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門外偷瞄的初夏,看到肖兵起和肖玉文父子那軟塌塌的胳膊腿兒,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雖然學醫未成,她也能看出來那是咋回事兒——關節被卸了。
“好好的,仔細的想一想……”周蜜康把玩着手中的鋼筆,衝父子倆呲呲牙,“我倒是有的是時間,關鍵是你們,再拖上一會兒,就算裝回去也只能做爬行動物了,不對,只能算是蠕動動物,想想那樣的日子,嘖嘖……”
“能交待的我都交待了,真的沒有什麼漏下的了,周團長,你饒了我吧,好不好,看在你姐的面子上,給我留條活路,行不行?”肖玉文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嚎着,那形象看在外人眼裡,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他是真的要崩潰了,之前甚至把小時候戳破誰家窗戶紙的事兒都交待出來了,再細緻,恐怕就要細緻到一天吃幾頓飯,吃的啥了——當然,前提是他能記住。
感覺到自己的胳膊被人扯了扯,初夏迅速回頭,就見曾梅麗正笑吟吟的看着她,“曾隊好。”她趕緊打招呼。
“三嫂,要是讓三哥聽到你這樣稱呼我,估計他以後都不會理我了。”曾梅麗邊說邊扯着初夏往外走。“沒什麼好看的,走吧。咱倆出去溜達溜達,透透風去。”
其實初夏對審訊也不是十分感興趣。她是討厭肖家父子到極點,也巴不得他們倒黴,但是在看到他們現在的樣子後,她心裡已經完全平衡了。
全身關節被XIE的感覺,不用體驗,她也知道那滋味兒絕對是生不如死,父子倆現在不呼嚎喊疼,不是他們多能忍,而是。早就疼麻木了。
見曾梅麗總是有意無意的打量自己,初夏便一臉疑惑的道,“難不成才幾天沒見,我又變漂亮了?”
“呵呵……”曾梅麗笑着轉回頭,“我是在替三哥高興,他終於找到他喜歡的人了。”
想起周蜜康的話,初夏就笑着解釋:“不是,他只是盡責任,盡丈夫的責任。這可是他自己親口說的。”
曾梅麗撇了撇嘴:“三哥這人就這樣,總是喜歡口是心非,他接到楊曉麗電話的時候,我就在他辦公室。
他當時的表情狀態。在嬈嬈出事兒時一模一樣兒,我有大約聽到一點,真被嚇壞了。還以爲你怎麼着了呢。
他掛斷電話就一言不發的往外跑……”她把自己的手伸初夏眼前,“你看看。要不是我閃的快,估計我這隻手都能廢了。”
十指的指尖。都已經成了青黑色……,初夏倒吸一口涼氣:“這怎弄的?”
“我追上車前,剛想上車,他就竄了出去,手指擦在車門上,就成這樣了,你可以想像一下,他當時的速度有多快。”曾梅麗嘆一聲,“我估計,當時我要是擋在車前,他能撞死我壓着過去。”
初夏想要替周蜜康道個歉,話到了嘴邊,卻又吞回去,人家是親表兄妹,她呢,纔剛剛嫁過來,還是算了吧……
“三嫂,你都不幫三哥向我賠個不是?”曾梅麗戳一把發愣的初夏,“好歹,我也是爲你的事兒才受傷的。”
初夏訕訕的笑着:“謝謝。”
曾梅麗一頭黑線:“謝什麼?”
“謝謝你關心我唄。”
“是不是還沒適應身份?”曾梅麗就笑,“三哥的事就是你的事兒,你和三哥纔是最親近的,我們,包括我二姨在內,都要往後站。”
她可從來不敢這樣想,感覺那根本就是作死的節奏。不好接話,初夏就只是笑。不過,這一剎那,她對周蜜康的感激,又深了一層。
“知道我爲什麼這會兒把你拉出來嗎?”曾梅麗輕嘆一聲,問道。
“不願意讓我看到肖家父子的噁心樣兒,這是我能想到的,別的,我猜不出來。”
“有這個原因,但主要的……”頓一頓,曾梅麗道,“主要是想和你聊幾句知心話,咱倆最初的關係,是上下級,現在呢,是姑嫂。
雖說不是親的,但我媽和二姨的關係好,在我心裡,二姨是僅次於我媽的存在,她昨天給我媽打電話後,我媽說,二姨對你和三哥的關係,特別沒有信心。
這次周家遇事後,你的表現,讓二姨打心眼裡感激,可是,你和三哥總是隔着一層的相處,讓她覺得,你對三哥,好像沒有太深的感情。
她特別擔心,三哥這次出任務的時間過長,你們的關係發生什麼變化,三嫂,你和三哥在一起的緣由,我也大致知道。
的確,最初三哥是做的有些霸道,但,我親眼看着他和以前完全變了個人,要不是愛,相信一個人不可能發生這些變化的。”
初夏心下就有些狐疑婆婆是不是把她和周蜜康並沒有真正在一起的事兒,告訴了曾梅麗的媽媽,要不然,曾梅麗說這些又是什麼意思?
