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玉海目帶疑惑地望向老婦人，眉頭微皺，其在老婦人身上感受到一股熟悉，內心卻又極爲肯定，絕未見過這樣一位老婦人。
但他又極爲了解紅衣人，是不會無緣無故帶來這樣一位老婦人的，其中定然有某種原因。
輕晃摺扇，紅衣人嘴角彎曲，笑道：“我怎未見到玉涵，是不是走了呢？”
聽到此言，段玉海身軀一陣顫抖，死死盯視老婦人，黑夜裡，他能察覺到，老婦人的身體同樣在抖，抖得很是厲害，若無人扶着，她定然會癱軟倒地。
草坪上，楚凡躺着目視星空，瞳孔輕微收縮，他也聽到紅衣人所說之話，心裡隱隱有了猜測。
“擡起頭，讓你的好弟弟瞧瞧。”紅衣人上前，擡手抓着老婦人的頭髮，使其擡起頭來。
夜風裡，映入段玉海眼瞭的是一位滿臉淚痕，皺紋如山巒的老婦，白髮如雪，渾濁的雙眼裡全是淚水。
但就是這樣一個人，還有紅衣人那句話，令得段玉海瞳孔巨縮，身體激烈顫抖。
“姐……姐……姐姐！”顫抖着，震撼着，段玉海萬萬沒有想到，就這樣一位老婦，竟會是他的姐姐——段玉涵。
從那滿是皺紋的輪廓裡，段玉海看見了往昔熟悉的臉，無論如何老去，如何變樣，他都能認得，那是他的姐姐，親姐姐。
“姐！”聲嘶力竭，大吼中，段玉海作勢就要上前救下段玉涵，卻被紅衣人一晃摺扇，將其阻攔下來。
“若非我及時趕到，你姐早已喂野獸，用幽冥果來交換吧。”冷笑着，擋在段玉海面前，紅衣人攤開手。
之前，段玉涵離開後，生機盡失，險些要被野獸吃掉，恰巧碰到從竹林另一面出現的紅衣人，被救下。
她身份被識破，也就發生眼前這一幕，原本貌美如花，婀娜多姿的美人，如今化爲老婦，皺紋起伏。
“走……快走。”嘶啞且無力的聲音，從老婦口中傳出，她焦急的目光，落於段玉海身上，眼裡滿是擔憂。
她不用想也知道，段玉海此刻哪還有幽冥果，之前必定給那血人服下。
就在此刻，躺在草地上的楚凡，赫然消失不見，刀疤男見狀也是一驚，四下望去，只見楚凡已是去到老婦身旁。
“死賤人，多嘴。”與此同時，紅衣人猛地轉身，擡起手掌，眼見就要落到老婦臉上，段玉海神色大變，出手卻已來不及。
“滾！”
一字從楚凡口中道出，他看也未看紅衣人，盯視着老婦，目光如炬。
紅衣人落下的手掌還未扇中老婦，其身體就如同滾滾巨石，朝後面砸飛而出，生生撞斷數十根竹子。
“你最好別動。”緊接着，又一句話傳入扶着老婦的白衣人耳裡。
白衣人聽言先是一愣，旋即強行拉着老婦，就要朝後退去。
楚凡眼皮一擡，兩道目光凌厲如刀，從白衣人眼裡穿過，瞬間就見白衣人目光空洞，雙眼眼角流下鮮血。
“都說了，叫你別動，偏不聽。”楚凡的聲音幽冷如寒冰，白衣人的身體倒下，完全無了生機。
衆白衣人見狀，紛紛後退，與紅衣人會合於一處，警惕地注視楚凡。
“閣下是何人，連我段家之事也敢管。”紅衣人從竹林裡走出，嘴角還有着血跡，怨毒的目光望着楚凡，冷聲道。
“段家，算個什麼東西？”一手扶着老婦，一邊回頭望向紅衣人，楚凡不冷不熱地問。
的確，在他眼裡，段家算個什麼東西，莫說紅衣人修爲不高，哪怕是段家族長前來，他楚凡照樣也敢如此說。
這就是狂傲，就是霸氣。
此刻，段玉海也是衝上前來，扶住老婦，一言不發，目光卻死死地望着楚凡，眼裡露出殺機。
他如今終於明白姐姐爲何離去，原來是爲救楚凡，生機盡失，不願讓他這個弟弟看見，所以纔會孤獨離去。
一切，都是因面前之人而始，但事情都已發生，就算他恨楚凡也無用，更何況他殺不了楚凡。
“你……”紅衣人的臉色驟然脹紅，怒指楚凡，想要說些什麼，卻沒有說出口，而是強行忍下，道：“若閣下就此罷手，來日我段家必定厚報。”
“罷手？”輕語間，楚凡嘴角一勾，冷笑逐漸爬滿臉頰，狂傲的霸氣自他身上散出，望着紅衣人而笑。
“替我……殺了……他們。”蒼老且滿是怨氣的話語，自老婦口中說出，傳入楚凡耳裡。
低頭看了眼段玉涵，楚凡點點頭，笑着說：“不惜消耗生機救我，此恩我楚凡銘記於心。”
話落，楚凡站着的身影消失，快到在場所有人都無法見到。
砰、砰、砰～！
幾道響動，便見衆白衣人雙眼圓瞪，胸前衣襟碎裂，多出一個拳印，身軀朝後倒去。
他們並沒有噴出鮮血，死時更沒有痛苦，體內各處全被震碎，或許此刻只剩一具骨架，和一些外表了吧。
對付這些人，楚凡根本就無需動用任何兵器，以他如今的修爲，一拳，甚至一個眼神就已足夠。
短短瞬間，所有白衣人全部倒下，無一人站着。
此刻的楚凡，已邁入元嬰後期，戰力更不可知，豈是這些人能敵，其擡手一抓，拎着紅衣人回到段玉涵面前，道：“此人，是否要殺。”
話語很短，意思卻很明確。
“殺！”咬着牙齒，段玉涵顫抖着說。
字音剛落，楚凡拎着紅衣人的手一握，便見鮮血迸射，紅衣人的身體如炸彈般爆開，死無全屍。
鮮血剛射出，立即就蒸發而去，化作空氣中一縷塵埃，紅衣人至死都沒有發出慘叫，其眼裡更是迷茫，因爲一切的發生，不過兩個眨眼功夫。
此刻的楚凡，身穿一件灰色粗布衣，蒼白的臉在月光下，笑的很是滲人，其身上未染一滴血，彷彿殺這些人，對他來說微不足道。
這，纔是真正的殺人不眨眼！
段玉海見狀，心頭也是爲之一顫，瞳孔收縮着，不再看着楚凡，而是低頭看向段玉涵，道：“姐，你走了，我怎麼辦，孃的仇還等着你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