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佘蝰組織的突襲行動,整整持續了兩天,整個蠻月都陷入亂戰之中,無極盟的目的,並非是與蠻月都各勢力作對,他們只是想威逼、甚至是佔領晨風城,然而,因是距離不算遠,無極盟各支勢力的定位的誤差較大,以致三百四十九支突襲隊伍,只有一隻到達晨風城。
他們撕開虛空的位置,是晨風城周邊一萬里左右的區域,差不多囊括三百餘黑風大陸本土勢力,因海族、殺堂的特殊存在,各勢力無不緊繃神經嚴加戒備,當海族勢力靠近、並撕開虛空,戰鬥無法避免。
鯨島派遣至蠻月都的勢力,僅是外海的中下勢力,其實,也僅是探路的“炮灰”,雖然它們並不弱,然而,畢竟是海族陸戰,吃虧?是難免的!出征的勢力,約有三分之一被全滅,兩敗俱傷的約一半,只有五十餘城,是大獲全勝,也僅僅是勝了而已,只掠得一些糧食。
誰都想把仗打贏,未參戰的?是提心吊膽地嚴加戒備,也因此,除仍在激戰的勢力,其餘的,只是固守着自已的城池,自保而已。
晨風城仍被畫境籠罩,只不過,它又恢復晨風城的模樣,留在魔樹下的斥候還在裝,他們假裝無事的喝着摻水的老酒,嗯,現在?晨風城已不再出售三江口老酒,只是在魔樹廣場提供摻水的老酒。
主要的原因,是涌進蠻月都的人越來越多,即使是晨風城限量每人一罈?也是供應不起,虛月道門沒有如此多的“閒”人,會把精力放在不賺錢的釀製三江口老酒上,他們更加趨向於生產仙果、仙植。
當文風雅將畫境拋出後,原來的晨風城,就像是被隔離到另一個世界,斥候們並未感受到大戰,也不知發生了什麼狀況。
巨竹前的軍演場熱鬧非凡,四十七草木魂寶們興奮異常,不僅僅是剛剛取得的勝利,而是,此戰的戰獲?嘿嘿,是很奇怪的,道門總座水犢大人早就頒下諭令,戰獲,是要按需要、以及戰功、還有職務分賞,它們是魂寶,本是無需無求,可是,它們也要吃飯、喝酒啊!
地面輕微顫動,原來,是晨風氏的五尊類人戰傀來了,管事人頓時歡呼,他們不是爲戰傀慶功,而是看到戰傀的身上?是掛着一串串的電鮎、電鰻,這些就是戰獲,道門就要頒賞給族人,好吃嗎?
許久不露面的水犢總座、內堂的水芋掌座負責此事,他們來到戰傀前,打量掛着的電鮎、電鰻,它們還是奄奄一息地活着。
五尊類人戰傀坐定後,便飄出絲絲黑煙,再聚成一個個人影,嗯,不是人影,而是活生生的人,是晨風城的三個人族軍團,計三十萬人;牛衛三十萬,呃,有人、有牛、有豬、有羊、有兔;雄衛三十萬,亦有人、有雞、有鴨、有鵝,他們是直接參戰的人員,可分兩成戰獲。
總堂、內堂的執事緊張地核對,電鮎、電鰻有二十位後期始祖、五十位中期始祖、三百位初期始祖,老祖三萬名,其餘的不計其數。
經覈對,並報大老祖水悅逸批准,晨風城五個軍團,戰獲如下:
後期始祖四人、中期十人、初期六十人,老祖六千人,其餘的不計其數,牛牛、小公雞笑嘻嘻地摸出金絲繩,飛上去,帶着手下將應得的數解下,退到一旁,五個軍團的首領低聲商量,分得一團和氣。
水犢又翻開賬冊,高唱道:“道門五位老祖,分五名後期始祖!”
