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天峰內洞穴也頗覆雜,若無人引路,想要尋個人來還是頗難。這兩個女子卻似對這裡的路徑是熟悉,三轉兩轉,便到了一處極爲寬敞的洞室前,光是看這座洞室的大門,居然用整塊的碧玉打造,便可見奢華。焦飛也不敲門,提高了聲音叫了一聲道:“總老祖,弟子焦飛來訪!”
宗老怪的原名無人得知,他也從不跟人說,不屑他的就喚一聲老怪,怕他的就叫一聲老祖,他自己倒也習慣。宗老怪在洞室中正等得不耐煩,忽然聽得焦飛的聲音,卻也有幾分奇怪,暗忖道:“祖老怪這個弟子來歷奇怪,怎麼忽然來找我了?”他自矜身份,揚手一抓,洞門自開,焦飛同了兩位女子進來,一笑道:“聽得這兩位姐姐路過,說起要來老祖處,我正有件事兒要找老祖商議,也不問冒昧,便先來了,老祖勿怪!”
宗老怪嘿然一笑道:“你有什麼事情,不去問你的師父,卻來問我作甚?我也不見得能解答你的疑問。”這句話便有些婉拒之意了,焦飛燦爛一笑,低聲說道:“老祖既然要奪獨角雷兕作爲廬舍,不知可對鬼仙丹有興趣?”宗老怪雙目圓睜,隨手一拂,就把那兩個女子弄暈了過去,低聲喝道:“鬼仙丹是六種不死藥之意,可以護住魂魄,完整無損的奪舍一次。不過此物乃是竹山教的獨家所有,你難道知曉哪裡有這神丹不成?”
焦飛故作傲然道:“在下的一位生死兄弟,便在竹山教大長老門下,我卻有本事偷出來兩粒鬼仙丹,只是麼……”焦飛故意留了話不說,宗老怪卻只道自己已經明白,嘿嘿一笑道:“魚頭雙聖那兩個貨也配得獨角雷兕?到時你配合老祖做了他們,豈不是一舉兩得!”
宗老怪心道:“怪不得這小子那曰豪爽,原來是早有預謀!我輩修煉之士,數百年光陰也嫌短促,若是能奪舍獨角雷兕這般異獸,自然壽命長了,可以盡情修煉。只是奪舍之後,魂魄受損,再無求問大道的機緣,只有那竹山教的鬼仙丹,可以護了魂魄奪舍,不傷魂魄本源。若是有了這鬼仙丹,再有獨角雷兕爲廬舍,想要不長生也難!這小子用這般條件來誘惑我,若是真的,那可是天大的益處,若是假的……嘿嘿,我宗老怪也讓他知道,在我面前說謊是什麼一種滋味。”
焦飛見宗老怪答應的爽快,探手入懷,摸出了一團淡金色的火焰,低聲說道:“我知道老祖疑我。這裡是一團波羅神焰,是我師父殺了真宗和尚得來的佛門真火,已經那個老和尚練成了法器一般。便送與老祖做個添頭,此物可見小子心意之誠!”
宗老怪探手一招,掌心便有五股清氣飛出,一下子把這團道心純陽咒分出來的咒靈擒捉到手。他倒是聽說過蛟王寺的波羅神焰厲害,剋制一切邪門法術。只是自家也未真個見過,看這團火焰發出一股撐天拄地的不屈之勢,倒也真跟傳說中的波羅神焰相仿。宗老怪還不肯信,暗中用法力試着煉化,卻沒見這團“波羅神焰”有甚禁制,正要罵焦飛誆他,卻油然發現自己的法力似乎有所增進,頓時便住了口,信了七八分。
“也許是這黃臉小子,見這機會千載難逢,便下如此賭注。也難怪,他是龍宮的女婿,平時也不知過的多麼豪奢,這些法器對我們散修來說,當然是垂涎欲得,對他來說只是一件可有可無之物罷了。”
想到這裡,宗老怪便把畢生法力和這團“波羅神焰”融合爲一,隨手一分,就有數十團淡金色的火焰滿屋翻飛,純陽火力灼灼如曰,這般威力頓時讓宗老怪疑心盡去,大笑道:“便是百骨道人那兩個侍者也包在我身上了,只要那獨角雷兕生下的崽兒超過四頭,必然有你一頭便是。”不過他在心底卻暗笑道:“以爲給些好處,我便會出全力幫你!那怎麼可能?百骨道人可不好招惹,不似魚頭雙聖殺了也就殺了。不過龍宮也真個勢大,七頭龍王都厲害無比,我也不好招惹,到時候護你一些,也算是賣了這份面子。”
焦飛見此行目的已達,暗暗擦了一把冷汗,心道:“若無波羅神焰這個名頭,我還真不好騙你入甕。虧得我在真空和尚那裡,也有咒靈分身,知道些蛟王寺的底細。不然哪裡去現編什麼波羅神焰出來?也是這種法力跟道心純陽咒有些相似,我又把鬼仙丹扯了出來,不然哪是這般好騙人的?尤其是騙這般道行深厚,老殲巨猾之輩!”
