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曜,你放開,放開……”她尖叫着掙扎,心被恐懼香噬。
她在害怕,沒有聽過他說不讓韓少琛安生的話,她還可以拿不知道慰藉自己。如今皇甫曜再碰他,當着‘韓少琛’的面,那張清冷的眼眸在盯着他們,在盯着自己被皇甫曜侵佔。
她受不了,她已經瀕臨崩潰,身子瘋了一般的扭動掙扎,拒絕皇甫曜的靠近。
皇甫曜臉色凜冽,雙手按着她的雙肩,將她死死地壓回牀上。她的手臂推拒着他,卻使不上力氣,只能用腳蹬。
“皇甫曜,不要,不要,你放過我吧,放過我。”
好冷好冷,冷得好像心都蜷縮成一團,肚子也開始發痛。
她本能的蜷起雙腿併攏,卻被他死死壓住。
“蘭嫂,蘭嫂,救我,救我……”她朝着房門外哭喊,現在能想到唯一可能會救她的希望。
“不用叫了,她已經回老宅了,今天沒有人能救你。”臉上的線條冷硬,眼中帶着抹狠絕,似乎已經決心要毀掉她。
喬可遇的身子被他死死壓制,半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小腹疼得更厲害,她掄起拳頭打他,讓他滾出去。
喬可遇幾乎昏厥。
她抱着肚子,冷汗連連,連尖叫和痛吟都發不出聲來。
皇甫曜看着她臉色煞白,五官糾結在一起的痛苦樣子,動作突然頓住,終於意識到有哪裡不對勁。
“喬可遇,你怎麼了?”他擔心地問着,手剛碰到她的手臂就被她揮開。動作雖然無力,但是厭惡他的碰觸是如此明顯。
喬可遇縮成一團,如同一個蝦球般蜷縮着,渾身還在打着顫。
他強行讓她的身子扯開,發現她一隻手掌壓在小腹上。
“到底怎麼了?肚子疼?”皇甫曜開始着急,無奈她就是死咬着脣不說話。
皇甫曜看她渾身抖得厲害,趕緊撈起地上的被子給她蓋住。
喬可遇卻以爲他又要靠近自己,身子向牀邊挪了挪,差點掉下去。
皇甫曜心驚膽顫地伸出手臂,將人整個攬過來,抱進自己的懷裡,才免了她掉下去的命運。
“放開我……”聲音有氣無力,卻還在堅持,似乎連瞪他的力氣都沒有了。
皇甫曜卻沒有看她,目光盯在她原本蜷縮在牀面上,那塊褶皺的處幾朵紅色血塊印在上面,顯眼的有些刺目。
他心上升起一絲不安,着急地問:“喬可遇,你到底哪不舒服?”
喬可遇的精神不濟,思緒已經混淆。只覺得咆哮在耳朵的聲音很尖利,讓她很不舒服,直覺地蹙起眉頭。
皇甫曜只好將她平放在牀上,身上並沒有傷痕,那麼……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幫她檢查了,臉色越來越難看,掏出手機便給醫院打了個電話。
然後找了喬可遇的衣服出來,喬可遇已經陷入昏迷。他手忙腳亂地給彼此穿上衣服,確定將喬可遇捂得嚴嚴實實,將她小心地抱上車後,車子飛快地竄出去。
20分鐘後,車子開進郊區的醫院,這條路不阻,一般也不會泄露病人的隱私。
急診室外已經站了多位醫護人員等候,他將喬可遇抱上推牀。護士便推着喬可遇進去了,牀下的鐵輪軲轆軲轆地響着,在安靜的醫院大樓裡顯得分外突兀。
皇甫曜站在急診室外,背倚着冰涼的牆面,手中的煙火升起嫋嫋的煙氣,燃了大半截菸灰在上面。他沒有抽,也沒有彈掉,只是站在那裡等待。
大約半個多小時後,急診室的門才被人推開。
他彷彿才從冥想中回過神來,問:“怎麼樣?”