五位老祖面面相覷,他們沒想到水犢會來這麼一手,水悅逸、水丫丫年紀幼小,根本沒有什麼續壽的想法,其餘的三位老祖既是冥仙、又是神人,她們的興衰、壽限與虛月道門息息相關,什麼心頭血、增壽,對他們來說,是沒意義的事,她們本想私拿後,再做人情。
但是,水犢大人把事情放在桌面上?她們就不好索要了,算了吧。
水犢又開唱,嘿嘿,這個悶犢子,盡做蠢事,得罪人了也不知道:
“有請海牛族的五位老祖,道門酬謝五名後期始祖的心頭血。”
唉,五位海牛老祖勞苦功高,是與水娘子一輩的人物,只是苦於不能化形,它們的壽限?怕是真不夠了,爲它們增萬年壽?應該的。
桌上放着五個大碗,裡面放有巫鹽、莧月草,水犢是它們的後生晚輩,自然由他親自操勞,他按傻仙傳授的法子,頭頂上飄起一柄大刀,是魂寶大刀,瞬間刺破一隻電鮎的側腹,又變小鑽進去,幾個呼吸後,便拽着一團拳大的心頭血出來,就傾倒在一個大碗裡。
大刀一刻不停,又取走四隻電鮎的心頭血,四海牛老祖轉身,伏地向水悅逸行禮,畢竟,水悅逸才是孺艮族、海牛族、捅天竹的老祖,它們得到天大的機緣,自然得先謝過少年老祖,此是禮,不可廢。
水悅逸忙起身回禮,一番謙讓後,五位老祖舔舐碗中的心頭血,嗯,傻仙果然沒騙人,心頭血有巫鹽、莧月草拌食?果然好味道。
五位老喝完心頭血之後,頓覺睏倦難當,就趴在角落裡打盹,畢竟它們是上了歲數,體力、精力不濟,驟然喝下心頭血,便熬不住了。
水悅逸忽覺有異,擡頭望向天空,陣陣輕霧,彷彿從冥冥中飄來,整個軍演場竟有了淡淡的海腥味,別誤會,電鮎、電鰻習練《化詛》道術以後,其身體清清爽爽的,幾與凡民無異,是不會有體味的。
霧汽越來越濃,腥味更甚,水犢、水芋看了看文美人,你搗亂?
文美人茫然,畫境仍籠罩着晨風城,軍演場是另一塊大陸靈境,兩相是不搭界的,即使我即興施展畫境,但是,那只是小打小鬧,根本不可能覆蓋軍演場,要不然,咱早就稱宗道祖了,你們冤枉我。
她委屈地望了望水悅逸,見他仍是望着天空,水悅逸點頭吩咐:
“總座大人,分配戰獲的事暫緩,把人撤到觀禮臺,或者高處,千萬不要驚動老祖,讓它們原地歇着,願看熱鬧的留下,不得喧譁。”
一夥魂寶不知發生什麼事,忙不迭地將軍演場的地形改造,一座座平臺出現,看熱鬧的族人趕緊地涌去,他們捨不得走,要瞧樂子。
軍演場的凹坑開始積水,它不是淨水,而是藍中帶綠的海水,不是幻覺,是真的海水,掛在類人戰傀上的電鮎、電鰻?它們也有了些力氣,精氣神也要旺盛一些,只不過,仙金品質的金絲繩是特製的法寶,是專門用來對付海族的,只要是被它穿上腮幫子的海貨,甭想逃。
漸漸地,海水淹沒類人戰傀、淹沒了五位海牛老祖,但是,奇怪的是,海水並不溢出軍演場,像是被透明的容器盛裝着。
“海底”的地面開始泄出熱汽,並伴隨着赤火色的火焰,水悅逸似有所悟,他從孺艮族的秘典裡曾經見過此類描述,那就是,孺艮族的起源地,叫罪淵大陸,說是大陸,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一塊海陸,其陸地?更像是一座孤島,是道行精深海族的棲息地。
海水的溫度越來越高,數不清的海族在裡面掙扎,它們不停地死去,又繁衍更多的後代繼續掙扎活命,惡劣的環境激發了海族無窮的潛力,一條海龍,或者稱爲“龍魚”更加準確,它忽閃忽閃的化成一個白淨的少年,然後,他帶着無數的海龍上岸生活,它們,就是天龍。
