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護士小姐離開之後,夏奈躺在病牀上,望着潔白無暇的天花板…
心裡卻是翻江倒海,久久無法平靜下來,輕輕地半闔眼眸,腦子裡一次又一次浮現這兩天發生的異常。
爲什麼自己每天都可以聞到各種各樣的味道?
爲什麼她聞到味道腦子裡就莫名其妙地知道有人來了?這種感覺不是一兩次出現了,最早那次是那個菲傭收盤子的那天,然後是多莉兒,然後今天突然聞到好幾種味道,甚至可以判斷有哪些味道,茉莉,玫瑰,古龍水……然後多莉兒和愛莎就帶着人來勢洶洶地來了。
這個身體的嗅覺,似乎很敏銳……
她居然能夠聞到各種各樣的味道?
甚至可以根據氣味分出氣味來源?根據氣味認人?識物?
人未到,味先聞?聞味識人?
“開什麼玩笑……”夏奈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了聲,哪有這麼厲害的鼻子?那豈不是跟搜救犬一樣?太玄幻了。
心裡正胡思亂想着,突然,鼻翼間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隨後,耳畔猛然出現一個哀嚎的男聲。
“啊———輕點,輕點,靠,輕點啊……”隨即鼻翼間涌入消毒水碘酒的味道,夏奈心裡甚至奇怪,這個聲音這麼小,說明發聲處離自己病房有一段距離。
聲音傳播性是最直接的,自己能聽到可以當做醫院隔音效果不好,可是居然連氣味都可以聞到,而且她還能分清裡面的種類,成分,這太不可思議了。
心裡涌起一陣陣奇異感,夏奈心裡不由得疑惑了起來。
“啊———可惡!那個臭小子,老子一定要敲暴他的頭,可惡的傢伙,居然敢嘲笑本少爺的髮型!你們輕點,輕點啊……”那個聲音依然飆高音,明顯是個正處於變聲期的男聲,夏奈有點啼笑皆非,這個聲音的主人,真是個有趣的小傢伙。
“老大,你放心,我們一定會替你報仇的,那小子跑不了。明天,明天我一定親自押那小子來給你道歉!”空氣中騷動着喧鬧因子,甕聲甕氣的男聲出現,夏奈不知爲什麼想起了動物園大猩猩的樣子。鼻翼間也似乎聞到一股濃烈的體臭味夾雜着炸土豆的味道。
夏奈不禁想,如果自己鼻子真的有這麼厲害的話,這個說話的人,今天一定吃了炸土豆這類食物。
心裡越想越覺得這事兒挺玄的,夏奈睜着眼睛瞪了天花板一會兒,心裡打着鼓。
要不要試試看?
試試自己鼻子是不是真的這麼神奇?
愛莎和多莉兒找茬之前,她聞到了他們五個人身上散發的味道,當時腦子裡真的剎那浮現出一副他們上樓梯的畫面,如果,如果這個是真的……
那麼她現在試試看,會不會看到病房之外的情景?
“啊———你到底會不會包紮啊,老子的腿,啊疼死了……”空氣中依然傳來暴躁的吼聲,夏奈撇了撇嘴,這小傢伙紙老虎一隻,這麼怕疼。
“對不起對不起,我今天才來實習……”緊接着一個慌張的女聲響起,不斷地道歉。
夏奈頓時撲哧笑了出聲,暈,這醫院怎麼安排的?居然把實習護士來服務小霸王?這小子聽聲音就知道是個任性妄爲的小霸王,這不是送上門被欺負嗎?
“靠,居然拿實習生來糊弄大哥,哭什麼哭啊,還不趕快把醫生叫來———?”又一個尖銳的細嗓子吼了出聲,看樣子初出茅廬的菜鳥小護士被這幾個壞小子嚇哭了。
玫萱不知怎麼的就想到了動物園的紅**猴子,她怎麼會突然想到這個……?
