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楚凡感覺體內的血液似在燃燒般,一種冥冥中註定的命運,即將來臨。
“這種感覺……”進入陰陽城,通過那陣法時,便是這種同源的感覺,其內心雖不解,表面卻無任何變化,仍然蒼白着臉,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但那一雙顯得渾濁的雙眼裡,有銳利之芒閃過。
“你,是誰。”至始至終都未說話的段青,驟然開口,其目光凌厲如刀,落於夢潔身上。
三字看似簡單,透出的意思則很有深意,他問的不是名字,而是身份,爲何以破氣修爲,能進入此地的身份。
被段青如此注視,夢潔即刻退後兩步,嬌弱的身軀明顯因承受不住在輕顫,臉色有些發白。
楚凡一個目光望去,段青立刻收回威勢,不在多問,心裡卻多出一個猜測。
“能隨意進入此地者,只有一種人,那便是得到認可者。”心裡暗自沉思,段青知曉夢潔只有破氣修爲,故纔會如此疑惑,“她姓夢,莫非……”
想到夢姓,段青腦中靈光掠過,又多看夢潔幾眼,心裡隱隱猜到夢潔爲何能進入此地之因。
對於段青的異常,嶽霆也有所察覺,其帶着疑惑望向夢潔,瞳孔竟猛然一縮,他發現居然看不透夢潔的修爲,不由多看數眼。
對於這些目光,夢潔明顯有些躲閃,下意識躲到楚凡身後,並低下頭。
“嗚……”
厲風捲過,原本靜悄悄的空地,頓時有如厲鬼在咆哮,蒼老的話語,自天空上傳來,震動所有人心靈。
“天地之初開,萬物之絕滅,吾得天地之精華,悟陰陽之術,開陰陽之城。”
“吾閉眼便爲陰,吾睜眼便是陽,一念陰陽變,一念蒼穹滅。”
“劫之將至,吾以一城命數,以陰陽之法,鎮九天十地,開陰陽之陣,以吾之軀化陣眼,吾之魂化爲靈,吾之修爲,化這蒼穹不滅,以壓九天十地。”
話語似悲歌,傳頌在世人心裡,在場的每一人,均被此情緒所染,跟着喃喃自語。
聲音漸漸變小,在其消失的一刻,覆蓋陰陽城的大陣,那話語中的陰陽之陣,散出股股波動,光芒沖天起,似要完全開啓,去征伐蒼穹,奈何因其力有限,只能鎮壓九天十地。
轟、轟、轟、轟……
空地四周之陣,化爲道道毀滅之電,將空地與外界隔絕開來,此刻哪怕是造化境大能,也無法輕易踏入空地。
此時不論是陽半城,還是陰半城的修士,紛紛仰起頭,數萬人之道沖天而起,化作不同之物,相互撕咬起來。
這哪裡是悟道,完全就是一場沒有流血的戰爭,以吞食他人之道,來擴充己身,從而達到一種虛無的圓滿,去感悟此道,尋求突破之法。
段青、黑白無常、嶽霆等三虛強者,紛紛凝聚起己身之道,沖天而起,加入到這場沒有殺戮的戰爭裡。
唯獨楚凡和夢潔,像是無事人一般,毫無任何動靜,夢潔是因沒有達到三虛,故無己身之道,只能用心去觀摩。
至於楚凡,則是因其沒有道,他的道,是從天地借來之物,算不得他之物。
“快散開己身之道,否則會被萬道所傷。”見楚凡遲遲沒有動靜,段青立即傳音道。
聞言,楚凡才察覺到,那如猛虎般的數萬之道,散出的波動實在駭人,縱然是他,隱隱也有些承受不住。
“抱着我。”不用轉頭去看,楚凡都知曉夢潔恐怕承受不住,故壓低着聲音說。
一人之道不算多,可數萬人之道,就如同洪水猛獸,震動天地,哪怕是化虛修士,在這戰爭裡,都有被吞食的可能。
沒有絲毫猶豫,夢潔邁前半步,雙臂緊抱楚凡。
嗤嗤!
一個人,所承受的是數萬之道,而兩個人,所承受的則是兩倍,然楚凡如今,所要承受的大道侵襲,便是兩人份。
仰頭望着天空上,那數萬道法的爭鬥,楚凡眼裡掠過兇芒,內心一狠,手掌擡起在胸前一拍,開啓的第一道鎖,被他關上。
修爲波動降至破氣後期,原本洶涌澎湃的萬道,此刻更爲猛烈,全然朝楚凡侵襲而來,似要將他吞食一般。
面色毫無變化,楚凡一指點在眉心,便見從其天靈蓋衝出兩團黑氣,一團化爲一柄銀色小刀,一團化爲殘月。
當這兩團黑氣出現,那壓來的數萬之道,瞬息避開楚凡,甚至就連一旁的黑白無常、段青等人,不由心頭微凝,下意識後退半步。
縱然是段青,在這兩團黑氣面前,也感到有所不如。
“這是,兩種不同之道,且還是化虛境,甚至……超越三虛!”嶽霆猛然低頭望向楚凡,眼裡露出駭然之際,於心裡驚聲道,“但這怎麼可能,一個人怎能擁有兩種道,且操控如此之好。”
兩種道,兩種不同的道,乃藍月風、柳鬼先後留入楚凡體內之物,如今被其如此操控,用來抵擋天空上那壓來的數萬道法。
或許,惟有擁有道體的他,才能如此操控,道之體,可融萬道,可控萬道。
操控着殘月和小刀,加入到衆道法之戰裡。
小刀所過之處,衆道臣服,畢竟柳鬼的道,已無限接近造化境,在此地可說名列前幾。
殘月就立在楚凡頭頂上方,吸食衆攻來之道,致使殘月緩慢變化,朝圓月發展。
“這就是藍月風的道麼,當殘月變爲滿月,就可圓滿。”望着殘月輕聲低喃,楚凡不由回想起,大比那日之戰,“父戰子繼,我們還會再見。”
萬道齊鳴,四周空間都在顫抖,就連圍繞空地的陣法,隱隱間都有些不穩,似要被衝開一般。
空地陣法外的修士,用心去觀摩萬道,感悟萬道,時而會有人突破,迎來雷劫。
但誰也沒有發現,在空地之外,出現一名老嫗,披頭散髮,沒有任何修爲波動散出,如同凡人一般。
“本座便讓你多活一會兒。”陰沉着臉,老嫗望着空地陣法,寒音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