宗老怪也是被六種不死藥之一,鬼仙丹的名頭唬住了,恰好此物又是他急需,便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這事兒上,混沒料到焦飛居然敢這般明目張膽的暗算他。何況焦飛的謊言絲絲入扣,他又是聽說過波羅神焰名頭的,也知道此法是蛟王寺所有,剛巧祖神荼回來,人人都以爲他殺了真宗和尚。祖神荼一直都把自家煉就的神通,說的諱莫如深,又只展現幽冥火咒這一種法力,宗老怪也不知道世上還有心魔大咒這門法術,他便有七竅玲瓏的心思,也想不到這上頭去。何況道心純陽咒本身便極古怪,看似光明正大,絕不像是邪門法術。
種種巧合都在,焦飛又真個大膽,竟然當面拿了出來,宗老怪縱然疑心,也只提防人。他自持法力,到真沒懷疑到這團“波羅神焰”上。何況心魔大咒一旦咒靈分身入體,便有增強修爲之能,可以任意艹縱來傷敵,好處立竿見影,害處卻難明難言,宗老怪還把焦飛當做蠢人,其實卻是他自己做了笨蛋。
焦飛說了兩句不着痕跡的好話,便即告辭,他也要給宗老怪一些時間,徹底把這團“波羅神焰”煉化,等到宗老怪把這團“波羅神焰”煉入了自家的法力當中,那便是任他予取予求了。
宗老怪不知究裡,還殷勤把焦飛送到了門外,兩人關係因此番交易,轉顯得親熱許多。焦飛想了一想,不敢再拿什麼“波羅神焰”去哄大畿島主,畢竟這事兒有些冒險,何況有宗老怪一人,已經足夠他保命安身。再多一個大畿島主,只怕反而容易露出馬腳。萬一這些人還有法力驅逐了道心純陽咒,那可就大大不美了。
焦飛並未回去自己住的洞室,而是隨便尋了一個出口,到了接天峰的外面,從接天峰上觀望大海,讓焦飛想起了自己在通天峰上,鳥瞰通天河的那段歲月。
除了修煉,便是修煉,再也沒有其他事情好做,也沒有其他事情可做。那時候焦飛還擔心身份暴露,也對天河劍派的諸位弟子,有許多隔閡,現在他修爲雖然高了,但是遇到的危險,也比在通天河時更多,更大。從揚帆出海那一刻起,焦飛一直都以爲,這一路上必然是枯燥無比,航行數年,除了與海浪搏鬥,便是坐看海鳥。他從未想過海外危機居然如此之多,幾乎沒一刻好像,他出海前,想象的閒暇和枯燥。
“這還是虧了我先抓了烏賊王木恩,有他一路指點,不然貿貿然的撞到什麼海外老怪的巢穴,或者龍宮和某位海外妖王的戰場,只怕這會連這裡也到不了!待得去黑風島凝煞,又要數年時光,凝煞之後,迴轉中土,便要一路直奔北極,去尋寒冰道人,只有練成冰魄神光,罡煞合一,纔有機會結成金丹。那之後就無需辛苦的四下游蕩,只要迴天河劍派內一意苦修便成了。”
“也只有煉就罡煞之後,才略有一些逍遙,雖然不是真個長生,可也算是個小神仙了!”
思緒飄蕩,焦飛遠眺大海,心中煩擾爲之一空。想到之後的修爲,微有些歡愉之意,但是身後忽然有異樣氣息傳來,焦飛猛然回頭,卻見到是吳東這位大師兄。
“師弟好閒暇,居然在這裡看海景,有幾個低輩弟子,最近獻上了一種海鳥,肉質十分鮮美,師弟可要過來品嚐?”
焦飛微微一笑道:“如何敢叨擾師兄!”吳東聞言,故作不悅道:“你我是師兄弟,哪裡有這些閒話說?快些跟我來,我喚幾個低輩弟子中有名的美人,來給師弟歌舞一番,倒也能助雅興!”
焦飛想起了剛纔的那兩個女子,心頭十分膩煩,但卻不好說出拒絕的話來,只能含笑道:“你我師兄弟閒聊便好,不要那些女弟子在場,反而說話不暢快。”吳東呵呵大笑道:“師弟不必做假,我已經聽說你搶宗老祖女人的事兒了,不過宗老祖居然沒有爲難你,倒也只能說師弟在這方面果然了得。”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