“出現先兆流產跡象,但是好在發現及時,孩子是保住了。不過安全起見,還是住院觀察幾天,再做個詳細點的檢查。大少以後……不要那麼激烈。”回答他的還是比較相熟的女醫生,一聽他在電話裡的形容,心裡便有些底。
至於最後那句隱晦的話,她相信皇甫曜更是聽得懂,這種玩法也太激烈了。
但皇甫曜卻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先兆流產?發現及時?孩子保住?蹙着眉,還在想那些耳朵捕捉到關鍵詞,然後纔有點不敢置信地看向那女醫生,用眼神詢問,這些話的意思是喬可遇懷孕了?
女醫生似乎見過許多這種反應,更知道他這種身份而言,這未必是個好消息,只能很無奈地笑了一下:“大概有8周左右。”
得到證實,皇甫曜心緒複雜,也分不清是喜是悲,他只是在努力地消化這個消息。突然覺得指間一痛,手下意識地抖着鬆開,菸蒂從指間掉落下去。
這時急診室的門被人推開,推牀軲轆軲轆的聲響又起,喬可遇昏迷着被掛着水被推出來,一直送到了樓上的病房。
醫護人員將喬可遇安置好便走了,皇甫曜在病房裡守着她,想到這時候還是找個有經驗照顧比較好,便打了個電話把蘭嫂叫過來。
她來的時候天已經快亮了,喬可遇掛完水後卻一直在睡。皇甫曜跟她簡單地講了情況,讓她看好喬可遇,將該準備的東西多準備一些。
蘭嫂聽說喬可遇懷孕起先吃驚,又見皇甫曜吩咐的事,他臉的表情雖然不像喜悅,但好像隱約透着要留下這個孩子的意思,不由鬆了口氣。
雖然像皇甫曜這樣的家庭比較複雜,但那好歹是條生命。蘭嫂善良地想,能留下來也是好的,不然喬可遇該多受罪,又該多傷心。
“這件事回去誰也不要說,包括我媽,知道嗎?”皇甫曜最後叮囑一句。
蘭嫂是跟着聶蘭的人,如果自己特別提醒,很怕她說漏嘴。現在,他還沒有決定要怎麼辦,所以並不想多惹麻煩。
蘭嫂臉上閃過爲難,就怕聶蘭事後追問,但還是勉強點了頭。
“出去吧。”皇甫曜說。
蘭嫂退出去。
皇甫曜來到病牀邊,喬可遇還在昏迷,頭髮遮着大半張蒼白的小臉,睫毛在眼暈下留下一道扇形的陰影,短短兩天而已,竟已經這麼憔悴。
指尖摸上她細嫩的臉頰,實在無法想像,這個女子居然有了自己孩子。在這種情況下,已經分不清自己的心情,但是好像並沒有想像中糟糕。
手掌從被子下伸進去,慢慢覆在她的小腹上,那裡依然平滑緊緻,完全感覺不到一個生命的跡象,但是他卻已經無聲無息在這裡孕育存在。
昏睡中的喬可遇似乎感覺到小腹上傳來的溫度,慢慢睜開眼睛,眸子裡映入皇甫曜的臉。然後身子驟然緊繃,身子向後縮去。
“別動,醫生說你現在很虛弱,需要臥牀修養。”皇甫曜緊張地按住她。
喬可遇卻並不領情,她還記得自己昏迷前,他是怎麼對自己的。吃力地伸手將他的手臂擱開,冷聲說:“別碰我。”
皇甫曜的眸子暗淡了一下,但隨即慢慢收回手,耐着xing子問:“餓不餓?想吃點什麼?我讓蘭嫂去買?”
喬可遇詫異地看着他,這語氣一點都不像皇甫曜,不由懷疑地上下掃着他。
這時蘭嫂敲門進來,拎着印着飯店字樣的盒子,將大部分菜品擱在茶几上。然後將專程買得湯呂端過來給喬可遇說:“喬小姐,你很久沒吃東西了,趁熱吃點吧。”
一股很濃的味道飄過來,喬可遇直覺得反胃,捂着嘴巴起身,趴在牀沿上就乾嘔起來。
皇甫曜神色微動,蘭嫂趕緊將湯擱在桌子上,拿了個塑料盆擱在牀下。
喬可遇乾嘔了幾聲,也沒有吐出什麼,只是身上虛脫的難受,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喬小姐,漱漱口吧。”蘭嫂把水杯遞給她,喬可遇就着杯沿將水喝進去,又慢慢吐出來。
皇甫曜見她的頭髮貼在臉頰上,漱完口之後就趴在那裡,一動也不動,不由擔心地問:“這是怎麼了?要不要喊醫生?”
