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不知凡塵事!
一回首,不知多少年,驀然望去,凡塵已變,此間塵事,塵心不知凡塵事。
“當我成爲我時,回首後,才能看見那凡塵事。”輕語喃喃,眼底深處掠過一抹迷茫,旋即便被隱去,楚凡擡頭凝視臺上的男子,冷語道:“這裡已不存在,不過虛妄而已,於我而言,你是誰已不重要,第六劫,來吧。”
若還猜不到何爲第六劫,他就不配走向真,就不配勘破這天地。
男子坐於椅子上,搖頭而笑,眼裡的憐憫更重,道:“若你認爲是虛妄,那便是虛妄吧,如今的凡塵,早已非當年的凡塵,我也已隨着當年的凡塵被掩埋。
但你要記住,我名……天蓬。”
瞳孔驟縮,驚駭自楚凡臉上閃過,此地爲元帥府,男子又自稱天蓬,這一切不得不令楚凡震驚。
天蓬,只存在於傳說裡,是這世間,流傳下來爲數不多的仙之傳說,天蓬爲仙,天蓬元帥。
震驚裡,楚凡再度望向男子時,卻見已經模糊,連帶着四周的一切倒卷,仿若時光倒流,可他的目光從未移動過,一直凝視前方,男子的身影慢慢縮小、縮小,直至消失。
“若此人真爲天蓬,若真如他所言,也就證明,世間有仙,更證明,仙也會殞落。”心中難以平靜,在楚凡認知裡,仙當長存,可今日所見,已完全顛覆認知。
修士窮盡一生修道,不過是爲成仙,可誰也不知曉,仙的背後究竟是什麼。
時光倒流,當一切恢復平靜,楚凡擡着手,卻未落下,他發現自己不在殿內,而在殿門外,好保持擡手的一幕,彷彿之前所見,只是一場夢境。
手指,沒有觸碰殿門,怔立於原地良久良久,突然擡頭去看那牌匾,“元帥府”三字落入眼裡,楚凡心裡升起一種似曾相識之感,彷彿曾經來過這裡,彷彿那元帥府三字,是他親手所刻。
他此刻有兩個選擇,進或不進,不論哪個選擇,第六劫都會降臨,只是降臨的劫會不同。
“我不是我麼,那我倒要看一看,我爲何不是我,天蓬……”手指碰在殿門上,一層黑芒席捲開來,穿透這蒼穹,湮滅這天地,楚凡巋然不動,當黑芒消失後,他邁步踏入殿內。
與之前所見一模一樣,殿內空空蕩蕩,只是在那座椅上,沒有了男子的身影,而在大殿中央,有着一人背對楚凡而立。
此人的背影,與之前所見男子一模一樣,只不過沒有蕭瑟,多出一股凌冽之氣,如同背對衆生的王。
“原來,這就是第六劫。”答案,已浮現心間,踏命槍出現在手,楚凡踏步而去,氣勢增強,霸道的氣息如同刀刃,刮向四面八方。
從踏入殿門,見到那背影的一刻,楚凡就已明白,之前所見非假,而是真,那男子真是天蓬。
“你,不該進來。”那人轉過身來,雙目如兩輪神月,光輝皓亮,一層如月光般的朦朧,遮蓋在他身周,讓人看不清其面貌,只有瞳孔在發光。
槍指前方那人,楚凡嘴角一勾,冷語道:“你只不過是楚某之劫所化,虛妄罷了,你非天蓬。”
話落,那人眸光變得犀利駭人,沒有再說話,其身影卻是一閃,沒有任何殘影,直接出現在楚凡面前,一拳狠狠打在楚凡臉上。
“砰!”
楚凡被一拳打中,身軀砸在遠處的柱子上,嘴角溢血,臉上卻露出詭異的笑,他手中的踏命槍,不見蹤影。
“楚某說過,你非天蓬,天蓬不可能這般弱,仙的力量,在如今這天地間,無人能敵,更何況是一拳。”被拳頭打中那一刻,楚凡就更堅定心中想法,雖不知爲何會有之前所見,但仙的力量,哪怕只是一拳,也足以讓他魂散魄滅。
仙的力量深不可測,或許真能穿透時空紀元,讓楚凡看到也說不定,故也由此看出,此刻的那人,是楚凡之劫所化。
異變橫生,紫芒驀然從大殿上方刺來,寒氣襲人,那人大驚之下擡頭看去,放光的瞳孔猛地收縮,朦朧光芒下的神色,露出震驚與駭然。
“就憑你,還打不中楚某。”落到地面,楚凡冷笑着向前邁步,神色裡的狂傲更濃,語氣帶着譏諷與蔑視之意。
其修爲才跨入造境不假,可神魂以及肉身之力,早已遠遠超出,且他還有各種底牌,讓那人打中一拳,不過是爲了再次驗證心中所想。
第六劫,比前五劫要強,可就算再強,也有着範圍,絕不會超過化境。
踏命槍帶着凌冽的寒氣落下,從那人頭顱洞穿而過,嘡一聲,槍尖竟刺不入地面的石板,但也將那人生生釘死。
噼啪作響,那人化作點點黑芒消散,楚凡擡手一招,踏命槍出現在他手中,環目掃向四周,其心裡的那股熟悉之感,越來越濃。
壓下心底的疑惑,他轉身走出大殿,未曾回頭,直接走到石拱橋之前,才停住,望着橋對面,眯眼道:“過來時,出現大殿,出現天蓬,出現第六劫,那我再踏上此橋,是否會出現另外的情景,也許就是第七劫。”
在話音飄散裡,楚凡邁步踏上石拱橋,向對面走去,四周流光溢彩,就像在穿越時空一般。
前五劫,他可以隨意,第六劫同樣可以隨意,甚至第七劫、第八劫,他都不是很重視,可最後兩劫,強如他,也沒有必然的把握度過。
最後兩劫,變數最大,隨便一劫,都是前面八劫的總和,甚至已經超越造化二境所要遇見的劫。
“從選擇一步登天的那日起,我便做好今時的準備,哪怕是面對要命的劫,我也不願去遺忘回憶。”眸光堅毅,神情狂傲,楚凡堅信自己無敵,面對劫也一樣。
況且,他已沒有退路,必須走下去,帶着疑惑,帶着狂傲走下去,或許在前方,他能尋到一些答案。
走過石拱橋,楚凡手中的踏命槍綻放璀璨紫芒,照耀整片天地,他從橋上走下,宛若一尊神將,霸道且狂傲。
邁出最後一步,他忽然回頭去看橋的另一面,一切又變得朦膿,如同那前塵不可見,明月卻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