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她沒有那麼大的腦門,那頂帽子太大了,戴着不好看。
該死的,是他說錯話了,說到從前,凌瀟然知道是自己理虧,他太對不起蘇婷母子了。迎視小女人譴責的目光,他居然心虛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看着她,她的目光冷冷的,甚至比現在的三九天,還要讓人覺得寒冷。
“怎麼,你無話可說了?”本不想這樣的,可是蘇婷知道,今天晚上如果不將話說清楚、將態度擺正,以後受苦受罪的會是她們母子。
那個紀嫣然和紀念馨根本就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簡單,必須要先兵後禮,讓她知道,她和飯飯也不是好欺負的。
凌瀟然的臉色一下子就僵住了,好半天,才吞吞吐吐說了一句:“蘇蘇,你……你是我的女人,在我心底最重要的那個人,所以——”
“所以我活該欠了你的,理所當然要做你背後的那個通情達理的好女人,無條件、傻傻的支持着你所有的合理的不合理的行爲?”話是這樣說,蘇婷臉上的怒氣倒是減少了不少。
其實打從心底她就明白,無論如何,接受紀念馨是必須的事情。嫁給他之前,她不就已經知道了,這個男人不是身家清白的好男人,結過還不止一次婚呢。
只是沒想到,他會有一個女兒,且已經這麼大了。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凌家的人還算是騙婚呢,所以蘇婷纔會那麼的生氣。
瞧瞧他這個女兒突然蹦出來的樣子,理所當然的讓蘇婷做着現成的便宜後媽,還要她付出感情把紀念馨當成親生女兒一樣的疼愛着。
說實話,蘇婷不是聖母瑪利亞,做不到這麼高尚的地步。
但是有一點,是必須也是應該的,紀念馨也是凌瀟然的女兒,以後一起生活的話,吃穿用度上,她是不能虧待了那個小女孩的。
她自己生長在那樣的家庭環境之中,這些年沒少受蘇夫人的氣,又怎麼忍心這樣對待一個可憐無辜的小女孩?
蘇婷知道,自己現在也只是過過嘴皮子的乾癮,把心裡的一點怒火都衝凌瀟然發泄出來。要不然,在人前要充當好後***角色,人後也要忍着,不會憋出內傷啊?
不愧是夫妻,而且凌瀟然其實是極懂得察言觀色的,看蘇婷的臉色,知道其實她心裡已經軟化了,也不着急,淡淡的笑了一下,“念馨對這邊的環境還不熟悉,而且紀嫣然也不算放心,暫時,她會在酒店裡跟她小姨一起住幾天。”
蘇婷撇嘴,這人真虛僞,都安排好了,還來假惺惺的問她意見幹什麼?
“你看,不是離過年沒多少日子了嗎?肯定是要把她接回來過年的,畢竟中國人的習俗,過年是要一家團圓的。所以最近,要多跟念馨見面,聯絡感情,讓她儘快適應並且喜歡上凌家的生活。年後,再在附件聯繫一所學校,以念馨的年紀,現在是該上小學了。”
“你都決定了再來問我,親愛的首長大人,是不是習慣了一意孤行,從來不聽別人的意見?”蘇婷笑道,陰陽怪氣的。
凌瀟然也不惱,捉住她的小手,大拇指在她手心裡輕劃,“你要是有不同的意見,儘管提,我這個人很民主的。”
蘇婷不再吭聲了,卻是將頭轉向另一邊,厚實的窗簾切切實實的遮住了外面所有的光線,整個屋子裡只剩下牀頭燈微弱的亮光。
在這樣靜謐的環境之下,跟他談這種,明知道會傷夫妻感情卻是一定要說的話題,還真是一件破壞氛圍的事情啊。
“你決定就好,我的意見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只是,凌瀟然,你要謹記一點,飯飯也是你的兒子。還有那個紀嫣然,實際上跟我們凌家是沒什麼關係的。”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就這麼着吧,走一步算一步。
希望那個紀念馨還真正的乖巧懂事,也別對飯飯有敵意,希望好不容易營造的溫馨家庭氛圍不要被破壞了。
當然了,從目前也看不出什麼端倪,晚上兩個孩子見面的時候,紀念馨倒是甜甜的喚了一聲:“弟弟。”
而蘇凡小朋友,憋了老半天,比他上大號結肚子還要長的時間,才終於回了一句:“姐姐。”
小小聲的。
算是初步達成了一致的一件,蘇婷斜睨了凌瀟然一眼,面無表情的躺了下來,側着身子。
他跟着躺下來,在她身側,厚臉皮的蹭了過去,手肘撐在牀上拄着腦袋瓜子,瞧着她,眼神都是非常專注的。
“瀟然,你……你可曾後悔過?”要比定力,她自然是比不過軍人出身的凌瀟然,到底還是沒忍住心底的衝動。
只是脫口而出的這句話,卻讓她忍不住想要嘆氣了,居然傻傻的問出這種話,她可是在吃醋,還是吃一個已經死去的女人的乾醋?
