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4日/九經書屋的第一天

9月4日/星期一/陰

嫺冰,我現在——也不知說什麼好,我知道了你的善意,也知道了你是真的——但請允許我,這個葉公好龍的人,表達我的驚訝。我答應你的約定,那麼我現在先說幾句實話——我真的懷疑你,你是不是我的另一個人格,或者是劉逸之(那個怪人老闆)催眠產生的什麼什麼……總之,如果你真的是嫺冰,而不是我出了某種問題,你能不能用法術來證明一下你呢?再者,你以前的朋友呢,祈軒、乾明、子游,他們也是真的存在?你會願意我和他們認識嗎?但我不知道他們的相貌,而你現在,懷疑老闆是其中的一個嗎?畢竟,我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如果真的碰到另外一個世界,真的存在另外一種世界,請理解我的恐懼。又或者……如果我去尋找心理醫生的幫助,你會反對嗎?其實,在何若柔說過我夢遊時,我就考慮過的。因爲我發現了我的東西總有人動,你有時候沒有把動過的東西恢復原狀吧?我是何等細心,怎麼會一點覺察沒有?只不過畢業那段焦頭爛額的日子,讓我判斷我只是壓力太大而已。所以,這個問題上,你的態度如何,懇請你,回覆我。

但在解決我這些疑慮之前,我還是聽從了你的話,沒有和別人說什麼,其實,也沒有什麼可說——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我把雲城地圖夾在本子裡,已經標出了書店和我住的地方,你應該能找到吧,不過要是你想去,起碼先告訴我一聲。雲城的清晨,現在已經很涼了,你應該很瞭解我住的地方,合租的那兩個女孩也都起得很早,分別佔據廚房和衛生間化很長時間的妝,所以我只能起得更早,匆忙煮一點面——或許這個月發了工資就不用這麼省了,不過也得咬着牙堅持完這個月,我實在不想再向家裡伸手了。今天不用小心翼翼的穿着套裝高跟鞋去人才市場了,作爲已售商品,還是略微欣喜的隨便穿點就出發——畢竟考慮上貨還要搬東西。不過,今天之後,我就知道這種活基本攤不上了,一整天,我們居然一本書也沒賣出去!真不知道老闆靠什麼活?當然,今天沒見着老闆,我去時門是開着的,他居然不怕丟東西!收銀臺的電腦是開着的,桌子上有張便籤告訴我怎麼用收銀系統——我忙手忙腳的弄了一個上午纔算明白,銀箱裡也沒幾張零錢,我還擔心找零不夠,不過卻根本沒用上!只有傍晚有幾波中學生來看了一下,又很快走了,是小攸接待的——他是中午來的,還給我帶了盒飯,當然,晚上的系統日結就用不着我了,他要幹到八點下班。他還說有時晚上老闆會來結,也有時會在這裡過夜,看來昨晚就是。

他看上去很小,起碼比我小不少,有點靦腆,話很少,只說老家是南方的,說來這裡打工,受過傷,感謝劉總收留了他——我開始還有點邪惡的想他受了什麼傷,但當他把腿卸下來時着實嚇的我一身冷汗——原來是工傷失去了一條腿,裝了假肢,還是劉總給裝的。不過他對老闆的瞭解也是不多,只是不停的說他是個好人,再有就是每個月上貨時都是老闆帶他一起去,也不辛苦。其實,我有點失望——不過,也許是我太陰暗,我和他已經是一個層次的人了麼?但是,我的確找不到工作,現在的文科女生太多太多,我既不漂亮,又沒有本事去做銷售保險什麼的,天生嘴笨……不會和人交流是多麼可悲,但我也不知道我怎麼就成了這麼沒用的廢材。唉,起碼現在能夠我吃穿用度,已經可以滿足了,但願別生病,真的治不起。未來,我也不知道會是什麼樣子。

不過總體而言,今天還是比較快樂的。主要是小攸在偶爾問了我一本書的內容之後,就開始不停的問——沒想到他還是這麼喜歡知識的,而且他還羨慕的說怪不得劉總一定要僱一個有文化的人,好向顧客介紹書的內容啊……我汗,哪裡有顧客啊。不過我的半桶水水平,也就一知半解罷了,那些經典都沒看過,僅僅知道而已。而且,現在已經再也沒有看書的興趣了,因爲深深的悲哀,再多的人文知識,也變不成能夠填飽肚子的工錢……或許我一開始就不讀大學,而是出去打工,都比現在要強的多。人生的錯憾何其多,芸芸衆生中的我,又能如何?只不過如樹葉一樣懵懂生長,過了一年,又和衆樹葉一樣飄落消失而已……