“大少不必擔心,女人懷孕就是這樣的,過去前三個月就好了。”蘭嫂笑着解釋,此時的皇甫曜臉上帶着連他也不知道的緊張。
但是她這一句話卻驚得喬可遇驟然睜開眼睛,擡頭瞪着她的眸子張得老大,緊張地問:“你剛纔說什麼?”
蘭嫂被她的語氣嚇了一跳,又不安地看向皇甫曜,難道喬可遇自己都不知道嗎?
“醫生說你懷孕了,大概兩個月左右。”皇甫曜的聲音穿透滿室的寂靜,直達她的耳膜,卻震得她半晌都沒有反應過來。
懷孕?皇甫曜的?當然是皇甫曜的,但是……怎麼可能?
突然有種喘不上氣來的感覺,轉頭去看皇甫曜,彷彿仍不能置信。他也盯着自己,眸子諱莫如深,但可以肯定,這個消息是真的。
“喬小姐,懷孕了就要補充營養。女人這時候雖然都沒胃口,但是爲了孩子,你還是要多少吃一點吧?”蘭嫂在一邊勸。
喬可遇像沒聽見似的,只是看着皇甫曜。但是他沒有表現出一貫的慵懶隨xing,臉上連一絲笑容也沒有,又不像是在隱怒,臉色平靜的讓人猜不透心思。
可是他怎麼能這麼平靜?他不是不要孩子的嗎?在自己跟着他的第一天,他就明確地表示過,還是說他心裡已經有了打算?
“你想怎麼處置?”她出口問,聲音艱澀,甚至帶着一點抖音。
皇甫曜看了一眼蘭嫂,示意她出去。
蘭嫂會意,將湯放回桌子上,轉身出了病房。
室內又安靜下來,靜好像沒有兩人的呼吸,靜得彷彿一針掉落都能清晰聽見。
“皇甫曜?”她忍不住叫,似乎已經失去耐心。
“你先把身體養好,其它事以後再說。”皇甫曜上前端起桌子的湯碗遞給她,不想在她這麼虛弱的時候,討論這個問題。
喬可遇揮開,不自覺地將手覆在小腹上,這裡居然存在着一個孩子,自己的孩子。兩個月?她一點感覺都沒有,但是它確實已經存在了,在這樣混亂的情況下。
她與皇甫曜開始的種種,直到昨晚的情景,想到了韓少琛的死,想到皇甫曜說的那些侮辱的話,頭疼的厲害。
“喬可遇,不舒服就再睡一會兒吧。”他知道她累,這兩天發生了太多的事。
喬可遇卻脣邊扯出冷然,說:“你不用假好心,儘快安排做手術吧,我不想要這個孩子。”她相信皇甫曜也不想要,所以還是儘早解決掉好,雖然說出這些話,心有些發痛。
“你說什麼?”皇甫曜眸色瞬間冷下下來,將湯碗擱下,上前來抓住她的肩頭,似乎不敢相信她居然能輕易說出這麼冷酷的話。
那可是一條生命,是他與她的孩子。自認冷情如他,也不能如此輕易說出這樣一句話來,她怎麼能?
“我說請你儘快讓醫生安排手術,時間拖得久了會很麻煩。”她重複,與剛剛說出來不同,現在每重複一個字,都像在扎着自己的心上,是真真實實的痛。
說不上對這個孩子有什麼特別感情,更何況他的父親是皇甫曜。只是它畢竟孕育在自己的身體裡,想到被生命被剝奪,她還是會痛的,很痛。
“喬可遇!”皇甫曜死死地瞪着她,手指已經嵌進了她的肩胛裡。
她還真說得出來!
喬可遇盯着他隱怒的眸子,裡面閃着熊熊火光,他胸膛起伏,似乎在生氣。
可是他氣什麼?這不是如他所願嗎?