緊接着,又一個紅臉大漢、一個白面無鬚的漢子、一個嬌豔的美人,各自帶着大票人馬上岸,最後,纔是本是人形的魚,亦化形成人,她帶着族人,騎着海牛也上了岸,又是選擇一個長滿竹子的小山坡上落腳,因是陸地太大,海族之間倒也相安無事,算是其樂融融。
海水漸漸隱去,軍演場變成一座大陸,隨着海里的生靈爬上岸,陸上的生靈又快速地繁衍後代,直到有一天,大陸不堪重負。
島上的各族管事人,齊聚商議,最後,是天龍一族施展驚天神通“天龍八步碎星空”,將七成的“島民”移居到另一塊星陸。
幾經輾轉周折,孺艮族終於出現絕世大豪,她就是孺艮先生,嗯,孺艮族有三位先生,在她們帶領下,孺艮族終成大族。
然而,海牛還是海牛,最多隻能幻化黃牛,捅天竹還是捅天竹,只是化身一枝嗵天笛!不能化形,是兩族的“痛”!
陸地又化成霧飄散,五位海牛老祖現出身形,它們仍趴在地上打盹,唯一不同的,它們沒有幻成黃牛,是現出原身,是巨大的海牛,凹凸不平的背上長着兩排巨刺,巴掌大的鱗甲覆蓋全身。
海牛是隨着道行的精進,其背上的巨刺便會增加,直到日前,像是五位老祖,它們的背刺已達兩排、十八根,藍汪汪的顏色,表明它是蘊含劇毒,同時,巨刺是可以暫時離體,成爲攻擊性武器。
海牛一族最擅長的,是營造幻境,道行越高,幻境就越逼真、場面就越宏大,可是,海牛的體型雖然巨大,但相對外海的生靈,它們的體型卻是不值一提,同時,它們上了岸以後,又因化形困難,不能正常修行人族的道術,更別奢望能修出神通,它是尷尬的生靈。
水悅逸的眼裡浮現無數的畫面,漸漸明白,爲什麼海牛化形困難。
海牛化形的關鍵,並非是晉升老祖,而是它們的天賦神通,如果,它們能將幻境演繹成真實,哪怕是隻有一點點的真實,它們就能化形。
然而,幻變真?哪裡會那麼容易、那麼輕鬆,是要用生機,是豐沛到極致的生機,才能將幻變成現世存在,那麼,老祖是生靈的頂巔,其生機?肯定遠超老仙,只有老祖,才能支撐幻化真的生機消耗。
今日,五位老祖得壽萬載的始祖心頭血,自然而然地,就將心裡所思,瞬間現於世間,亦就是說,五位老祖只要心念一動,就能化形。
天空中出現一輪圓月,裡面是一位騎牛的少年,嘿嘿,小海牛是洋洋得意地奔跑,它是要載着少年馳騁星空,但是?
圓月突然一顫,天空中傳來嬌喝,聲音悅耳,卻是隱含怒意:
“你們五人是老糊塗,有些事不是你們就能想的,更不可能變成現實,憑你們的實力?再修行幾十萬年也是不成,趕緊地見好就收。”
軍演場上,可是有數百萬虛月道門的族人,他們也看到巨竹上的虛月,裡面?是一個看不清面目、只是朦朧的小童,是坐在少年的肩上,只是沒有小海牛,除了山川河谷,再無其它的生靈。
然而,軍演場上的圓月?卻還是以前源陸時的虛月境像,是騎牛吹笛的少年境像,可是,出聲喝止的人是誰?是另一位隱身的老祖?
水悅逸搖頭,五位海牛老祖是關心則亂,他們是爲小海牛“維”權,但世間事、特別是事涉虛空,哪裡會簡單,弄不好,是會送命的。
場景再次變幻,兩男、三女,嗯,是中年人,起身向水悅逸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