凌瀟然愕然,“蘇蘇,你怎麼這樣想呢,要知道,能夠娶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幸福的事情。”
“我是說,念馨的媽媽,是叫紀雅馨對嗎?如果你當時對她好一點,更多的關心一點,也許就不會造成悲劇,你和她還有念馨,你們一家三口會一直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蘇婷訥訥地說着,不過終於,還是鼓足勇氣問出了心底最在意的問題。
凌瀟然的未來,她會好好的把握,一定會是在她的陪伴之下,兩個人到老,還可以手牽着手一起去看夕陽;可是他的過去,卻是她來不及參與的。
女人也許就是這樣吧,天生的小心眼,總是忍不住的想要去比較,想要知道在他心中孰高孰低。
“你是說雅馨?對,我曾經不止一次的,在心裡後悔過。”凌瀟然驀然開口,這樣的聲音,在一片寂靜的夜晚,突然就是這樣清晰地,猶如一支利劍一般的,射入蘇婷的心口。
將她的心,刺出一個小小的洞口,雖然很小,可是那種鑽心刺骨的疼痛,卻是那樣的明顯那樣的劇烈,疼得她簡直就無法忍受了。
開始後悔起來,爲什麼要小心眼的問這種問題,無論如何,那都是他的過去,紀雅馨已經死了,不可能再從墓地裡爬出來,跟她搶男人,不是嗎?
她不該心心念唸的想着那個女人,跟她有什麼好爭的?無論如何,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不該讓她破壞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幸福的。
凌瀟然的脣角邊,勾起了一抹淡淡的淺笑,若有若無,“我是後悔了,非常的後悔,當然爲什麼要答應,娶雅馨。
我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也明白自己在那種情況之下,根本就沒有能力負擔一個女人的感情。可是爲了父母爲了家族還是娶回一個女人,娶妻生子,只是完成人生的一個目標罷了。最不該的是,沒有一開始就跟她說清楚,不該讓紀雅馨在我身上投射感情,纔會造成後面的悲劇。”
蘇婷半張着櫻桃小嘴,久久的,無法合攏。她想,自己現在的臉色肯定很奇怪,從剛纔的懊惱沮喪,到現在的居然心中有了暗暗地竊喜,這番醜陋的心思,都叫眼前的這個男人給看了個透徹。
慌慌張張的躺好身子,還掩耳盜鈴的閉上眼睛,作出一副馬上就要睡着了的樣子。
凌瀟然就躺在她的身側,很近,近到她完全可以聞道他身上特殊的好聞的味道,是淡淡的菸草味夾雜着縷縷青草的芳香。
他很少抽菸的,今天晚上,是她,讓他心煩了嗎?
蘇婷覺得自己太不中用了,怎麼就跟一個心眼小的孩子一般,還跟一個死人爭風吃醋,這幅嘴臉不太好,她也不太想讓凌瀟然看見自己這幅醜樣子,於是一翻身,背對着他,想要離他遠一點。
凌瀟然卻是伸出大手,隨便一撈,蘇婷就滾回他的懷抱了。
“你呀,笑得比哭還難看,就別假笑了。”他伸手,在她的小臉上輕輕彈了一下。
蘇婷怒,根本就是惱羞成怒,她覺得這個男人是在嘲笑自己,“是啊,你後悔娶了紀雅馨,因爲壓根的,你心裡只有過一個女人,你始終忘不了的是那個趙柔惠,對不對?”
既然說開了,索性一回爆發算了,省得在心裡埋藏了一顆定時炸彈,日後是不是的還會爆發一回。
“忘不了趙柔惠?蘇蘇,你怎麼會這麼想?”凌瀟然挑眉,吃驚的表情不像是裝出來的。
“要不是因爲忘記不了趙柔惠,每次面對趙智剛的時候,你會是那種不理智的憤怒表情?哼,只是我和他說句話而已,又沒做其他的,但是每一次,你卻會那麼殘忍的對待我。”想起前塵往事,蘇婷就一肚子的怒火,她不說,不代表,她心中是不計較的。
說到這個,凌瀟然就真覺得慚愧了,因爲他也明白,蘇婷說的沒錯,趙智剛就是他心中的一根刺。而且很小,用肉眼看不出來,可卻是貨真價實的針尖麥苗啊。
一旦觸碰到,那造成的傷口,也是可以要人命的。
趙智剛本就是他的問題,衝着他來的,當時是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冷靜下來,凌瀟然去也明白,蘇婷絕對不會是故意的,必然是那個男人找的她。
是他不好,沒解決到這個問題,反而害得自己的妻子受罪了。
猶豫了好幾分鐘,終於,凌瀟然下定決心,要向蘇婷敞開自己的心扉了:“蘇蘇,你錯了,我不是這個意思,當初會娶趙柔惠,一方面是出於感激,對她也確實有幾分的好感。更多的,是因爲我覺得是時候了,該成家了。男子漢,成家立業,有了家庭大後方的穩固支持,我纔可以無二心的建立自己的事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