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觴似乎想開了,走了,我悄悄問飛兒:“你老實說,那些小白點是不是你弄出來的,我記得你的水球就是這個顏色的。”
飛兒不理我,昂然爬在前面:“人生在世,難得糊塗。”
好吧,看在你今天把蘇清觴哄好的份上我就讓你囂張一回,我乖乖地跟在飛兒後面回樓十九的寢室去。
回到樓十九寢室的時候入畫和小衣已經不在那裡了,罹飛雪一個人坐在孤燈下面,不知道是在想心事還是在等我。
我瞥了一眼已然進入睡眠狀態的樓十九跟杜重迦,悄聲告訴罹飛雪:“蘇清觴應該沒事了。”
不過他那樣子好象並沒有把槿茵的死完全放開,而像是換了另一種方法思念,或者說換了另一種方法懲罰自己,這對罹飛雪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
想到這裡我又補充道:“不過……”
“那就好。”罹飛雪像是知道我說什麼一樣,飛快地打斷了我的話。像是覺察出自己的唐突,隨即她又微微一笑:“我只要知道這個就足夠了,我不求別的什麼。”
我頓時肅然起敬,我一直以爲自己很聖母,跟她一比,感情是小巫見大巫。
罹飛雪起身對我說:“師傅他們體質不同常人,這些傷只幾日也便好了,你跟飛兒先去睡吧,我再略看一會兒,也就去睡了。”
我想起種在我心房裡的那棵杜若,諮詢道:“需不需要我用心血卻澆澆那棵杜若,也許這樣他們可以好快點。”
“不可。”罹飛雪搖頭:“心血對你自己來說也是至珍貴之物,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輕用。”
“可是我昨天吃了幾顆從藿香那裡得來的糖豆,感覺精神好的很呢。”我撓頭。
“哦,你是說藿香丸?”罹飛雪伸手搭上我的脈,片刻後道:“若是還有藿香丸,你不妨吃上一丸,然後運行一二大周天,這樣師傅他們會好得快一些。”
我再撓頭:“昨天都吃完了……”
“這樣……”罹飛雪臉上露出惋惜的神色來:“那你去睡吧,記住,以後輕易不要用到心血。”
我撓頭,回去以前陸柒顏給我安排的房間。
入畫已經睡了,我躺在牀上翻來覆去睡不着,怎麼也不肯死心,話說我以前沒吃那個糖豆的時候也用心血個杜重迦療過傷,當時也就稍微累點,沒有什麼其他不妥啊。
不管了,我累點就累點,當下我就在牀上盤腿做好進入吐納狀態。
心血緩緩澆注在那棵杜若上,它口渴般不停地吮吸,不一會我就覺得有點累,我告訴自己,堅持,堅持一個周天就好,也算是我非醫務人員對醫療事業作一點點貢獻。
突然心血有點失控,那棵杜若激烈地掙扎起來,直向兩邊拉扯,似要把心房拉成兩半一樣,我一驚,停止了吐納,頓時一口熱熱的腥甜涌上喉嚨,不吐不快。
於是我“噗”,又浪費了一瓶紅藥水。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身上軟綿綿的使不出力氣,按說我又不是第一次做花農,澆灌這棵杜若,可是前幾次都沒出現過這種情況啊。
或者是我自己運岔了氣,走火入魔了?
我翻眼看天……花板,然後眼前一黑,不知道是油燈裡的油耗光了,還是誰把油燈吹滅了,迷迷糊糊地我就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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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睡了很久,可是睜開眼外面還是黑漆漆的一片,又在牀上躺了半天,我終於耐不住了,小聲叫道:“飛兒,你醒了沒,今天怎麼天還不亮啊。”
“天哪!”只聽一聲風響,飛兒就“PIA”到了我臉上,我手忙腳亂的趕緊把它摘開:“你離我遠點,遠點啊,我可不會因爲天黑看不見你的樣子就對你減少厭惡!”
“可素大王……”飛兒的聲音裡都帶上哭腔了:“可素大王,現在素大白天哪,大天光亮滴很,乃這素怎麼了?”
我心一沉,難道我瞎了?
沒道理啊,我好好的又沒受傷有沒被人暗算怎麼就會突然瞎了呢?!
我掙扎着就要下牀,結果卻因爲太黑一個不小心摔到牀下去了,我叫:“飛兒,你點個燈。”
叫完我又想起來,飛兒她現在是條大蟲子,拿什麼點燈,於是我又叫:“入畫,入畫你醒了嗎,幫我點個燈好不好?我知道你會彈指神功,不用下牀就可以點燈的。”
可是我叫了半天也沒人理,屋子裡除了我自己的呼吸聲其他什麼聲音都沒有,難道入畫她起夜了?可是飛兒呢,她剛剛不是還在的嗎?怎麼不應我?
