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周圍黑沉沉一片,涼風習習。
夜色下,斷崖峰北側的斷崖上豎着兩塊石頭一樣的東西,兩塊石頭正以奇怪的姿勢依偎在一起。突然石頭動了一下,活過來了,原來是兩個並排着摟在一起的人,兩雙腳懸空在斷崖上。
“紫衣姐姐!”一把年青男子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響起,是如如此的清晰,聲浪撞了一下對面數丈外的山壁又蕩了回來,再撞了一下這邊山壁,然後倒返回去,形成了層層迴音:“紫衣姐姐……紫衣姐姐……紫衣……紫……”
“嗯……嗯……嗯……嗯……”一把溫婉的女聲迴應了一聲。
這兩人正是葉鈞和袁紫衣,兩人已經從日落坐到寒露乍起,看完落日後,袁紫衣便依偎在葉鈞懷中甜甜睡去,要是天永遠不會亮多好啊!自己就樣躺在鈞弟懷中直到永遠。可惜葉鈞並沒有她這樣的浪漫情懷,他還有事情要做,月黑風高,是時候了。
葉鈞俯首輕貼着袁紫衣柔滑如剝殼雞蛋般的俏臉,輕聲道:“我想上赤巖峰辦點事,你在這裡等我好嗎?大陽出來時我便能返回!”或許是因爲夜深人靜的緣故,葉鈞的聲音聽起來特別的有磁性,特別的溫馨。袁紫衣自然知道葉鈞要去做什麼,不捨地離開葉鈞的懷抱,柔聲道:“去吧,小心點!”
葉鈞把臉湊了過去,袁紫衣乖乖地合上眼睛,微翹的嘴脣稍稍嘟起,等待葉鈞的吻降臨,隔了一會不見葉鈞吻下來,不禁奇怪地眼開眼,已經不見了葉鈞的蹤影,不禁又失望又氣惱,就在這時,只覺腰身一緊,櫻脣已經緊緊的吻住,一條靈活的舌頭破齒而入。袁紫衣一驚,接着強烈地反應起來,抱着一團空氣嘟着嘴狂吻,看起來十分怪異。
“呵呵,我走了,有你送給我的這件隱身鬥蓬,加上番柏等不在,也沒什麼好擔心的!”葉鈞的聲音傳來。袁紫衣摸索着葉鈞的胸口輕捶了一下,撩起零亂的秀髮,嗔道:“讓你捉弄我,捶你!”葉鈞捉住袁紫衣的粉拳輕吻了一記,低聲道:“我很快回來!”說完便鬆開手。袁紫衣隔了一會聽不到葉鈞的聲音,便伸出手四周摸了摸,輕叫道:“鈞弟,你還在麼?”
隔了一會沒聽到葉鈞回答,才確定葉鈞走了,輕嘆了一口氣慢慢地站了起來,靜立了一會,祭出紫靈劍,在地上劃了幾下,咬了咬牙踏上飛劍消失在夜色之中,只見地上留着一行娟秀的字跡:“鈞弟,我走了!不要再來找我,忘了我吧!”
葉鈞乘着夜色來到赤巖峰上空,強大的神識掃下去,降落在園林宿舍區,自己曾經住過的房間前,手掌一推,門應聲而開,一切都還像離開前的一樣,葉鈞彷彿又見到了蹦蹦跳跳跑來找自己扎頭髮的情境,蓉蓉到底跑到哪裡了?還有芸兒她還安全麼,東玉看在我的分上應該不會爲難她吧,靈兒妹妹曾經也在這裡住過,這次到東海一定順路去看看她。
葉鈞關起了房間門走了出去,順着林間小道走去,發現竟然多出了放許多守衛,看來歐陽端是怕自己會摸上山來,加派了人手巡山。葉鈞大遙大擺的跟在一隊巡山的弟子身後,其中有一個竟是認識的,就是當初守山門的容大劍。
“劍哥,你說端師兄怎麼突然要加派守衛,還要我們半個時辰一班的巡山,這累都累死了!”四人中的一人抱怨道。容大劍伸手拍了一下這名弟子的頭,低聲罵道:“要叫少門主,說了你多少遍了,總不長眼色!”
“呵呵,這不是叫習慣了嘛,下回一定記得了!”那弟子訕訕地道。容大劍跺了跺腳,嘟噥道:“都巡了大半夜了,他孃的真不是人乾的活,誰知道那人發什麼神經?難道是妖魔打到赤巖峰了?”
噝!其他三人不禁吸了一口冷氣,先前發問的那名弟子面色發白,顫聲問:“不會這麼快吧,前段時間還聽說妖魔在雪域把冷家圍住了,這次掌門不是帶着所有弟子赴連星宗商討反擊對策麼?”
容大劍恨鐵不成鋼般罵道:“你不去反擊人家就不會攻過來麼?說不定小隊妖魔已經偷偷摸來了,你小子以後睡覺要醒神點,要不腦袋丟了也不知怎麼回事!”
