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龍淵的“殘影訣”還實在是上不得檯面,影子甚至可輕易地看出褶皺與虛幻,但此刻李修心忙於應付兩隻雙尾妖狐,雖只迷惑了他一瞬間,但對龍淵來說,已然夠了。
龍淵閃身到了李修心身後,手中九尾劍猛然從他後心刺入。既然不能再問出什麼來,那作爲敵人的他,實在是沒活着的價值了。一劍刺入,龍淵一面猛然催動《鬼尋道》將鬼氣注入其體內,一面催動《希夷神象》,在左掌幻化出一面太極圖,猛然將青瞳鈴裹在其中,抓了回來。
他可不知道如何使用青瞳鈴,不敢貿貿然地抓在手中,一旦不小心晃動了它,鹿死誰手,豈不是要重新分割了?
出手不留情!這是花蝴蝶教給龍淵的殺手法則。
九尾劍直透李修心心臟,而鬼氣注入,更是將其傷口瞬間撕裂——李修心就這麼掛了。片刻之後,鬼氣由九尾劍所創傷口飛出,已然化作了一顆黑漆漆的鬼靈球,融入龍淵眉心,歸入氣海,使得龍淵的鬼靈又壯大了幾分。
只是可惜,李修心一死,想要知道如何使用這青瞳鈴,唯一的辦法便是深入南疆巫族了。但李修心他們也說了,溫如玉是被害死的,自己拿着她的青瞳鈴去南疆找人問如何使用它,那當真是自投羅網,純粹找死了。
說不得,只好先留着它,日後在想辦法了。
這邊的打鬥,已然引起了李家家族中人的注意,只是此處是李修心住處,平日裡這些門下弟子與下人們都不敢怎麼靠近,而且正逢李家多事之秋,自龍淵光顧之後,已然牽連了太多人,是以他們只是遠遠地看着,並無一人敢靠近。
龍淵在房中將李修心的身子依在門上,透過窗戶紙,可在外面看到他的身影,自己則站在他對面,將李修心與李繼堂臨死前的對話嘶啞變換着嗓子又大聲地說了一遍,最後猛然朝着李繼堂撲去,屋內傳來一陣陣聲響之後,便即安靜下來。
這麼做,自然是做給葉子樓看的。
接下來,龍淵裹着滿身鬼氣,拿着火把到處放火,頃刻間整個李家莊葬身火海,驚呼吶喊之聲四起。又散去周身鬼氣,將被關在牢房中的衆人放了出來,一面拿一把破刀猛砍鐵鏈,一面驚慌地大喊,大莊主跟三莊主打起來了,大家快去勸勸啊!
如此火勢之下,誰有心情去勸他們兄弟,自然是自顧自地逃了。
當然了,龍淵放火前將通往密室的甬道拿石頭完全遮蓋住之後,又把李家已然臨時搭建好,用來掩人耳目的小屋子給搞塌了。
這地方龍淵立誓是還要回來的,想起那隻笑得十分欠揍的“小肥貓”,龍淵心中悶氣便不打一出來,不親手破了這青瞳陣,他這輩子怕是都難得安心。
搞完這些,龍淵周身裹滿鬼氣,正躲在暗處盤算着如何解毒之時,豁然間脖子上一冷,一個冰冷如刀,帶着極大怨恨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臭小子,本姑娘看你今日往哪裡跑!”
龍淵周身裹滿鬼氣,正躲在暗處盤算着如何解毒之時,豁然間脖子上一冷,一個冰冷如刀,帶着極大怨恨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臭小子,本姑娘看你今日往哪裡跑!”
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位姑奶奶追殺上來了。
龍淵心中叫苦不迭,暗道自己當真是不小心,本以爲她一定朝南追了去,卻沒想到竟而在這裡被她給逮住了,但好歹也不能束手就擒吧?反手一劍劈出,周身鬼氣隨之裹去,展開“殘影訣”,剛竄出兩步,卻被一條絲帶給纏了上來,把自己裹成了糉子。
楚琴兒伸手一拉,猛地將一枚紅彤彤的丹藥塞到龍淵嘴裡,似乎又嫌龍淵嘴巴髒,竟而還戴了副手套,喂完丹藥便摘下來丟了,直拉着他朝遠處掠去。
龍淵這般被吊在半空中,也不知撞了多少房屋樹木,等他屁股着地之時,已然到了一處山坳,楚琴兒冷冷地看着他道:“臭小子,本姑娘的琴呢?”
龍淵被她綁成了糉子,這一路上又是撞得七葷八素的,兼之左肩膀上的毒已然蔓延開來,全身酥麻,使不上力氣,只得就這麼躺在地上,冷哼一聲,道:“賣了!”
“什麼?你!”楚琴兒眼中快要射出火來,怒道:“臭小子,你竟然如此不講信譽!”
龍淵也是怒道:“小丫頭,老子什麼時候說要把琴還給你了?有種你就殺了老子,否則的話老子早晚要你好看!”
楚琴兒緩緩靜下心來,也猜到龍淵決不可能會把琴賣掉,素手一揮,龍淵只覺地上的枯枝爛葉被風捲起,直打在臉上,朝後掠去,而楚琴兒已然不知何時鋪了張白紗在地上,俏生生地坐在上面,玩味地看着龍淵,輕輕笑道:“臭小子,你知不知道剛纔吃下的是什麼?”
