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兒子是個什麼脾性,周老太太再清楚不過了,一看他急赤白咧的樣子,她就知道,這姑娘是來訛人的,遂冷下臉來看着秦梅:“姑娘,你現在收手,我們可以當什麼事兒都沒發生。”
“我……我真的是懷了他的孩子……”秦梅臉漲的通紅,“他在單位總是躲着我,根本不給我說話的機會,要不是走投無路,我也不會找到這裡來,要是……要是你們做長輩的都不想讓他負這個責任,那我……那我就只有死這一條路了。”
“你這是在威脅我們?”周老太太直直的盯着她,“誰讓你這麼做的?”
秦梅一愣:“您……您什麼意思?”
“誰指使你來周家鬧的?”周老太太單刀直入的問道。
秦梅愣了一會兒,臉色由紅轉紫:“你們大戶人家就是這樣欺負人的?我鼓起勇氣找過來,是怕肚子大了瞞不住,我一個黃花大閨女,怎麼能讓你們這樣糟踐?
我現在對着主席老人家發誓,要是我今天說的有半點兒謊言,讓我被抓到大獄裡,讓老鼠咬死,沒有人收屍!”
這個年代,主席老人家那就是神一樣的存在,她敢這樣說,就說明她真的沒有撒謊,周老太太這下子也不敢確定了,就疑惑的看向周山平。
“媽,我也可以對着主席老人家發誓,要是我動了她一指頭,讓我也被抓到大獄裡讓老鼠咬死。沒有人收屍!”
初夏一頭黑線,就從週三叔說話的實誠勁兒。她也相信,這事兒絕對不是週三叔撒謊,但看秦梅的表情,也的確不像是撒謊。
所有的人神色都凝重起來,在坐的除了林文斌和初夏以外,對周山平都是極了解的。不管周家哪一個做出這種事兒來,他都不可能做出這種事兒來。
但是,秦梅的樣子也不像作僞,而且,這個年代,沒人敢對着主席老人家撒謊,就算誓言不應驗。也別想逃過法律的制裁。
初夏的視線不自覺的落到秦梅的肚子上,腦子裡突然靈光一閃。她上前牽起秦梅的手:“我和你談幾句。”
“你……”秦梅用力掙扎着不想隨她去。
初夏就激她:“你不敢?”
秦梅咬咬脣:“好,我和你去。”
眼見着林豔秋等人都想跟上,初夏趕緊攔住:“大家都等一等,讓我和秦同志私下談幾句,也許,會搞明白是怎麼回事兒的。”
看着倆人消失在樓梯口,周老太太嘆口氣,苦笑着看向林文斌:“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
林文斌趕緊道:“周奶奶,我是初夏的堂哥,是一家人。”他的言外之意就是,這事兒不管結果怎樣。大家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周家人沒必要顧忌他。
這也是他的聰明之處,其實秦梅剛進來的時候,他想告辭來着,可如果真那樣做了,和周家的隔閡也就形成了。
避開,是因爲不夠親近,所以爲了初夏,他選擇了留下。
林家一直是陽盛陰衰,對於初夏這個堂妹,他是發自內心的疼寵,當然,不只是他,林家所有的人都對初夏極爲的疼愛,正好他有掛職的機會,全家便一致通過讓他來a市,
事實上對他而言,最好的選擇並不是a市,可正如他離開時爺爺和他說的,機會錯過了還會有,親人,卻是不能再錯過了。
感情是要多相處纔會有的,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們希望儘自己所能彌補這些年的虧欠,讓二爺爺二奶奶真正的安息。
他的回答,讓周老爺子很欣慰,大手在他肩上拍了拍,看向周山平:“老三,現在都是自家人,你真的和那女人沒什麼吧?”
“爸,我都發誓了……”周山平無力的靠在沙發上,嘆口氣,“反正我這輩子,是再也不想結婚了。”
一直沒說話的周華康便道:“爸,話不要說的那麼絕對,算了,以後還是我幫你找吧,我的眼光肯定比你好。”
周山平好氣又好笑的瞪兒子一眼:“你別跟着搗亂了,要是再來上這麼一場,我這輩子大概見了女人就要繞道走了。”
“這哪是搗亂……”周華平看向周老太太,“我爸分明是自己眼光不行,卻要一杆子把女人都打死,奶奶您說我說的對不對?”