見她半晌沒吱聲,曾梅麗繼續道:“三嫂,我說這些,只是希望三哥離開的時候,是帶着牽掛離開的,嗯,就是那種捨不得的牽掛。
你可能以爲他只是出一次普通的任務,可是,事實是,這次任務的兇險,絕非我們所能想像,二姨是捨不得三哥去的,可是,哎……”她嘆着氣不再說下去。
初夏還是沒吱聲,她不是不想搭理曾梅麗,而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她甚至疑惑,難道在外人看來,她對周蜜康一點感情都沒有?
半晌沒等到初夏的回答,曾梅麗就有些失望。
她來找初夏,也是猶豫了很久的,荊哲帶着初夏過來的時候,她有看到,她也明白荊哲現在和初夏的關係,雖說是幹兄妹,但是,荊哲對初夏,還是有些戀慕之情的,只不過,他掩飾的很好,表現出來的,只有哥哥對妹妹的關心。
所以,她就顧忌,她找初夏,會不會讓荊哲多想。
但是,如果不找,她又會擔心三哥。
再者,若是三哥真有點兒什麼危險,二姨對初夏真的能做到一點兒怨怪都沒有嗎?
有些事情,是不能用道理來衡量的。
這會兒,二姨對初夏很感激,但同時,又覺得她不喜歡三哥,是件無法理解的事兒,畢竟,三哥是那麼的優秀。
初夏當然能感覺到曾梅麗情緒的變化,卻不想說什麼。
怎麼做,她當然已經有了自己主意,卻並不想向別人發誓表決,這是她和周蜜康兩個之間的私事兒,她沒有義務向其他人交待。
一時之間,場面就有些僵。
“初夏,生我的氣了嗎?”走出老大一段後,曾梅麗問道。
聽稱呼的變化,就知道她心裡有氣,初夏無奈的笑:“我沒有生你的氣,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們好,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
“是不是……”頓一頓,曾梅麗嘆氣,“是不是覺得我有些多管閒事?”
“我要是說一點都沒有,你肯定不會信,對吧?”
“你這樣說的意思,就是你其實有一點怨怪我的,對吧?”
“呵呵……”
倆人一起笑起來,心中剛剛立起的那道隔閡,也就煙消雲散。
“是我強人所難了,感情的事兒,還真不是外人能摻合的,三嫂,對不起。”曾梅麗是個爽朗的女子,當即向初夏道歉。
“你的出發點,既是爲他好,也是爲我好,我都知道。可我就是這麼個牛脾氣,越是逼的急了,我就越容易不識好人心,應該是我向你道歉纔對。”初夏說着不好意思的笑,“我真的應該向你學習,我這人,還是容易小心眼兒。”
“怎麼說呢……”曾梅麗琢磨一會兒,就道,“這麼多年,條件比你好的比你差的女孩子,沒有一個能引起三哥的注意,或者,就是你的這份不在意,纔是最吸引他的吧。”
呃,這意思是周蜜康天生欠虐?心裡這麼想,初夏嘴上卻不能這麼說,正在琢磨着怎麼回答才能不傷周蜜康的面子也不滅自己的威風,就見曾梅麗的臉色突然凝重起來。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就見兩男兩女四個人,正健步走過來。
“那是饒雪的父母和姐姐姐夫。”不待初夏問,曾梅麗主動做了解釋。
顯然,這是收到饒雪被抓的消息,找來了。
“梅麗……”遠遠的,年輕女子向曾梅麗招手打招呼,初夏打量了兩眼,細眉杏眼,很古典婉約的女孩子,比饒雪漂亮許多。
再打量其他幾個人,年紀大一些的男人,細眼高鼻,和饒雪有幾分像,中年女子則和饒穎很像,顯然,姐妹倆一個像爸一個像媽。
年輕男人臉上最大的特徵,就是長了一個鷹鉤鼻,看人的時候,眼睛也是冷冷的,不小心和他的視線對上,初夏有一種被毒蛇盯了一眼的感覺。
她打量別人,別人自然也打量她,這個時候,能站在曾梅麗身邊的,模樣兒又這麼出挑的,用腳趾頭猜大概也能猜出她是誰。
“饒叔叔好,饒阿姨好。”曾梅麗先衝中年男女打招呼,再看向饒穎和年輕男子,輕笑,“什麼時候吃你們的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