疑惑越來越大,她心裡突然有了種躍躍欲試的感覺,試試看吧,反正現在也挺無聊。
這麼想着,她不禁勾了脣角,緩緩闔上眸子,放鬆自己的身體,思維,靜靜的感受着身邊的環境,輕輕地呼吸,吐出,再呼吸,吐出。
漸漸地,鼻翼間的氣味漸漸豐富了起來,她居然看到了一副奇異的畫面。
被子,乾燥的被子,有消毒水的氣味。
櫃子,不鏽鋼做的,有生鐵的味道;牀架,有藥水的氣味;拖鞋,很臭,有各種各樣的腳臭味;花,泥土,擺在陽臺的盆栽,乾枯,植物它在渴望着雨水……
猛然,畫面一轉,夏奈循着氣味緩緩轉移到房門,房門上有着淡淡的油污氣味,似乎曾經有人把食物撲在了上面,卻沒有清洗乾淨。
循着氣息穿透房門,來到了寬敞明亮的醫院走廊,夏奈立即覺得各種各樣的味道撲鼻而來,有藥水味道,消毒水,血腥味,腐臭味,汗水,體味,腳氣,各種呻吟的氣體,各種病菌污垢的味道,隨着來來往往川流不息的人流,交匯成複雜而強大的空氣,門的外面,就是大家呼吸的生活空間。
夏奈猛地打了個寒顫,沒想到平時大家呼吸的空氣裡,居然有這麼多種元素包涵在內,夏奈頓時覺得生活有點恐怖,居然活在那麼多細菌生物的包圍之下。
醫院經過消毒處理依然有這麼多,那麼其他地方……
夏奈真有點不敢想象……
沒有想太多,現在的夏奈完全沉浸於一個探索神遊的狀態中,身體睡在病牀上,神思卻跟隨着氣味到了另外地方,她覺得自己就好像一粒灰塵,在空氣中漂浮俯視着周身空間,用氣味捕捉一切信息。
她看到了拄着柺杖的病人在一拐一拐地行走,她看到了坐在病牀上咳嗽的老人,她看到了悲痛欲絕的親人撲在死者身上痛哭,她看到了抱着鮮花前來探病的家屬親友,她看到了穿着白大褂診病的醫生,年輕漂亮的護士小姐拿着針管在打針,賢惠的妻子體貼的喂丈夫吃飯……
人情冷暖,生活百態。
她彷彿一個過路者,又彷彿一個記錄者,把一切盡收眼底,以氣味去看。
分解一個又一個不可思議的氣體,夏奈癡迷地沉浸在味道中,極度渴望着更多不同的味道。她的鼻子就像一個味道收藏室,一旦某個味道讓她捕捉到,她便再也不會忘記,就算混合在極複雜的氣味中,她都可以正確地把它們區別分開來。
順着氣味,她很快找到了之前那個暴躁小霸王處在的空間,與她病房之隔了兩個房間的一個醫生辦公室。
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者,躲避在氣味中,悄悄了潛入了那間人滿爲患的辦公室。
人滿爲患,沒有錯。
那間辦公室內站滿了年輕少男少女,一個個打扮得潮流另列,頭髮染得五顏六色,臉上畫着怪異的圖紋,字母,數字,空氣中充滿了各種怪異的味道,不過這正好大大滿足了夏奈的需要,她更加癡迷的吸收了起來。
香菸,檳榔,啤酒,橘子汽水,指甲油,洗髮水……太多了,太多怪異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夏奈吸收起來有點困難,就像一個被撐到的瘦子,一時無法完全消化掉。
而且這個時候,夏奈已經看不見畫面了,只能聞到單純的氣味。
只有隨着氣味進入房間的剎那,她看到了這些五顏六色的另類品種,然後圖像便模糊起來,隨即消失。
夏奈心裡有點着急,納悶啊,差一點就可以看到那個狂妄的小傢伙長什麼樣了,怎麼在關鍵時候失靈呢?真是功虧一簣。
看樣子,這項能力還是有侷限性,從病房到醫生辦公室門口的距離,差不多三十米,她只能看清楚周身三十米之內的畫面。
三十米之外就一片漆黑,倒是味道完全可以聞到。
在醫生辦公室門口徘徊了一會兒,夏奈突然覺得自己有點疲憊,很快,抽回了神思。
睜開眼睛,潔白無暇的天花板印入眼眸,她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手指緊緊地揪着牀單,指腹間是細膩的觸覺。
她突然伸手狠狠地在自己腿上掐了一把,立即呲牙咧嘴起來:“好痛……”
原來不是夢……
這是真的……
真的?夏奈心裡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感,自己現在到底算什麼?怪物?還是像超人蜘蛛俠之類的異能力者?
死死的揪住牀單,夏奈心緒凌亂至極,這一切太不可思議了,她的鼻子,簡直就像一個監視器。
雖然除了**別人還有什麼用處?貌似很不實用。
而且只能**周身三十米之內的,真叫人失落,其實,如果能夠飛啊,能夠透視啊,能夠隱身啊,刀槍不入啊……貌似那些異能比這個有用多了……
不知道躺了多久,混亂的腦子漸漸冷靜下來,心裡居然緩緩升起一股竊喜感來,她緩緩地拿起被子蓋住了腦袋,把世界隔絕在被子之外:自己居然擁有如此神奇的能力,她,又多了一個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