我恐慌起來,不知道是因爲害怕黑暗,害怕孤獨,還是害怕自己真的瞎了。
沒有人在我身邊,我把自己縮成一團,抱着腿開始無聲地哭,越哭越傷心,越哭越難過,我忍不住號啕起來。
不知道號啕了多久,我感覺自己被納入一個熟悉的懷抱裡,樓十九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小九不怕,爹爹在,爹爹在哦……”
我頓時安心不少,省了省鼻涕嘟囔道:“你昨天不是說了一天我啊我的了麼,怎麼今天又變成我爹爹了?”
樓十九笑,睫毛一下下刷在我臉上:“昨天小九是大神了,爹爹只好我啊我了,現在小九又變成小九了,爹爹自然就可以又變成爹爹了。”
“你省省吧,一口一個爹爹,我都替你害臊!”耳邊又響起杜重迦的聲音,我有點不好意思,話說不管當着這個人的面跟那個人摟摟抱抱還是當着那個人的面跟這個人摟摟抱抱,對我來說都是很尷尬的事情啊。
不過杜重迦以前不也挺溫和的麼,怎麼這兩天看他跟樓十九說話總是不十分友好啊,說到底兩人還本是同根生呢。
我甩甩頭,把這些念頭甩到九霄雲外去,關心問道:“你們都來了啊,你們傷怎麼樣了?”
“基本上全好了,小九,爹爹昨天不是告訴過你,最多隻能運行十二大周天嗎,你怎麼不乖,晚上又用心血了呢?”樓十九的聲音裡夾雜的也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心疼,總之有些不悅,我居然有點小小的害怕。
“那個,樓十九,先點個燈吧。”我戳了戳樓十九的胸膛。
樓十九一僵,隨即把我抱緊:“不要,爹爹不要讓杜重迦看見爹爹抱着你。”
我失笑,這像是個做爹爹的人說的話麼,分明是一個小屁孩在跟我撒嬌嘛。
我想了想也不再堅持,果然還是天黑點好,不然我都不知道大家看到彼此的時候該是什麼樣的表情,不知道杜重迦會不會因爲我賴在樓十九懷裡而難過,畢竟之前他說過他嫉妒樓十九,要我對他跟對樓十九一樣好的說。
不過,這兩個人都會聽我的畫外音,我有些窘,把頭扎到樓十九懷裡,拒絕說話,也拒絕再想任何事情。
一個腳步聲由近而遠,樓十九套在我耳邊說:“好啦,杜重迦走了,這裡只有爹爹和小九了。”
“恩。”我埋在他懷裡悶悶地哼了一聲,有點很不好意思地問:“樓十九,你是不是一直都聽得到我的畫外音,一直都知道我對你的企圖的?”
“沒有,那棵杜若早就脫離了爹爹的控制,直到爹爹偷偷給你吃了多多蟲,然後多多蟲咬傷了那棵杜若之後,那棵杜若才又對爹爹有了反應,然後爹爹才知道了你的心事。”樓十九輕輕地解釋道。
那就是說之前他並不知道,所以他不是故意不解釋,故意讓我一個人在那裡煎熬……心裡頓時好多了,我小聲問道:“然後呢?”
“啊?”樓十九似乎不知道我在問什麼,聲音裡有點茫然。
我把頭更往他懷裡埋了埋,然後更小聲問道:“我是問你知道了我的企圖,然後呢,然後你有什麼想法沒?”
“小九……”樓十九摸上了我的頭,默然不語。
原來他就算知道也沒有任何反應的,現在是不是覺得困擾呢,可是明明昨天他還親了我的嘴的,還讓我以爲其實他跟我一樣……
說不清是失望還是難過,亦或是覺得羞恥,我就要從樓十九懷裡掙扎出來。
“小九,爹爹很歡喜……”樓十九嘆氣,捋順我的胳膊腿,把我攬在懷裡:“可是小九,你還記得爹爹說過麼——只是我一旦說了,只怕就算有以後也再不能對你做這樣的事情——小九,神仙是禁慾的一個物種,神仙之間不能存在情愛這麼奢侈的東西。”
“屁!”我怒了:“我又不是神仙,我不過是個小凡人,而你不過是我的青梅竹馬,我們之間有什麼,神仙管不着!退一萬步講,就算我們是神仙又怎麼了!憑什麼神仙爲什麼就不能有情愛了!”
“小九……”樓十九又嘆氣,我不管,直接把他推倒,用實際行動來告訴他,什麼狗屁神仙之間不能存在情愛這條垃圾條文對我們來說一文不值!
我的手摸索着解開他衣服上的一個個繩結,滑上我夢寐以求的胸膛,一個狼吻就準備強了他,誰知樓十九竟捉住了我的手,小聲說道:“小九,別這樣,他們都看着呢。”
我轟然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