小攸是一個瘦小的人,臉很白淨,容易紅,小眼睛,說話細聲細氣的像個姑娘,穿着洗的發白的舊襯衣。老闆也不算高,估計三十多歲,也就一米七五吧,半長不短的灰色頭髮弄得像雞窩,穿着很誇張的衣服,或者說比較後現代拼裝式,加上一身發黑的誇張銀飾——一開始在人才市場見到時我還以爲是玩行爲藝術的……所以,我覺得他不可能是祈軒、乾明或子游,他完全沒有避世的自覺。當然,這只是我的觀測,我知道他遲早會再找我的,雖然今天沒見到他——哦,補充一個細節,在那天他笑嘻嘻的糾纏時我根本沒相信他真是開書店的,反問他之前的店員哪去了,他說,“跟你一樣跟俺有緣,只是因爲太有緣了,所以不小心被俺吃了,哈哈……”我覺得他妖里妖氣的,現在想起這話來越來越覺得有可能是真的。但我現在又是一種無所謂的態度了,生活很艱難,這只是我人生的一個開始而已。不想再說什麼了,以前的學生時代,各種飛揚與憂傷,幾個月就都成過去。能夠還不錯的養活自己,已經是一種奢望,天涼了,好個秋。

所以,嫺冰,我請求你證明你自己,希望你可以理解並原諒我。我只是個平凡的小人,如果你是真的,我希望你,活得燦爛,活出生命中,本該擁有,或是希望本該擁有的美好吧。又如果,你不能證明自己,也請你不要消失,起碼在漫漫人生路上,我也有一人陪伴。謝謝你。

沈馨/於秋初涼夜

9月4日/星期一/小雨涼夜

馨,首先回答你的問題——真的很抱歉,我暫時沒有什麼能夠證明自己的。我是在努力修行,但只能按照六芒星體系自己摸索猜測,更沒有什麼魔法材料來製作什麼魔器給你。還有,子游我肯定是找不到了,也不想再見到。但是祈軒和乾明,應該還在學校裡,不過我不知道他們在人間的學名是什麼,只知道他們現在應該都大二了。還有,其實,我不希望你去找他們——他們或許很好,但我現在的狀態是秘密,我確實信不過他們。

不過也不是一直沒有辦法,比如,我只是舉個例子——如果你生病了,到了夜裡我出來之後,可以治好你。當然,我不是咒你生病,或者讓你弄傷自己,呵呵,只是如果你有那一天,你就會知道。所以,你不用急,遲早會證明得了的。

我現在晚上基本不出去,只是自己修行而已。更不會去書店,尤其是晚上劉逸之有可能在,我去更會打草驚蛇。但是,他也沒有來找過你,我是指晚上來試探。所以我估計——他可能只是能看見我們裡面的封印而已,所以會用這個條件引你上鉤。他的書店,顯然不是真的在賣書,我估計只是爲了掩人耳目進行其他交易,尤其是僱上幾個店員,裝得更像。另外,那個小攸,也不簡單,他起碼應該知道一些,不然不會一點疑惑都沒有的拿着那份不可能開的出來的工資。你也一樣要小心他。或許我的態度太謹慎了。你的文字,雖然流露着悲觀,但是,我的處世態度態度其實比你還要悲觀,所以,不要學我,我反而期望你能夠作爲一個普通人,平平凡凡的生活,會更靜好。總之,我估計劉逸之想讓你和小攸一樣——小攸很可能也是略微瞭解靈異界的人,但卻可以作爲普通人,爲他掩護些什麼,小攸的腿說不定就是在某些靈異界的紛鬥中失去的……當然,希望是我想的太多而已。

謝謝你的坦誠。或許,我們都彼此瞭解。我雖然表露出善意,但是我的懷疑並不比你少;你雖然質疑,但是我知道你的信任比我更多。起碼,我們在約定的基礎上,建立了友誼。至於如果你想去尋求醫生的幫助,我不反對;相反,我認爲,如果有醫生的診斷,會更好的掩飾我的身份,你可以和醫生說我的所有事情。不過,我們現在有這個經濟條件嗎?希望你從這個方面考慮一下。當然,決定權在你,我尊重你。

我理解你的願望,我也一樣,希望,有人,有知己,共渡這漫漫塵世。我們已經是朋友了,不是嗎:)謝謝你。

沈嫺冰/於秋夜凌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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