樣的窘迫!而且,它是被其它的始祖,“捎帶”過來的。
烏雲陸地的四周,圍坐着十一位老祖,他們焦躁地望着那棟房子。
建築物裡只有一個人盤坐其中,她是一位老婆婆,是老得不能再老的老婆婆,若不是魂兒裡有詛咒烙印“罩”着,怕是早就歸墟了。
此時,她的渾身顫抖,臉色猙獰可怕,嘴角滲出縷縷血跡。
她的身上?是黑漆漆的黑,並散發出難聞的臭味,一身原本灰色的衣裳,也被染成黑色,並與污垢粘貼,再無法分清彼此。
她的氣機紊亂,時強時弱,弄不好?怕是會歸墟的。
只不過,詛咒烙印雖是讓人生不如死,然而,它又是讓無數的人,是想死、該死,卻又死不成,所以,即使是一位十幾歲的大仙,也不會想去死,嘿嘿,就算是你想死?也是不容易,除非自已抹脖子。
老婆婆如此紊亂的氣機,若是放在其它的道門,怕是早就死了,然而,她不幸、或者幸運的,是屬於黑風堂一系,她是死不了的。
老祖想要晉升道行,其實是很簡單的事,只要老祖察覺氣機不定期地紊亂,就得趕緊地做準備,然後,就端坐清靜的地方,放開自已的氣機,成與不成?是誰也無法左右的事,任何人也無法幫上忙。
老祖晉升又是非常地兇險,只要引動氣機後,便不再有任何抵抗能力,即使是一個童子,手持一把利刃,就能幹掉老祖。
這支道城勢力,有十二位老祖,他們本不屬於靖蠻王城,是被其它的大勢力帶着,從另一處新建都城轉移過來,就遇上晉升的事。
目前,整座蜃湖城是外鬆內緊,所有的骨幹勢力,早已嚴陣以待,是以老婆婆爲中心,佈置下一道道防線,是要嚴防死守,以保證老婆婆不受幹攪地晉升道行,畢竟,黑風大陸是很久,沒有新晉始祖了。
道城勢力姓田,老婆婆名田春花,是很土氣、很普通的名字。
她早入定中,無悲無喜地內視,唉,她早就想死了,可一直不敢死!死不了?那是騙人的,一個人若真的想死,只需在茅房的樁腳上,系一根繩子,就能了結性命,一個人的命,很脆弱、更不值錢。
郝氏的始祖,早就給她交代過,並把自已晉升的過程,耳傳過。
所謂的始祖,與老祖是兩個不同的概念!老祖是修行人的極致,仍是脫不去“人”的窠臼,老祖就是人族大豪,但,他還是人。
始祖則不然,已被歸入神靈類,已突破“人”的桎梏,進入生生不息息的狀態,其特點就是生機特別旺盛,只要不是被一擊必殺、或者是截斷生機,從理論上說,他就不死的,最多三息,就能復原。
然而,無論是生靈、甚至是小世界,均遵循生、長、衰、亡的過程,始祖也不會例外,然而,始祖有悠長的壽數,除了被人殺死,世上還沒有人見過,始祖是怎麼死的,所以,始祖是不朽的代名詞。
田婆婆的氣機被引動後,最先出現變化的地方,是在魂兒裡,是魂出現劇烈地波動,一時間驚動詛咒烙印,並引起相應的對撞,此時的田婆婆,是真正的生不如死,如果還能動的話,是要一掌拍死自已。
兩個時辰後,她的魂,方纔清靜,並傳來生機萌動的訊息。
其實,從老祖晉升至始祖,是一個“死”萌“生”的過程,他的魂是必須先“死”,然後死寂中萌生一絲生機,方纔漸漸地壯大。
諸星空大陸的頂級老仙何其多,其中晉升老祖的也不在少數,然而,真正能精進至始祖的,卻是鳳毛麟角,有九成九的人,就殞落在第一道坎上,如果一個人的“魂”死了,他就是真的死了。
黑風堂一系之所以能造就大量的始祖,是因爲詛咒烙印的庇護,老祖的魂,是不容易真正的“死”,只要能挺過,後面的事,是水到渠成,不會再有任何風險,當然,黑風堂一系,也有挺不過的老祖。
如果田婆婆能夠瞧見自已的“魂”,它再不是被污染的琉璃魂,而是被還原成夢幻般的七彩魂,它首先渲染的不是自身,而是將魂裡的詛咒烙印供養成七彩,詛咒烙印與魂的連接,是愈加緊密。
