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媺,我沒想到你那麼沒良心,連一個小孩子也不放過!”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子倚在一身着淺褐色長款風衣的男子身上,指着她控訴道。
“我自認爲當舍友的時候,並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難道就是因爲我和李甲在一起了嗎?可是你們已經分手了啊!”她臉頰垂下兩行清淚,言辭懇切,語氣鑿鑿。
圍觀人羣的焦點重新又聚集在杜媺身上,對她指指點點的。
人心和輿論總是偏向於他們自以爲是的弱者身上。
杜媺心裡異常的委屈,她真的什麼也沒做,跤是這個女人自己狠心摔的,關她何事。
她自小體弱多病,本來就沒什麼力氣,哪裡敵得過那練過跆拳道的舍友,況且,她這幾天壓根沒出門,舍友摔倒的時候她不在現場的好嗎?
難道就因爲她長得人高馬大,又是李甲的前女友,家裡有權大勢大,就理所應當是眼裡容不得沙子,一看就是因爲舍友和前男友在一起而對舍友懷恨在心的人?
拜託,她只是外強中乾而已。
擡頭看那把女人牢牢護在懷裡的李甲,他望向她的眼神裡那狠戾的神色一覽無餘,從裡頭射出的寒氣讓杜媺的心涼透了。
李甲,你認識我那麼久了,我是什麼人你還不瞭解嗎?
那女人罵杜媺罵得有些情緒失控,李甲扣住她的身子,橫抱起她放在自行車後座上,臨了恨恨的瞪了杜媺一眼,咄咄逼人,“杜媺,你也就仗着有幾個臭錢了,真讓我噁心。”
“李甲,我謝謝你。能讓你覺得噁心是我的榮幸。”杜媺高傲的挺了挺胸膛,從兩人身邊走過,朝停在路邊的勞斯萊斯幻影走了過去。
替她拉開車門的是個身材高挑長相俊美的帥哥,杜媺回頭輕蔑的看了兩人一眼,嗤笑道,“至少我還有幾個臭錢。”說完毫不遲疑揚長而去。
當初一進大學的校門,李甲便對身爲校花的杜媺窮追不捨,大三剛開始,終於抱得美人歸。
此後杜媺對他掏心掏肺,什麼事都替他想的週週到到的。
他喜歡家常菜、喜歡點心,她便去報班學習;他喜歡溫婉柔順的女生,她便去日本新娘學校呆了兩個月;她想參加數學建模大賽,她請當大學教授的舅舅教他;他想投標校內科研項目,她熬了幾天替他做出一份方案,讓他成功中標;他想畫畫,她花錢替他見了畫室,還找了圈內知名的畫家指導他。
可就在這間畫室,她又發現了什麼,說來可笑。
那日,她燉了排骨湯去畫室看備戰市美術大賽的李甲。臨近畫室,卻聽見裡頭傳來細碎的女子嚶嚀聲和男人低吼聲。
杜媺抖着手推開了畫室的門,站在門邊看那對在臨時架起的鐵板牀上糾纏的男女,面色凝重、不發一語。
牀板因爲某項原始的生理運動而發出吱吱呀呀的響聲,兩人酣戰正是興致濃時,李甲沒有發現杜媺的到來。
“老公你說,你更喜歡杜媺還是我。”那女人注意到了杜媺,抱着李甲的背,胡亂的抓着。
“當…當然…是…更…喜歡…老婆…你啊~~嗯~~啊~~~杜媺…那假…假清高…的…女人…,說是拒絕…婚前性行爲,壓根…壓根不讓老子碰,老子…連她嘴都沒親到呢!”李甲正是興致高漲,對她的問話有些不滿意,斷斷續續的回答了她繼續活塞運動。
“老公,我是誰?”那女人又再故意的問。
“林靜!林靜!你是林靜!!!李甲愛林靜!”李甲怒吼了數聲,下身也加快了速度。
杜媺沒興致聽下去,咳嗽了數聲才成功拉回李甲的注意力。
牀上浪/叫的女子,是她相處了兩年多的舍友——林靜。
乍一見杜媺,李甲驚慌失措。杜媺也不說話,死死的盯着光溜溜的那兩人。
李甲先回過了神來,他起身撲到杜媺腳邊,順勢要抱她大腿被避了開去。
她的閃避讓李甲有些慌神,交往過程中,除了接吻上牀外,對他算是百依百順的她,如今遠離了他。
雖未經人事,可多少也懂一些。杜媺餘光撇到那還戴在他小夥伴上粉紅色的橡膠套,自腹中涌上來一股噁心感。
杜媺強忍住那股不斷上泛的酸水,強作鎮靜的問了句,“多久了?”