皇甫曜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事實上喬可遇沒醒過來之前,他還沒想明白要拿這個突如其來的生命怎麼辦。可是當他聽到喬可遇輕易地說出不要時,他心裡居然是氣恨的。
那可是他們的孩子,他和她喬可遇的孩子!
“你給我聽着,我要這個孩子,你乖乖的給我生下來。”就在這一刻,他突然做了決定,並一字一句的宣佈,聲音最後冷凝。
“皇甫曜,你瘋了吧?”驚異從喬可遇眼中一閃而逝,隨即她生氣的一把推開他,喊:“我說,不要這個孩子。”就他們現在這種關係,他覺得她會給他生孩子?他們之間能有孩子嗎?
皇甫曜不敢跟她硬來,身子被她推了一下,腿倚在牀架上,問:“爲什麼?”
喬可遇看着笑,脣角的弧度變得諷刺,他居然問什麼?爲什麼不要這個孩子嗎?
“因爲我恨你,皇甫曜,我怎麼會爲你生孩子呢?他只是孽子!”這句話她幾乎是咬着牙說出來的,彷彿要將每個字都敲進皇甫曜的心裡。
皇甫曜看着她笑,那眼裡帶着那麼絲張狂的味道。他沉默,第一次沒有像從前一樣威脅、反駁、傷害。他想,也許是自己從前傷她太重。
“喬可遇,把孩子生下來,我會好好對你。”
“好好對我?你還記得自己在w縣時也說好好對我吧?那麼請問,你所謂的好好對我,就是像昨晚一樣嗎?”她問,眼中諷刺意味頗濃,深處卻帶着痛意,他給自己的侮辱與崩潰,總是一次又一次。
皇甫曜掀了掀,終究沉默。
他承認,他是被嫉妒衝昏了頭。他看到他爲韓少琛瘋狂,看到她爲了另一個男人不管不顧,執意要離開自己。他的行爲是過激了些,但是他只是想要留住她而已。可是傷害也是事實,昨晚他甚至差點親手殺害了自己的孩子。愧疚在臉上一閃而逝,以往那些威逼的話,他一句也說不出來。
“皇甫曜,現在沒話說了吧?那就安排手術,你只負責在手術單上籤個字便好了,我不想再看到你。”厭惡與疲憊在她臉上盡顯,她對這個男人已經失望至極。
“喬可遇,那是我們的孩子。”他抓着她的肩,捏得她生痛,企圖搖回她的理智一般。
不可以這麼殘忍,它昨晚沒有死,又怎麼能再摧毀他一次?那是一條生命,一條聯繫着他與她的生命呀,她怎麼忍心?
可是喬可遇的心,已經被他逼得封閉。她擡頭看着皇甫曜那雙眸子,沒有往日的慵懶魅惑,眼底似乎露着那麼一絲痛苦。她該有報復的快感,手抓着小腹上的衣料,卻只覺得痛,真的好痛。
痛得她彎下腰去,臉部糾結在一起。
“你怎麼了?”皇甫曜緊張地看着她。
“皇甫大少,你要孩子,整個s市有多少女人都願意給你生,又何必執着我肚子裡這一個?還是說,生下他只是爲了讓琛哥哥繼續不得安生?”有些話說出來比埋在心裡更殘忍,每個字都如同刀子往自己心裡扎。
但她就是要讓自己痛,讓自己深刻明白,這個孩子留不得。她與皇甫曜之間不止再是交易的關係,強取豪奪的強迫與被強迫關係,而是中間隔着韓少琛的恩怨。
她自己時可以忍受,但是她不能讓韓少琛受到侮辱。何況他已經不在了,自己更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她說:“所以皇甫曜你別做夢了,我不會生下他,永遠不會。”
皇甫曜瞪着她,明明痛苦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眼中卻閃着堅決,似乎猶帶着對他的隱隱恨意。爲了韓少琛,她似乎什麼都幹得出來。
“我沒有想過要報復韓少琛!”那天不過只是逞口舌之勇,根本無心,卻不想她的誤會這般的深。
“皇甫曜,人說酒後吐真言,難道我那天聽錯了嗎?”依他對韓氏兄弟的仇恨,她一點兒也不懷疑他會存有那樣的心思。
