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杜媺支支吾吾的推了推壓在身上的相爺,小聲說道,“外面有人。”
簡睿之一陣懊惱,扶着她站了起來,神色有些不正常,兩人對方纔的曖昧皆是閉口不言。
杜媺絞着手指垂首側立在一旁,餘光裡瞟到了相爺那沾了灰的衣裳、腰帶下方那頂撐起來的小帳篷,原本潮紅的臉蛋更是可以滴出血來了,心跳如擂鼓一般。
偏偏那廝淡定的咳了聲,假裝不經意的四處張望,將身子背了過去,沒敢讓她看到他興致高昂的小夥伴,狀似隨意的說,“你麪糰捏好了?”
啊拉,杜媺從善如流接下話茬,指了指那摞在桌子上高度可觀的一疊蒸籠,“好了。”
“嗯,那就好,”簡睿之遮遮掩掩的背對着她往門口挪,語氣有些不平穩,“我先回去,你處理好了再去書房等我。”
見他要走,杜媺急忙出聲阻止,“相爺。”
佳人都出聲挽留了,他要是再回房自己解決,那豈不是太丟面兒了。
“什麼事。”但他故作矜持,不讓自己看起來那麼的迫不及待,僅僅只是轉頭側身看她。
“你那兒……”杜媺神色不自然,說話斷斷續續的,“不要緊吧。”她說完就閉口不敢看他了。
呵,看來她也蠢蠢欲動嘛,簡睿之強忍住慾望,決定再吊一下她的胃口,於是假裝神態自若,悠閒的道,“完全沒問題。”說完還順帶附贈了一口大白牙。
哦,先前聽說男人憋着對身體有害的,現在當事人都承認沒問題,那就真的是大丈夫了吧。
杜媺笑着走向他,拽着他往那摞蒸籠走了過去。
哇,這也太主動了。看來她比他還迫不及待呢,大餐都送到眼前了,這都能忍?!那他就不是男人了。
正當他伸手想要把她壓到桌子上,她突然轉過了身,簡睿之急忙藏起自己罪惡的雙手,垂在身側,觀察她的下一步行動。
在木桌前停下,杜媺轉頭對一臉正經的相爺巧笑倩兮,咧着嘴道,“那相爺能幫忙把這些蒸籠放上去嗎?”她指了指已經架好底座的爐竈。
簡睿之差點沒一口老血嘔在當場,姑娘你不按套路出牌啊!
這邊不該是他的推辭並不能改變她獻身的決心,初衷不改的褪下衣裳解救他於水深火熱之中麼!
但是她卻以爲他真的拒絕了她的求歡,所以放棄了這個保留顏面,轉而讓他搬東西。
姑娘,你爲什麼不能再堅持一下呢!
你再說一句好聽的,我就可以大發慈悲勉爲其難的答應你了啊!
簡睿之兩條精緻的眉毛微擰,看着那有半人高的蒸籠,一張臉黑了大半。
這不科學!
“相爺,夫人,出什麼事了。”聽見聲音,簡睿之急忙轉身面向門口。
那是寧婉隨身婢女晚雲的聲音。寧婉聽說自家孫子與那杜媺一同進了廚房、關上門不知道在幹些什麼,便趕緊派了她過來。
她到的時候,看到一羣僕婢在門口吃吃的笑着。一問才知道里面傳來了木架子倒地的響動,他們猜測裡頭定是有些不能說的秘密,這才圍在一起低聲發笑。
晚雲陰了臉,當即喚了個身強體壯的小廝撞開了門,疾斥出口。
簡睿之又何嘗是好受的,簡小二本就蓄勢待發,又巴在目標身上,他能忍着已經算是盡全力了。
偏偏杜媺又像一隻偷腥的貓一般,隨着晚雲的步伐微微調整姿勢以求完全遮住“證物”。
這無疑又是一把火,人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杜媺放的這把火明明直接就是燎原之火了好麼!他還沒經驗,他不知道怎麼辦啊。
杜媺被晚雲直勾勾的盯着,登時更顯慌亂,假裝四處看風景,儘量不和晚雲對視上。
簡睿之倒是一點也不尷尬,神態自若的向她解釋道,“雲姑,廚房進了只老鼠,把她給嚇了一大跳,一不小心就撞翻了架子。”
相爺臉不紅心不跳的把鍋甩給了已經得了祖母意準備疼着了的孫媳婦身上。
晚雲是當初寧婉的陪嫁婢女的女兒,也是相爺的乳母,在府裡的地位可見一斑,簡睿之待她很是尊重。
她將信將疑的看了狂點頭贊同相爺說辭的杜媺,騙人兩個字浮現在臉上。
但她終究選擇了放過,擡手招呼了侯在門外的僕婢,收拾玉米的收拾玉米,擡蒸籠的擡蒸籠。簡睿之糾結在一起的眉毛和微有點扭曲的神色告訴她,他們倆還沒辦成!