李甲不敢靠近她,擡眼直視她,說的堅決,“昨晚我喝多了,林靜送我回來,我一時意亂情迷,就做了對不起你的事。”
他扇了自己幾巴掌,信誓旦旦的保證着,“杜媺,我是無心之失,你一定要原諒我。”
平日裡聽慣了她軟糯的聲線,現在她涼薄的語氣聽起來多了幾分疏離,李甲有些害怕。
杜媺雖然對他言聽計從,可他總是覺得她並沒有喜歡他,那些討好只是僞裝而已。所以他儘量的刷存在感讓她愛上他,本來的愛就不大穩定,如今還讓她發現了這些。
“我和阿甲五年前就在一起了。”林靜擁着被子站到李甲身邊,直勾勾看着杜媺,“你這小三,是你搶走了我的阿甲。”
惡人先告狀!杜媺笑了笑,走到角落的茶几上,打開李甲的錢包,拿出一把雕花鑰匙,並着裡頭她與李甲的合照,把錢包摔回李甲身上,合照撕了個乾淨。
“很好,這畫室是我的,請你們出去,否則我告你們私闖民宅。”
林靜和李甲愣在原地沒有說話。林靜以爲、杜媺爲李甲做了那麼多,應該是深愛着他的,那至少也要哭着喊着不介意他們倆之間有姦情,即使兩女共侍一夫,她也不會離開李甲的纔對。
可她演的這是哪出?林靜憤恨的咬牙瞪着杜媺,她本想借機羞辱杜媺一番,怎料的她如此反應。
杜媺撥了個電話,十秒之內,進來了四個戴墨鏡黑色西裝男人。
“把這牀、畫架,還有這些雜物…都送去垃圾場,”杜媺冷冷的下令,不看依舊愣在那裡的那對男女,“另外,重新裝潢一下。”
吩咐完之後,杜媺嗒嗒嗒踩着高跟鞋下樓離開。
她爺爺是某軍區司令,父親是京城商業巨擘,母親是直轄市市長,哥哥是某軍區少將,更遑論其他的舅姑姥爺們,如此的背景也讓她與生俱來有一股傲氣。
她有嚴重的精神潔癖,即使她多爲李甲着想,可看到他跟另一個女人在一起,她的腦裡只剩下噁心感,別無其他。
或許,她對李甲這麼好,僅是爲了掩蓋掉自己沒有動心而已。
她消沉了數日纔回的學校。晚上,她和另一個舍友下樓吃飯,遠遠就看到李甲帶着林靜氣沖沖的過來了,她當機立斷打電話叫了哥哥過來。
那是一輛掛軍用牌照的勞斯萊斯,人羣中一片咂舌。這杜媺果然好手段,才甩了李甲就勾搭上了軍區的人了。
李甲臉上一陣綠一陣白的,他認得這輛車,車主人來接過杜媺幾次,是某軍區的少將、也是杜媺的哥哥。
那是勞斯萊斯幻影啊!李甲再看了看自己的自行寶馬車,一陣後悔感涌了上來,忙丟下林靜衝了過去。
“太仗勢欺人了,不就是有幾個臭錢嗎?有錢就能逼迫前男友的女朋友打掉孩子?”人羣中爆發了一陣又一陣的討論聲,夾雜着僞道德的不堪入耳的謾罵。
杜媺內心再怎麼強大,在親哥哥面前被罵成這樣也挨不住啊。但她也不想示弱,即使再怎麼想哭也不會在等着看好戲的人面前落淚。
她推着哥哥上車,卻沒想到他攬着她,把她的頭壓到胸前,沉穩的開口,“掉的只是孩子嗎?小媺,如果我是你,她今天應該還躺在醫院裡。”
他並沒有替她澄清,可是真的好窩心。杜小媺在哥哥的白襯衫上蹭了蹭,撒了個嬌。
也對,既然他們已經先入爲主的認爲她是公主病眼裡容不得沙子,那她何不做得徹底一點,起碼虐虐他、自己也不顯得太狼狽,也不會太虧本嘛。
她突然就笑了出來,踮起腳尖衝着哥哥的臉頰啵了一下,故作嬌羞拉開車門躲了進去。
人羣只看到她和新男友秀恩愛噁心EX,只有親哥哥纔看到她紅紅的眼眶。
不怒自威,是他久當軍人歷練出來的氣場,他斜睨了圍觀羣衆一眼,目光落到了李甲和林靜身上,“律師信明天送到,不謝。”
氣溫明顯的降了好幾度,李甲全身不住的戰慄。
追杜媺之後,他也想跟林靜斷了關係,可是還是受不了那白花花的人體誘惑,暗度陳倉。
即使知道被發現會死的很慘,可刀尖上起舞不是更加刺激嗎?
這麼想着,李甲現在只剩下懊悔,這幾年用過的套就是當初答應開房時腦袋進過的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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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車後,杜媺就只剩下苦笑了。當初她答應李甲的時候,就有人說了。
你看你們、一個杜十娘一個李子先,多有杜十娘怒沉百寶箱代入感,你註定會被背叛的。
但她不信這些,歷史不該在她身上重演纔是啊。
再者越多人這樣說,杜媺卻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令人大跌眼鏡。
並不是多麼喜歡,說到底也就是她的偏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