“呃……劍哥你危言聳聽了吧?怎麼說我們炎魂殿也是六大派之一,實力擺在那,小隊妖魔怎麼敢打我們赤巖峰的主意呢!”
容大劍哧之以鼻道:“樹大更招風懂不,上次不是有一名血妖帶着十多名幻妖偷襲了咱們炎魂殿麼,雖然只讓他們跑了一個,但咱們損失是多少?大家都有目其睹的!”
另外三人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上次那名血妖確實很可怕,殺了十多名同門,最後還在呂長老等手下逃跑了,那一戰雖然全殲了那十六名幻妖,但炎魂殿下損失了三十多人,足足是對方的兩倍。
“所以說……呀,你們誰打我頭?”容大劍怒道。另外三人都茫然的攤了攤手道:“我沒有啊……”
容大劍疑惑地摸了摸頭,三位弟兄都離自己數步遠,不可能自己發現不了,難道撞邪了?葉鈞敲完容大劍一記後施施然地快步超過了他們,自然不管他們疑神疑鬼了,一直向着靈植園方向走去,他也不知爲什麼要去那裡,只是一種直覺,那裡有自己要見的人。
靈植園的光罩在夜色中發着瑩瑩的光華,葉鈞貯立在光罩前,輕嘆了一口氣,腦海中又冒出了初遇怪老時的情境,想到不到現在已經是陰陽相隔了。葉鈞脫下隱身衣,露出了身形,掏出怪老頭當年交給自己的玉符,注入一絲靈力,玉符閃了幾下,光罩竟然哧的打開了一道門戶。
葉鈞舉步走了進去,裡面都種上了各種靈藥,都是這低品階的靈藥,可能是缺乏會管理的人,靈藥都是長得瘦瘦弱弱,不復當年鬱鬱蔥蔥的樣子,雖然園內靈氣依然充足,但卻是少了一分生機勃勃的神蘊。葉鈞順着藥田間的通道向着東谷走去,當初那兩排高大的花樹已經蕩然無存了,怪老頭住的兩間簡陋的小茅房還在,茅房前面的空地上簡簡單單的築起兩座土墳,有誰會想到一派掌門和長老死了之後,竟然是如此草草的葬了。
葉鈞站在遠處,心中急速地跳動起來,不敢過去,也不忍心過去,雙眼已經溼潤了,說到底,炎桐和師傅的死都是因爲自己造成了。雖然不是自己親手殺害了兩人,但也算是自己間接害死二人,葉鈞心中沉甸甸的,只想仰天狂吼,或者找人狠狠地打上一場。
“唉!”一聲幽幽的嘆息響聲,葉鈞一愣,自己的神識竟然沒發現有人在,不過很快就平靜下,山上如果還有人能躲過自己的神色探測,恐怕只有柳長老一人了。
循聲望去,茅屋的門慢慢推開,一名風韻猶存的中年女子行了出來,靜靜地打量着葉鈞,眼神中露出一絲驚訝和一抹讚許,淡淡地道:“你來了?”
葉鈞點了點頭,默默地走了過去:“嗯,來了,看看炎殿主和師傅!”柳長老點點頭沒有說話。葉鈞走到兩座土墳前,墳前沒有墓碑,連一塊木板都沒有,葉鈞撲通的跪下,眼淚終於掉了下來,一個是自己的師傅,一個是對自己不錯的未來老丈人,葉鈞心中涌起深深的歉疚。
“左邊是六師弟,右邊是炎師兄,你也不要自責了,他們沒有怪過你,你叩幾個頭就走吧!”柳長老淡淡地道。葉鈞在怪老頭霍昆墳前叩了九個響頭,又在炎桐墳前叩了十八個響頭,心道:“老丈人,你放心好了,小婿以後會好好對芸兒,愛她疼她,不讓她受半點傷害!我代她向你叩頭了!”
叩完頭,葉鈞站起來轉頭對着柳長老深深一揖道:“我想爲師傅和殿主立一塊碑!”柳長老一揮手道:“不必了,入土則爲安,生前一切皆化爲塵,何必在乎曾經是誰呢,你去吧!”
葉鈞點點頭,轉身向着外面走去,柳長老張張嘴,最終只道:“炎魂洞你不必去了,宗兒的事你不用管!”葉鈞身體一震,沒有回答,默默了出了東谷。柳長老輕嘆了一口氣,走到兩座墳之間坐下,喃喃地道:“六師弟,炎師兄,我們當初沒有看錯人,可惜卻是看錯了一直在我們身邊的人,權力真是這樣重要麼?爲了殿主之位可以不擇手段,殘害同門……”
葉鈞出了靈植園,披上隱身鬥蓬,身形急速向着炎芸洞飛去,洞口處守着十多人,白天見到的那三名老者也在其中,葉鈞默默地站在遠處,暗道:“難道歐陽端也在裡邊?”
葉鈞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極力收斂起氣息,在十多人眼皮底下走過,穿過藍光進了洞中。
藍光微微晃動了一下,三名老者疑惑地對視了一眼,嘴角閃過一絲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