一天的時間過去,田婆婆的魂最終穩定,從此後,她不能再被稱爲“人”,以“靈”名之更爲貼切,因始祖是以生生不息爲特徵,在始祖們自已的小圈子裡,他們更喜歡自稱、或尊稱靈。
整個黑風大陸的上空、包括遙遠的外海,隱隱傳來清樂,雖是無聲,但它像是用魂語傳遞一個訊息:自始至終,生生不息。
虛月道門的老祖、主要管事們,自然也聽見冥冥中傳來的訊息,水悅逸的眼睛裡劃過無數的畫面,是無序、混亂的黑影。
他的臉色一白,張口一道血箭噴出,下一刻,竟軟軟地倒在地上。
小海牛大駭,瘋狂地嘶吼,聲音之大,立即驚動所有的老祖,水盈月第一個趕到,她伸手疾點水悅逸的後背,脊背間似有熒光閃過。
水悅逸無神的眼睛,彷彿有了一絲神采,萌仙也從外間趕回,她看到大老祖的眼睛裡殘存的畫面,立即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她雙拳輕擊水悅逸的胸口,再揉捏水悅逸的喉節,唉,只聽一聲輕響,氣順了。
軍演場外呼嘯聲頓起,一艘畫舫如流星般劃過,水丫丫看到倒在萌仙懷裡的水悅逸,立時臉色大變,上前摟住水悅逸的頭,眼淚流下:
“大兄,你可千萬不能有事,要不然,丫丫不知該怎麼辦!”
水悅逸終於緩過氣,伸手輕撫水丫丫的臉,微笑道:“丫丫乖,不哭,我不是沒事嗎?我還要看着你長大,等着你嫁一個如意郎君。”
水盈月、萌仙默然,如果悅哥兒有事,虛月道門怕是很難過,幾位依附虛月世界的老祖、魂寶,均會被打回原形,成爲無根浮萍。
萌仙心疼地勸道:“悅哥兒修行勤奮,當是我輩楷模!但有些事還不是我們可以觸摸的,要量力而行!成就始祖,是虛空裡的最玄之秘,哪裡是我輩可以窺測?你的安危不是你一人,事關整個道門。”
水悅逸起身,擺手道:“這件事,是我孟浪了,我也是不察,只是聽到虛空中的魂語,便不自覺地推衍起來,不但未看清一幅畫面,反倒是被虛空反噬,不過還好,我的體質特殊,算是挺過來了。”
田婆婆的晉升,只是完成第一步、亦是最重要的一步。
生靈的魂,是通過神秘的通道,以魂力的形式,間接操控身體,當她的魂精進到生生不息時,濃郁至極的生機,開始渲染她的身體。
她明顯地感覺到,自已的心臟正在恢復生機、肺部的呼吸也順暢太多,瘀積在身體裡的戾氣、污穢,被緩慢地排出體外。
整棟假金建築充滿了奇臭,黑色的污漬堆滿房子,田婆婆正處污垢的中心,而且,她還在排出污漬,無數年的“存貨”,要時間清理。
時間不緊不慢地過去十五天,田婆婆突覺身體一震,彷彿無數的通道被貫通,魂兒與身體再不分彼此,彷彿身體也成魂的一部分。
同行的始祖曾經說過,到了這一步,她算是成功晉升始祖。
但是,下一刻,她的魂一震,無盡的黑氣涌出,又開始污染一塵不染的身體,田春花始祖一苦,成是詛咒烙印、壞事也是它!
當然,她已經是始祖,生生不息已是本能,當戾氣開始污染身體時,自已的身體,也開始一刻不停的“自愈”,源源不絕的生機,被該死的詛咒烙印抽走,嗯,算是田春花始祖,開始“回報”黑風堂吧。
她無奈地嘆息,揮手間,施展“雨露”秘術,她身邊的戾氣瘀積,被化成純淨的清水,她沖洗身上的污漬,皮膚不再是枯老的桔皮,而是粉裡透着紅的粉嫩,她從風袋裡取出衣裳穿上,此事算告一段落。
烏雲陸地上的黑色漸漸褪去,假金建築露出本色,緊接着,房子也開始化成水、烏雲陸地亦化成了淨水,當一切散盡後,一位豔麗的少婦,俏立地上,她的眼裡是無悲無喜,一切皆因、果不會遠。
遠處傳來大笑:“恭喜道友成就大道,我們將並肩努力、打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