“對不對的這事兒都輪不着你操心。”周老太太看向林豔秋樑曉紅和周月平,“你們三個給長長眼色,有人品好年齡合適的就張羅張羅。”
周山平急的道:“媽,求您饒了我吧,我是真不想找了,這一團亂帳還沒算明白呢,您還是讓我歇歇吧。”
“也不是現在就讓你找,你以爲找個和你年紀相當,心眼好,能談的來的女人那麼容易?”老太太沖小兒子白一眼,“反正這事兒你自己別操心了,你看中的女人,有一個算一個,我是真怕了。”
周山平是長輩,做爲小輩的幾個人都不方便說話,就坐在一邊裝背景板,雖然幾個長輩在說笑,但氣氛那叫一個凝重。
今天這樣的事兒,在這個年代來說,哪家遇上都不可能不凝重,只不過這會兒都乾坐着不吭聲會更彆扭,老太太才故意敲打小兒子罷了。
不過,她也是真的不希望小兒子再自己找另一半兒,小兒子在找媳婦的眼光上,不是一般的差,爲了周家的安定團結,提前把這種可能性扼殺在搖籃裡還是很有必要的。
沒一會兒,初夏和秦梅一前一後下發樓。
秦梅臉色發白,眼睛卻是有些紅,顯然是哭過,她徑直走到周老爺子和周老太太面前,深深的鞠一躬:“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打擾了。”
看這樣子,事情算是過去了,周老太太就衝她虛擡一下手:“沒事,我說過,就此爲止的話,我們就不追究了。”
秦梅站直後,有些忐忑的看着二老:“我……我可以離開嗎?”
“可以。”周老太太道。
小晶就趕緊過來,帶着秦梅離開了。
大家都將探詢的視線轉向初夏。
“她十有**是生病了,然後她自己就誤會成懷孕了,我已經和她說好了,明天去401,讓老師幫她檢查一下。”初夏道。
周月平一臉的疑惑:“什麼病,能誤會成懷孕?”
略一猶豫,初夏還是把自己的判斷說了出來:“什麼病要檢查過才知道,不過我懷疑是腫瘤,按照生長速度來說,良性的可能性比較大。”
“侄媳婦,謝謝你,三叔欠你的人情實在是太多了。”周山平走到初夏面前,誠心誠意的深躹一躬,初夏趕緊扶住他,“三叔,您和我這麼客氣,是想把我攆出去呢?”
“沒有沒有……”周山平急的擺手,“把誰攆出去也不能把侄媳婦攆出去。”
周老太太就哼一聲:“聽你這意思,還想把誰攆出去?”
“媽……”周山平苦着臉,“我哪有那個心思,我笨嘴笨舌的您又不是不知道。”說着看向周蜜康,“小蜜,三叔知你的情。”
周蜜康一本正經的看着他:“三叔,你現在是不是應該爲女人正一正名?”
周山平一愣,隨之不好意思的摸着腦袋:“是是是,是我識人的眼光不行,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我錯了。”
這時候,周吉萍周祥萍已經拖着初夏回了樓上審問去了,她們也看出來了,秦梅的事兒大概是不方便當着大家的面說的,可她們太好奇了。
“三嫂,到底怎麼回事兒?”一進屋,周祥萍便趕緊插上門,巴巴的問道,周吉萍也一臉好奇的盯着初夏,一臉的急不可奈。
“咚咚咚……”門外傳來周月平憤怒的喊聲,“開門,給我開門兒。”
“小姑好奇心可強了,可以當着她的面說嗎?要是不可以,我就不開門,要是可以,就讓她進來。”周祥萍問道。
初夏點點頭:“可以。”
周祥萍就小跑着去把門打開,周月平和林豔秋樑曉紅於桃外加周老太太一股腦兒的全擠了進來,周月平還沒忘了瞪一眼周祥萍:“混蛋,太自私了!明知道我們着急知道真相,還把門插上,你是不是想找揍了?”
林豔秋也是一臉的不悅:“你這孩子,越大越不懂事兒了!”
“初夏,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周老太太扒拉開幾人,坐到初夏面前,一臉着急的問道。
敢情,好奇心最強的是這位年紀最大的呀……
看着這一大羣人,初夏實在是有些哭笑不得,但是,事情還真的是不能不說,雖然她有些不太好意思的說,不過,做爲醫生,是不能有這種想法的……
某人的這種心理暗示很管用,只這麼想了想,她就一臉坦然的開始講前因後果:“雖然我嫁到這個家裡不久,但三叔的爲人我覺得我還算了解,秦梅也不像是撒謊,我又留意到秦梅的肚子有些超出她身體胖瘦的異常,所以,就想到了一種可能性,那就是她把生病當成了懷孕,當然,當時我是不能確認的,所以,我就把她帶到樓上單獨問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