“還用問,一定是春藥啦!大晚上的,你我二人孤男寡女,能幹出什麼好事來!”龍淵口中雖是這般說,但心中卻是在打鼓,看她嬌笑嫵媚的樣子,就知道這位姑奶奶肯定沒安着什麼好心。
果然,楚琴兒咯咯一笑,銀鈴般嬌笑道:“臭小子,少做你的春秋大夢了。不過,你有沒有聽說過苗族的蠱毒之術?你剛纔吃下的,乃是一粒苗族的‘千蟲蝕骨’,滋味可是上等,就是不知公子有沒有興趣嚐嚐鮮了。”
龍淵心道這般的話自己剛剛對李修心說過,沒想到報應不爽,竟而來的這麼快,口上卻是冷笑道:“小美人兒,有什麼招,你儘管使出來好了,大爺我絕不會令你失望的。”
楚琴兒從懷中摸出一片碧綠晶瑩的玉葉子,給了龍淵一個挑逗的眼神,放至脣邊,朱脣微動,一連竄銀鈴般的聲音響起,如黃鶯出谷般說不出的美妙動聽,配合這月色悽迷,竟而使得龍淵神念一鬆,險些隨着樂曲潸然落淚。
不過,不待龍淵沉浸在聲樂之中,猛覺腹內一陣絞痛,緊接着如在肚子裡生出了千萬條蟲子般,吞噬着自己的五臟六腑,直痛得他面色慘白,雖然咬緊牙關,但仍是忍不住身子一陣陣痙攣,面上青筋暴露,呻吟出聲來。
楚琴兒滿意地看着龍淵的表現,收回玉葉子,微微笑道:“奴家這一曲‘招魂引’,不知如何,還望公子品評一二。”
“好聽!”龍淵咬着牙道。
楚琴兒咯咯嬌笑,嬌軀亂顫,抿嘴道:“原來還是個硬骨頭,我倒小瞧了你。不過,本姑娘醜話說在前頭,一旦我把這曲‘招魂引’吹完,你體內的‘千蟲蝕骨’便會完全衝破外面的蠟丸,到時候蠱蟲在你五臟六腑之內繁殖,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了。不過呢,只要我以那把‘冷月琴’再彈奏一曲‘葬魂曲’,便可壓制住蠱蟲,並能將它們盡數殺死。但若是太晚的話,就算能救回你一命,怕也只一條命而已,這輩子你恐怕是廢了。”
龍淵聽得心頭直冒冷汗,心道這是哪個王八蛋搞出來的玩意,真應該斷子絕孫,但也知道,只消自己告訴她那把‘冷月琴’所在,自己這條小命便也要掛了,只得強忍着心中的恐懼道:“原來是個蛇蠍美人兒,正合我胃口,有什麼曲兒儘管吹吧,老子照單收了便是!”
楚琴兒見他仍是不上道,眼中冷光一閃,玉葉子抵到朱脣,輕輕吹動,樂音四起,好一陣“招魂引”。
樂音一起,龍淵只覺體內那些該死的蟲子又是到處亂咬,咬得牙都崩斷了一枚,身如水洗,不住地在地上痙攣,本還想着逞個英雄,大叫兩聲“好爽”,但這滋味實在是超過了他所能承受的極限,忍了片刻,又是大聲呻吟起來,好不淒厲。
如此過了近兩柱香的時間,“招魂引”已然吹了兩遍,龍淵淒厲的呻吟聲也漸漸弱了下去,但他卻也始終沒吐露半句關於“冷月琴”的下落,直把楚琴兒聽得毛骨悚然,不得不停下,收回了玉葉子。
她哪裡知道,龍淵身懷《九尾心經》,雖不能遏制“千蟲蝕骨”,但好歹也能緩解一下,而且龍淵胸口處還有夜青魂給他的陰沉木牌,不斷地將涼意傳入他腦海,使得他神念一直處於清醒的狀態,這才一直強忍着沒說出冷月琴所在。
龍淵知道,一旦說出半句,心中的防線就很可能會在瞬間被沖垮,到時候便當真是要任人魚肉了。
但饒是如此,龍淵所承受的痛楚,仍是“罄竹難書”啊!
“千蟲蝕骨”是什麼威力,楚琴兒雖沒親身嘗試過,但在她“招魂引”下死去的人可是不少。在先前,那些人無一個能撐得過半曲“招魂引”便滿地哀嚎着求饒,不過三分之二的曲子,便是青筋爆裂而亡,可如今,兩曲“招魂引”吹完,第三遍也到了二分之一的階層,可龍淵仍只是在地上痙攣,呻吟,非但沒有求饒,而且看他樣子,似乎還能再撐上一曲。
楚琴兒終究是個女孩子,就算她神經大條,但此刻也到了極限了,強忍着心中的震驚與慌亂,收回玉葉子,冷然道:“難道你不說,本姑娘就找不回冷月了嗎?”
樂曲聲停,痛楚雖然急劇減退,但仍是撕裂着龍淵的神念。
龍淵猛然轉過身,雙眼死死地盯住出楚琴兒,哈哈大笑道:“琴身之內,藏有琴魂,你那把‘冷月琴’怎麼說也算得上神器級的法器了。老子賣給人的時候跟那賣家說得很清楚了,這琴是老子搶來的,所謂懷璧其罪,如果是你,你會等着琴的主人尋上門去嗎?”
楚琴兒被他那雙充滿怨恨,綠油油發光的眼睛嚇了一跳,而且更爲可怖的是,龍淵每說一句話,便是一口黑乎乎的毒血涌出,使得她身子一顫,竟而險些朝後摔倒,但也知道龍淵若是當真把琴給賣了的話,自己如論如何也是難以找回,而且就算他沒有賣掉,而是藏在了什麼地方,但若他一死,這世上便再沒人能幫自己找回那把琴了,此刻見他毒素進逼,臉色已是黑黝黝的,不覺大是後悔起來,顫聲道:“你……你究竟怎麼才肯把琴還給我?我答應你,只要你肯把琴給我,我饒你不死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