皇甫曜喉間輕滾,對上喬可遇眼中的譏諷,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
他知道這樣討論下去沒有結果,只可能繼續吵起來,然後互相傷害。喬可遇的臉色看起來不太好,精神又差。他想到醫生的叮囑,說她不能受刺激,便將發狠的話都忍了。
兩個只是互相瞪,似乎都沒有退讓的意思。
喬可遇的精神不濟,知道如果他下定決心,自己吵鬧也是沒有用的。不想面對他,便裹着被子轉身去。
皇甫曜卻是暗暗鬆了口氣,她真怕喬可遇再說些什麼話來,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心情煩燥,終究這時候不能衝喬可遇發,便出去了叫了蘭嫂進來伺候,自己站在門口抽菸。
“大少?”看守羅桑的其中一個人拎着東西走過來,最初以爲自己看錯了,走近才發現並不是。
皇甫曜轉過頭,看到他也不意外,差點忘了羅桑也在這家醫院。
上次樓少東過來,他私下和樓少東談過,並說服他將羅桑交給自己。樓少東只是見了羅桑,好像也有事急着回去處理。所以只是確定她在這裡安全,便匆匆趕回了j市。
羅桑的病其實也已經完全好了,之所以沒出院,是看上了這裡的安保措施。她自從收到那個被頭身分屍的芭比娃娃後,一直精神恍惚。
皇甫曜確定她和那些當年綁架自己的人有些關聯,便一直留着她。昨天丁瑞的人果然查到線索,他想離這件事完全解決也不會太遠。
回過神來,看到那人正好奇的往病房裡瞧,不由眼睛變得犀利起來。
那人猛然回神,趕緊低下頭去。
“做好自己的事。”皇甫曜冷斥。
“是。”那人趕緊應了一聲離開。
皇甫曜只覺得更加煩燥,將菸蒂扔在地上,鞋底踩過,乘着電梯下去。
另一頭病房裡的羅桑,後背倚在窗邊,纖長的手指間夾着根香菸,嫋嫋的煙霧從紅脣裡吐出來。她化着精緻妝容,即便是穿着寬鬆的藍格子病服,仍掩不住凹凸有致的好身材。
她的病早就好了,腕間的傷口也已經結疤,只留下橫過手腕的猙獰傷痕。她現在被關在病房裡,每天都像做牢一樣。
皇甫曜除非必要,已經不會再來看她。樓家也已經登了報聲明,自己與他們脫離了關係。起初她還會怨恨,將病房裡的東西砸了又砸,沒有一個護工願意照顧她。
最後可能她也砸得厭煩了,知道這樣下去也沒有什麼用,便漸漸收斂了脾氣。但是那個被人拆了頭的芭比娃娃仍然讓她不安,所以她越來越迷戀尼古丁的味道,用它來麻痹自己的神經。
下巴依然高揚,眼睛卻望着樓下的景物,突然眸光一動,捕捉到樓下一抹白色身影上。
雖然隔得有些遠,並不能看清男人的面貌,但是那個完美的身形,那種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舉手擡足間帶着奪人眼球的光芒,除了皇甫曜,並無他人。
看着他的車子駛出醫院大門,羅桑皺眉,他爲什麼來醫院?除了自己,還有誰在這家醫院裡嗎?
虛掩的門口隱隱傳來談話的聲音,她不由放輕腳步靠過去。是看守自己的另一個人回來了,手裡提着個塑料袋子。
“怎麼那麼晚?”守在門口的人報怨着,從塑料袋裡拿出一瓶喝的。
“剛纔碰到大少。”那人解釋。
“大少?”另一人驚異。
“是啊,上次過來的喬小姐住院了,就在這一層,我回來的時候看到大少站在門口,就打了聲招呼。”那人回答。
“哦。”那人聽到與自己並沒有太大的關係,便應了一聲沒有再問。
但顯然另一人覺得整天守在這裡很無聊,便八卦地湊上前說:“哎,你知道嗎?我回來的時候聽護士臺的人說,喬小姐是懷孕了,差點流產才被送進來的。”
羅桑眼中一驚,隨即臉色冷下來,身子貼在門板上,想聽得更清楚一些。
卻聽另外一人訓斥:“哎,別說了,我們這行最忌諱談老闆的私事,不知道嗎?”
