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修爲,不可測!”內心下意識涌現這樣一個念頭,對方既然能預知他的到來,那楚凡而今又有何懼,淡然而笑,掀開帳篷,邁步走入其內。
若對方對他有歹意,也就不會將其帶來此地,正所謂藝高人膽大,凡三虛之下,楚凡皆能應付,故而纔會獨自來到狼羣總部。
狼羣既要依附潘家而生,故而在楚凡內心,便會認爲狼羣乃一個小勢力,此刻到來,他真正發現,狼羣並非想象中那般簡單,不用依附潘家也能在星雲城生存,且絕不會弱於四大家族。
星雲城,當真臥虎藏龍,不可以表面視之,狼羣或許就是其中一變數,依附潘家必有用心。
進入帳篷,兩旁擺放有矮桌,沒有椅子,地面平整,有地毯鋪平,可就地盤膝而坐,盡給人以淡然、隨性之感。
白色地毯上有一個紅色“狼”字,進入帳篷第一眼就能見到,充滿血腥與陰冷,淡然中又給人以狼的瘋狂,隨性中又不失氣質和威嚴。
一箇中年男子盤膝坐於帳篷中央,在其面前是一張矮桌,一杆旗幟插在地面,在他的後方無風自動,獵獵作響,紅色的旗幟,黑色的“狼將”二字,對方的身份呼之欲出。
“請坐。”做出請得姿勢,中年男子對楚凡笑道,竟讓楚凡坐於他的對面。
若讓狼羣中人見到,定會吃驚無比,因爲他們從未見過狼將與人對坐,更未見過,狼將親自請對方入座,平等視之。
中年男子就盤膝坐在原地,動作彷彿凝固一樣,擡頭望着楚凡,微微笑着,而楚凡頓覺一股滄桑迎面襲來,簡單的兩字,帶來的惟有滄桑和血煞之氣。
滄桑無法作假,血煞之氣更需要無盡殺戮方能凝練,同樣也無法作假,僅第一眼,第一感覺,楚凡就無法小看面前的中年男子。
修士裡,不能以樣貌取人,只要他們願意,就不會呈現老態,將永駐在年輕時刻。
當然,所謂的永駐也只是相對而言,時間的大刀無形無力,縱然強大如修士,也會有血氣枯竭之日,那時也就到了坐化之時,將會盡顯老態,淪爲時間之刀下的亡魂。
“你是,潘家喪禮上那人。”邁步走到中央處席地而坐,未曾畏懼中年男子,楚凡與之對視,語氣平淡而肯定。
“呵,算是吧。”手臂輕招,一罈酒出現在桌上,而中年男子自己則手提一罈,灌了一大口,繼續道:“一傀儡,不足道哉,不過爲潘家曾經之祖,被本將所敗,煉化成傀儡之身。”
平淡的話語,卻非常的狂傲,能將潘家之祖煉成傀儡,男子的實力究竟多強,可想而知。
短短話語,楚凡表面很平靜,內心卻掀起駭浪,從男子話語裡,似能感受到當時大戰之境,毀天滅地,威能可洞穿世界。
“我們是否曾見過?”內心稍一平靜,楚凡皺着眉頭,輕問道。
自踏入帳篷,見到中年男子之時,楚凡內心就有種熟悉之感,好像曾與面前的男子有過接觸,且還不是一般的接觸。
“見過麼?或許吧,見與不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我如今坐在一起,重要的是,還能喝酒。”中年男子仰頭飲入酒水,露出一抹神色,似回憶,又有些痛苦。
旗幟獵獵作響,男子喉嚨一上一下,一罈酒很快就被他喝完,也不顯露醉狀,反更有精神。
話外之音,楚凡處於雲裡霧裡,有些不明白,但也沒有繼續追問,他相信自己的直覺,定和麪前男子有過接觸,只是記憶裡有些模糊而已。
到了該說之時,男子自然會說,若不該說,任由去問,他也不會說,重要的是,現在。
“狼羣,爲何依附潘家?”自見識到狼羣真正實力,楚凡心裡就有這個疑問,而今終於忍不住出聲問道。
“依附?哈哈,狼羣何有依附之說,普天下,有何勢力,能讓狼羣依附,能讓我八部狼將依附?”眉頭一挑,男子張狂大笑,盡顯睥睨之意,笑聲傳遍狼羣總部,話語傳入每一人耳裡,所有狼羣之人的身軀,在這一刻均輕微一顫。
“你,爲何不喝酒?”語氣冷硬,男子逼視楚凡,眸光徒然冷了下來。
目光落於酒罈上,楚凡並沒有任何舉動,眼裡閃過遲疑,眉宇略微皺起,他從未喝過酒。
“男兒不喝酒,枉爲男兒。”手中再度出現另一罈酒,一口將之喝完,男子眸光有些暗淡,道:“你走吧,何時學會喝酒,何時再來找本將。”
來之前,楚凡懷着一戰之心而來,本認爲會經歷一場大戰,從而滅掉潘家爪牙,誰想,到來之後,竟是一番這樣的場景,沒有戰,沒有流血,只有一個人一罈酒。
“滄桑過後,惟留酒相伴,睥睨天下有何用,不如一個人一罈酒,看那雲捲雲舒,看那花開花落,沒有狼王,又何來的狼將!”男子莫名發出感嘆,悲傷、悲涼,令人爲之心酸。
“沒有狼王,又何來的狼將。”輕語一聲,楚凡似捕捉到了什麼,一閃即逝,他眸光大亮,驟然擡頭凝望男子,右手將桌上的酒罈提起,一掌排開蓋子,汩汩數聲,滿是酒氣的液體涌入肚中。
“哈哈,好,好男兒。”仰頭大笑,眼裡的暗淡消失,男子一口將酒罈內剩的酒喝完,目光炯炯地凝望楚凡。
砰!
“好酒!”手提酒罈猛地砸在桌上,發出震響,楚凡擡手一抹嘴上的酒液,大聲讚道。
“酒是好酒,人卻已不是昔人。”眼底深處掠過濃濃的回憶色彩,男子似隨意地提醒,“潘家,有古怪。”
潘家,有古怪!
短短五字,就可回答楚凡心中問題,以其聰明,自然能從其中聽出一些東西。
狼羣並非依附潘家,且外人眼裡的狼羣,只是小勢力,不難看出狼羣的保密工作很好,將星雲城所有勢力都矇在鼓裡。
他們做出依附潘家的舉動,不過是掩人耳目,更重要的原因是,懷着某種目的調查潘家,或許是一種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