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殺戮的結束,原本停留在演武臺四周之人,紛紛離去,他們要去尋自己的親人,就連徐昕也是跟着離去,她要去尋楚雲。
哪怕尋不回活着的人,他們也要找回屍體,縱然找不回屍體,他們也要到那死去的人,曾戰鬥過之地,用淚水,用呼喚,喚回死去之人的魂。
有三分之一的修士,已然找不回屍體,他們的屍體隨風而散,化作點點鮮血,化作虛無中的塵埃,將在這片天地裡永恆飄蕩。
演武臺上,楚戰、徐謹等一干強者,靜靜而立,有人仰頭望着夜空,亦有人平淡的閉上眸子,用心感受拂來的風。
這風,充滿血腥味,嗚嗚聲似那死去之人在狂吼,發泄心中不甘,在向他們這一羣強者控訴。
“也不知,這一場殺戮是否值得。”楚戰揹負着雙手,面露不忍,輕輕嘆道。
“值與不值,這一場百年之局,如今也該收場。”大長老楚然閉着眸子,雙腳並沒有着地,而是輕微懸起,略有蒼老的聲音響起。
百年之局?
聽聞四個字,徐謹以及徐家三位長老,面色皆微微輕變,神情有些疑惑,他們內心不解,所謂的百年之局,是指潘家的百年之局,還是楚家暗裡的百年之局。
若是潘家,一切都還好說,可若是楚家,那一切就都不再那麼簡單,百年之局的背後,定還隱藏有更大秘密。
“潘家佈置這些東西,當真我等不知曉麼,那我等也就不配姓楚。”三長老楚驚冷笑。
徐謹內心大驚,神色變幻不定,沉聲道:“如你們所說爲真,那城主府之行,和我徐家一事,又作何解釋?”
“唉,徐家之事只是個意外,血皇來臨你楚家,同樣也是意外。”楚雲的爺爺,四長老楚毫望向徐謹道。
的確如楚毫所說,徐家之事是個意外,因楚雲而起的意外,更因徐昕而起。
倘沒有徐昕,龔斯也就不會前去徐家提親,更不會有接下來之事。
“至於城主府之事,不過是逢場作戲,讓暗中之人,認爲我等真的被矇在鼓裡罷了。”這次出聲解釋的,是一貫沉穩的二長老楚生。
不單徐謹,就連徐家三位長老,聽了這些之後,心裡已然掀起滔天駭浪,臉色變幻不定,最後悠悠輕嘆,面露一抹幸運。
他們,幸運的是,沒有和潘、龔兩家在同一戰線,而是因徐昕之因,選擇楚家。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最後的贏家,就要看這黃雀,落在誰家。
“潘家,當真我等是廢物麼?百年前,天闊就已洞悉此局,沒有立刻將之覆滅,只是爲等到今日。”楚戰仰頭望着夜空,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射出的兩道目光卻有些凝重,“接下來發生之事,或許將註定西蠻大地的歸屬。”
註定西蠻大地的歸屬?
話語一出,楚戰、楚生等楚家人皆面露凝重,眉宇間散出淡淡的壓抑。
然徐謹等人對視一眼,目光閃碩不定,任他們如何去想,也無法猜到,與潘家的這一戰,爲何會決定西蠻大地歸屬。
“接下來,究竟會發生什麼?”徐謹以及徐家三位長老,心裡默默苦想,最後均化爲疑惑。
風吹卷時,打在演武臺和周圍的屋脊上,發出嗤嗤之聲,又有嗚嗚哀呼,似悲壯的戰歌在奏響。
嗖嗖!
破空聲響起,數道身影從遠方疾馳而來,前一瞬在千米外,下一瞬就來到演武臺上空。
他們的來臨,本不該有任何聲音,卻響起了破空聲,無疑是在告訴所有人,他們到來,決定勝負的一戰,即將展開。
“來了!”楚然閉着的眸子驟然睜開,第一個邁步而出,眨眼就出現在演武臺上空。
楚戰、徐謹等人亦面色凝重,跟於其後,邁步踏着虛空來到演武臺上空,與來臨之人形對持之態。
來臨的,共有十二人,從衣服上來看,潘家七人,龔家五人,兩名中年男子站在最前方。
那目光深邃,眼裡似有萬千星辰在閃碩,望去時,頓覺威嚴臨身之人,正是潘家族長潘勝,站在其身旁之人,便是龔嘯,龔斯的爺爺。
潘家七人,潘勝此刻展現的修爲波動,和平常大有不同,竟是洞虛之境,除卻潘勝,另六人中有一人看似很老,散出的修爲波動,卻是最強的,竟達到化虛之境,其餘五人,則是潘家五位長老,大長老洞虛修爲,四位窺虛。
龔嘯,其目裡閃掠狠芒,修爲波動特別強烈,已是洞虛之境,站在其身後的四名老人,全是窺虛。
如此算來,潘家一方共有八名窺虛強者,三位洞虛,一位化虛。
而表面看來,楚家只有楚然爲化虛,楚戰洞虛,徐家大長老徐旭洞虛,其餘皆爲窺虛。
如此看來,不僅人數上少了一人,就連戰力,都要低上幾分。
“我不信,楚家的戰力,僅有這些。”徐謹於內心低吼,楚家既知曉潘家之局,就不會沒有準備,他此刻才知曉,原來徐家是四大家族中,最弱的。
“徐謹,吾兒吾孫,皆死於你徐府內,是不是該給龔某一個解釋了呢?”龔嘯冷視徐謹,目光充滿狠毒,寒音道。
徐旭一步跨出,站在最前方,替徐謹回答:“想要解釋簡單,手底下見真章。”
他並沒有解釋什麼,一上來就氣勢外散,頗有一戰決生死之意,因其明白,解釋也無用,就算說出當日之事,龔嘯也不一定相信,故而不如不說,說了反落下乘。
“哈哈,殺吾子孫,竟還這般猖狂,待老夫先滅你,再令徐家絕種。”龔嘯的恨意達到了極點,於大笑中一步跨出,和徐旭驟然戰在一起,升向更高處。
戰鬥外散的波動,落到楚府的房屋上,只見一層金光外散,將整座楚府覆蓋於內,洞虛強者戰鬥的波動,竟也無法破開。
“這是,楚家太上長老!”突然間,徐謹心裡好似想到什麼,目光大亮。
如徐謹心中所想,這層金光,的確是楚家太上長老的傑作,不爲其他,只爲保住楚家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