本來還很八卦的人聽到他這麼說,也便住了嘴,摸摸鼻子說:“我先將東西放回去。”轉身便進了兩人的休息室。
病房內的羅桑卻眯起眼睛,眸子裡反射出冰冷陰狠的光。
喬可遇懷孕了?
皇甫曜做這種事一向謹慎,怎麼可能輕易讓那個賤人懷孕?
咬着牙,心裡還是恨得癢癢。
喬可遇的身子儘管虛弱,卻已經能完全冷靜下來。更何況孕吐只要開始,便被折騰個沒完,也沒有心思再想許多,現在最緊要的還是孩子的去留問題。
她和皇甫曜中間談過幾次孩子的事,皇甫曜的態度很明確,非要留下這個孩子不可。喬可遇的心越沉澱,越有些捨不得。可是她心裡也明白,這個孩子是留不得的。
她和皇甫曜之間沒有未來,她也從沒想過會有未來。先不說自己橫在皇甫曜與韓少琛的恩怨之間。就說自己也是揹着私生子的身份長大的,她不想這個孩子也這樣長大,然後有一天變成皇甫曜與琛哥哥那樣。
所以,她的心一天比一天沉重,她想過自己撞到桌角上,也想過故意從樓梯上摔下去,無數種可以流產的辦法,即便蘭嫂看得再緊,她也防不勝防。可是每當要暗暗付諸行動的那一刻她都會猶豫,終究還是下不去手。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地拖下去,她和皇甫曜之間冷冷淡淡地相觸着。
蘭嫂整天守在她的身邊,起初可能因爲皇甫曜吩咐過,所以她每天都很小心翼翼,後來見喬可遇也沒有那個心思,便也看得不那麼緊了。
“喬小姐,這是風大,咱們還是回去吧。”午後的太陽暖洋洋的還是不錯的,颳着臉頰的微風卻含着那麼絲冷意,蘭嫂怕喬可遇吹久受不了。
“沒事,難得今天舒服一點兒,讓我多坐會。”喬可遇沒動,只是出神是望着遠處。
“那我回去再給你拿件衣服吧?”懷孕的人生病了會很麻煩,何況她身子弱,又纔剛剛養好而已。
喬可遇點點頭,繼續看着公園寥寥幾個裡散步的人。
蘭嫂看她神色平靜,便放心地去了。
喬可遇心事忡忡,一直想着孩子的事,並沒有發現身後有人靠近,直到羅桑的聲音傳過來。
“這不是喬小姐嗎?”喬可遇聞言轉頭,看到她穿着病服走近自己。跟着她的兩個人站在不遠處。
她倒是真忘了,羅桑也住在這裡。
羅桑注意到她的視線落點,脣角故意揚起,帶着那點張揚的感覺:“事情過去那麼久了,曜還是擔心我的安全。”
喬可遇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臉上也沒什麼表情。
羅桑卻有種被一眼看穿的狼狽感,趕緊掩飾地別過眼睛,坐到她的對面。視線落在她小腹上,本來時間尚早就看不出來,何況病服寬鬆。
喬可遇卻是下意識地將手掌護住腹部,擋開她的視線。
羅桑將緊張的樣子收進眼底,裝着笑問:“聽曜說,你懷孕了?”
喬可遇皺眉,直覺地並不想與她討論這個話題,但還是點了點頭。
“那麼你想好了嗎?他會娶你嗎?他那樣的人,一生怕是不會爲一個女人駐足。”羅桑又裝出僞善的面孔。
喬可遇笑,又怎麼看不出羅桑眼裡的嫉妒。但是換作自己,現在卻只想擺脫掉那個惡魔。
於是她問:“那麼如果我想離開他,你有辦法嗎?”
羅桑眸光快速地閃動了下,似乎不能確定,反問:“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