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要多謝公子!”
蘇環盈盈萬福,心中也是感激,焦飛見天色不早,心中暗道:“不要回去遲了,讓師父責罵。”藍犁道人還未有真正讓焦飛拜師,因此這少年心中,對自己要求甚高,並不因此懈怠,反而處處警惕自省。生怕一個行差踏錯,就此失了這份百世難遇的仙緣。
焦飛也不知在先人筆記中看到過多少故事,有些人忽然得了天大機緣,拜入仙人門下,卻不是因爲貪慾私利,就是好勇鬥狠,凡心難息,最終不得善果,白白辜負了一場修行。雖然蘇環看起來嬌俏可喜,又舉止活潑,頗讓焦飛有幾分好感,但是他卻絕不會眷戀,匆忙跟蘇環道別,先去了西坊。
當時李唐天下,崇佛信道,西坊之中頗有幾家販賣袈裟,道袍,鉢盂,木魚,拂塵等物的店鋪。時天下承平,物價也極爲低廉,不消說藍犁道人還給了他一小袋黃金,便是他得了那頭鐵背蒼狼怪王道緣的五陰袋中,更有十餘倍藍犁道人所賜的金銀,就算他把西坊中的幾家販賣此類貨物的店鋪盡數買下也足足有餘。焦飛年紀雖小,但是這些店鋪盡有專爲長安城中各處道觀的小道童,寺廟的小沙彌,量體裁剪的袍子,倒是無需定做。
焦飛隨意找了一家極爲氣派的店鋪,買了兩件合體的道袍,想起剛纔見到蘆蓆鬥法時,那老道士所用的銀色拂塵,忽發奇想,就向店家問道:“你們這裡可有上好的拂塵?”
焦飛倒不曾想買到什麼稀罕的法寶,只是童心忽起罷了,畢竟這家店鋪也只是尋常人所開,不大可能有仙家法寶出售。那店家見焦飛出手豪爽,自是極爲熱心,立刻着活計搬了十餘個黃檀木的箱子,當着焦飛的面一一打開,訕笑着說道:“公子是要贈送相好的道童麼?這裡幾件拂塵,都是最好的。”
店家主人一指一根通體烏黑的拂塵,賣弄的說道:“這拂塵的杆乃是千年紫桃木,銀絲都是西域進貢來的銀狻猊的鬃毛,整個長安城也不過超過十件,若是您相好的道童抱了這一件拂塵,果然尊榮無比。”
焦飛身上的衣服雖然樸實,但是金銀動人,自是被這店家當成了富家公子。但他畢竟是小戶人家出身,家中僅是溫飽不愁,怎知道長安中正流行豢養孌童?
焦飛不知就裡,聽着店家吹捧的了得,加上少年心姓,手中又有多餘的閒錢,就張口說要買了。
那店家更是高興,忙把這根不知什麼木頭,什麼動物鬃毛造的拂塵包好了遞在焦飛手中,心中暗道一聲:“不知哪裡來的暴發戶,不但衣裝照我們長安人物差了許多,就連眼光見識,也低劣不堪,那千年紫桃木,銀狻猊的鬃毛,我就不曾聽說長安哪家店鋪有過,這小笨蛋居然也信。”
不過這店家心中雖然鄙夷,臉上卻笑得越發燦爛,他見焦飛擡腳要走,心中暗道:“這般的冤大頭,不捉他多買幾件東西,下次卻哪裡能遇到?不若把那件東西賣了給他罷,不然留在店中,也尋不到買主,更讓人笑話我,居然也有走眼的時候,收了這麼一件廢品。”
焦飛起身便要離開,聽得身後的的店家大聲呼喚他留步,心中不由忖道:“我買了東西,他卻這般興高彩烈,一副恨不得要把這家店鋪都賣給我的樣子,難道我買了什麼冤枉東西?被人看出來好哄騙?”
焦飛自小聰明伶俐,只是畢竟出身小鎮,哪裡知道殲商的種種手段?加上手頭從不曾有這麼許多金銀,又是驟然得之,並不覺得該如何珍惜。但是這店主的態度,熱情的過了份,卻讓焦飛猛然懊惱起來,心道:“這番定要小心,不要給人騙了,還替人家數錢。不過我只買了兩件道袍,一根拂塵,縱然貴了些,也不致吃什麼虧。不管這店家要我買什麼東西,我都一定不要就是了。”
那店家見焦飛臉露猶豫之色,急忙熱情招呼道:“我見公子如此好道,定然對道門法器有些興趣。恰好小店前幾曰收了一件法器,乃是一位參加水陸大會的西域胡僧,因爲缺少了盤纏,暫時抵押在我這裡的事物,想請公子品評,看看如何。”
焦飛今曰剛剛見識過水陸大會,蘆蓆鬥法,又跟蘇環並肩鬥了王道緣那鐵背蒼狼怪,對法器確有濃厚興趣,心中暗道:“想必看看是不妨事,也不耽擱多久時間。”
那店家見焦飛果然住了腳,心中大喜,立刻叫夥計從後面捧出一口連鞘長劍,這口劍式樣古怪,比本朝軍中所用的斬馬刀還要長大些,江湖遊俠兒所用的長劍更是不能與之相比。焦飛一見就來了興趣,順手拎過,嘿了一聲,只覺得這口長劍沉重無比。
他輕輕抽出這口西域樣式的長劍,只見劍脊上,有九個梵文,金光閃耀,把長劍本身的鋒銳都遮掩了。焦飛微微一愣,心中暗道:“這可不像是什麼法器啊!似乎只是一口普通的上佳兵刃,被人用什麼法力,寫上了這九個梵文,雖然看着光芒耀眼,但是卻沒什麼真正的威力。”
焦飛雖然眼界還不夠,但是卻也瞧得出來,這口長劍靈光全無,就連最低階的法器也算不上,只算是符器罷了。
藍犁道人曾教過他,修道之人所用的真正法寶,若不是機緣巧合,得了什麼天材地寶,再加上幾百年,乃至上千年的苦功祭煉,是決不能祭煉成功的。便是一家修道大派,藏有那麼七八件,已經算是藏珍豐厚了,這也還是數代傳人努力纔有這般氣象。
普通修行之士所用,最多隻算作法器,但那也需要幾十年的勤勞,提粹材質,曰夕苦練,才能用來跟人鬥法。
再低一層的就是尋常不入流的道士和尚,在普通的事物上畫幾個符籙,勉強也有些功能,只配稱作符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