簡睿之舒了一口氣,還以爲晚雲會不依不饒的勘察現場,沒想到她這麼簡單就鬆口了,當即找了個藉口、趁着門外沒人,飛也似的溜回了房間。
“夫人,相爺不是你店裡的夥計,做不來這些粗活。”目送簡睿之離開後,晚雲來到杜媺面前,意有所指。
糟糕,自己竟然忽視了這一點。她當時只想着要保護這些糕點的配方,免得被外人學去,所以沒有留下相府的人幫忙,全讓相爺一個人幹那些粗活雜活。
如今想來,真是被自己蠢哭了。
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千金之軀啊!就這麼讓她白使喚了,相爺會不會記仇啊,她讓他做了這麼久的苦力→_→。
真是罪孽啊。
“是,日後定不會再犯。”杜媺謙恭的垂眸彎下腰,道了聲歉後晚雲就匆匆離開了。
僕婢們撿完地上的玉米,垂頭立在旁邊等候差遣,杜媺向他們道了謝便兀自坐到風箱旁邊。
當年她剛到古代的時候,習慣了現代便利的烤箱後,她也毀了好多原料,經由手下師傅的教導後,才漸漸掌握到了訣竅,這會可謂是爐火純青啊。
小廝見她親自拉風箱,惶恐的撲了過來,跪在地上,“夫人,這種粗活讓小人來就行了。”他抖着一張臉,要接她手裡的風箱操縱桿。
杜媺笑笑,推開了他,“火候也是秘方,你們都先出去。”她不說不用不用我自己來,而是直接說明這是不能讓你們知道的秘方。
不然,他們又會當做這是客氣的場面話,必然還有一番的糾纏,倒不如這樣子乾脆利落。
僕婢們走後,杜媺一手撐着下巴,一手拉風箱,思緒飄飛。
溫熱的觸感還殘留在腰際,時刻提醒着她這間房間方纔發生了什麼,令人臉紅心跳,怎麼就失去理智了呢。捂臉。
同時涌上來的還有一個瘋狂的想法,也許她可以……
公平交易,誰也不虧,不是麼?
大概吧。
她調整思緒,轉而專心控制火候,畢竟這也是她離開前送他的一份大禮,怎麼着也得走心些。
她做了很多,出鍋後先收拾了一籠給居住在主屋的寧婉送了過來。
寧婉不在,被皇太后召進了宮裡去,由屋內的丫鬟收着。
杜媺送了幾塊與院內其他的侍婢,讓小桃帶她去了謝月朗所在的西廂房,僕婢則由簡福代爲轉交。
她到的時候,謝月朗正坐在圓凳上繡花,瞥見她連忙扔下手中的帕子,迎了過來。
杜媺避開了她的接近,拿了雕花的食盒擋在兩人中間,“月娘,這是我親手做的糕點,望姐姐笑納。”
兩人之間終究還是有了芥蒂,謝月朗苦笑着接過了食盒,喚了房間裡的丫鬟出來。
“姐,你出來一下。”
她一出口,杜媺就有一種不祥感了,果不其然,應聲而出的赫然就是——前幾日誣陷了自己的女人!瞬間愣在了原地。
趙謝敏與杜媺打照面時,也不禁跟着呆愣了。怎麼她也在這裡,還在這裡?
謝月朗見兩人模樣,便上前拉了趙謝敏走到杜媺面前,笑道,“怎麼這表情,難道你們認識?”
兩個人默契的搖頭,“姐,這是我們萬花樓的花魁——杜十娘;十娘,這是我姐姐,趙氏謝敏。”笑着替兩人作了介紹。
那日離開雲墨坊,她追上了皇帝向他說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後,他就同意了替她私了了這件事。
她想着被皇帝定罪後的杜媺在相爺身邊定是呆不下去,相爺鐵定會嫌棄這個拖油瓶拋棄她的。
果不其然,昨天簡睿之公開上青樓贖人,卻不是他先前說的杜媺,而是她妹妹謝月朗,生生的打了杜媺響亮的一巴掌。
她原以爲,相爺就這樣拋棄了杜媺,可爲什麼她還是出現在了相府?難道丞相併沒有休棄她,想要腳踏兩隻船?
杜媺沒想到能夠正面遭遇上這個害她雲墨坊陷入絕境的罪魁禍首,心裡異常的衝動,很想直接上前去揍她一頓。
“夫人,冷靜,咱們還去看相爺呢!”小桃及時拉住了杜媺衝動想打人的那罪惡的右手,小聲說道。
聲音不高,恰好讓趙謝敏聽了個全。
□□的挑釁!
‘夫人’?哼,青樓妓|女配得上這個稱謂?還沒進門就敢這麼囂張,明目張膽的讓自己的婢女管她叫夫人?趙謝敏冷哼,眼神裡滿是鄙夷。
“夫人,相爺請您移步書房。”簡福給手下發放完杜媺的贈物後,急匆匆的來找杜媺,卻看到了趙謝敏輕蔑的表情,他移步上前,喚了聲夫人,十足的在給杜媺長臉啊!
杜媺在心裡給簡福點了三十二個贊,與謝月朗作別後,揚着頭拽着臉趾高氣揚的離開了西廂房。
遠離了她們的視線,杜媺才軟了下來,給簡福道了聲謝。
“沒什麼,這是老奴應該做的,相府的女主人哪能讓外人欺負了去。”簡福一臉慈祥,眉毛完成了月牙。
“夫人,相爺在書房候着您呢!”簡福做了個請的姿勢,指揮小桃帶了她過去。
杜媺心裡苦笑,面上也有些僵硬。明明自己就不是相府女主人,這羣僕婢們真是可愛,難道是逮誰喊誰夫人麼,這麼隨便就可以進入角色,對她是一口一個夫人喊得毫不卡頓的。
她是走錯片場來到了幾年後的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