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胖嬸站起身,嫌惡的推一把羅曉瓊,“有這麼說自己親孃的嗎?”轉而換一副笑臉兒走向張二妞,把剛從牀下包裡掏出來的手絹包遞給對方,“這是叔和嬸給你的磕頭錢,拿着吧。”
“不用不用……”張二妞手背在身後,一臉不好意思的搖頭,“嬸兒,您剛纔都給我壓歲錢了。”
“這不是一回事兒,依照我們那兒的風俗,過年的時候,未來媳婦來婆家,婆婆是一定要給包個大紅包的,沒結婚前,年年都要給,結了婚頭一年給,再往後,就等着給小孫子小孫女壓歲錢就行了。”胖嬸邊說邊看向趙玉蘭,“初夏娘,你給作個證。”
“收下吧,你婆婆說的是實事兒,一般來說,沒定下來的時候,婆婆可以不用給,只要確定了關係,是一定要給的,這也算是對你身份的認可。”
“看,你玉蘭嬸都這麼說了,快收下吧。”胖嬸邊說邊強行把手絹塞到張二妞手裡,“都是一家人了,別這麼扭扭捏捏的不實在。”
無奈,張二妞求救的看向羅紅旗,對方衝她點點頭,甕聲甕氣的道:“收着吧,爹和孃的心意,你要是不收,就是不想嫁給我。”
聽羅紅旗這麼一說,張二妞痛痛快快的把手絹包收下了,看得羅曉瓊直眼熱,故意哼哼兩聲:“閨女就是不如兒媳婦,這麼些年加起來,我也沒收着那麼多的壓歲錢。”
“你吃的什麼乾醋,想要磕頭錢,回你婆家要去。”胖嬸看向趙啓亮,“大亮子,我閨女已經交給你了,這事兒你看着解決吧。”
趙啓亮趕緊道:“娘,我已經把津貼全部上交給曉瓊了。”
胖嬸不滿的看向女兒:“美英,你這可就是不厚道了,你自己有津貼。加上啓亮的,再加上我和你爹給你的紅包,你可是比我和你爹都有錢,還好意思和你嫂子攀比?”
“娘,咱能不能說着說着就把名字給叫回去了?”羅曉瓊不滿的翻着白眼兒,“說多少次了,我叫羅曉瓊,別人都能記住,怎麼娘就是記不住?”
胖嬸冷哼一聲,不搭理她。
初夏一看胖嬸的模樣兒就知道對方在氣啥呢。依照當地的方言。“曉瓊”念出來就是小窮。大過年的,胖嬸可不是不願意喊這倆字?
初夏能想到了,羅曉瓊怎麼可能想不到?就也冷哼一聲,憤憤的嘀咕道:“我娘就是迷信。”
“不興這麼說你娘。”羅剛順瞪她一眼。“大過年的,胡說八道什麼呢,你看你都這麼大人了,還這麼不懂事兒,也不怕周團長笑話。”
“周團長,你會笑話我嗎?”羅曉瓊就看向周蜜康問道,對方神色淡然的點點頭:“還好,習慣了。”
羅曉瓊:“……”
看出未婚妻的鬱悶,趙啓亮趕緊幫着打圓場:“曉瓊這性格挺好的。真實。”
羅曉瓊可憐巴巴的撇撇嘴:“當着我嫂子的面我也不怕她不高興,我哥這還沒結婚呢,我娘已經看我各種不順眼了。
要是等我哥和我嫂子結了婚,我娘眼裡壓根就看不到我了,等有了小孫子小孫女。大概就記不起來她還有個閨女了。”
“大過年的,說什麼瘋話呢?”胖嬸好笑的看着女兒,“真不害羞,乾醋一瓶瓶的呷,也不怕酸壞了胃。”
“不怕。”羅曉瓊說着猛的一拍腦門,看向初夏和周蜜康,“對了,那個蘇偉民和姚立梅要離婚了,過年都不和姚立梅一起過了,你們知道嗎?”
“不知道。”初夏搖搖頭,“你怎麼知道的?”
“那個姚立梅的丈夫蘇偉民和新來的馮院長是同學來着,今天下午姚立梅去找馮院了,聊了半天。
我不是坐在外面整理材料嘛,隱隱約約就聽到了,好像是蘇偉民堅決要離的,馮院長讓姚立梅主動認個錯,她說她纔不慣蘇偉民那毛病,離就離,她離了他一樣過。
然後,聽後面的意思,好像又特別希望馮院長幫着勸勸蘇偉民,我就猜着,她是後悔了,纔去向馮院長求救的。”
“你聽說過?”初夏看向周蜜康問道。
“知道。”周蜜康點點頭,“我見過蘇偉民了,他特意去找了我,向我道歉,讓我別計較他之前的無理,並且代他女兒道歉,主要目的,就是希望以後他女兒真做了什麼不好的事兒,讓我放她一馬,我拒絕了。”
初夏冷哼一聲:“本來嘛,聽說他就這麼被掃地出門了,又去向你道歉,我還打算可憐可憐他的。
既然他到了現在還惦着讓你對他女兒怎麼樣,我就不可憐他了,也不同情他了,落得這樣,他活該!”
周蜜康點點頭,安撫的拍拍初夏肩膀:“說的是,下次要是再見到他,我就把你的想法兒告訴他。”
“好,就這麼定了。”初夏看一眼時間,站起身來,“爹,娘,都二點多了,咱們回去吧。”
“行。”林寶河和趙玉蘭就站起身告辭,羅剛順和胖嬸也不強留,送他們出了門口,並約好天亮後去周家拜年。
車子駛出駐地,初夏徵詢的看向周蜜康:“我們要不要去王婧那邊看一眼,三嬸一直惦着她們呢,咱們去看一眼,回去也好讓她放心。”
周蜜康伸手揉揉她腦袋,“初夏,你這樣想我很高興,說明你現在真的是把自己當成是周家人了。”
“是不是周家人,主要看你的表現,你對我好,我當然就是周家人,要是你哪天背叛了我,我會第一時間離開。”初夏邊說邊哼哼兩聲,“爹,娘,你們一定會支持我的,對不對?”
“當然!”
不同於大多數父母的態度,趙玉蘭和林寶河想也不想的就對女兒的話表示了贊同。
“放心吧,不會有那一天的。”周蜜康笑着搖搖頭,腳上的油門踩狠了一些,只三分鐘,車子就停在了王婧所住的樓洞外。
因爲王父的身體還沒有恢復,只能駐着拐走路,周家幫忙協調着,用原本的三樓換了現在的一樓。
下了車,走進樓洞,直衝着的,就是王婧家。
初夏伸手敲了敲門,等一會兒沒有應答,她便擡手又輕叩幾下,這次王婧的聲音傳了出來,“馬上。”
“初夏?”看到初夏的剎那,王婧一臉的驚喜,隨之條件反射的往後看,趕緊禮貌的一一打招呼,又招呼着衆人進屋。
王父已經拄着拐站了起來,臉上掛着略顯不自然的笑,如果細看,會發現,他緊張的面部肌肉都在抖。
雖然搬到女兒這兒住了一段時間,也見過周家人幾次,大家對他的態度也極和善,但他就是控制不住的還是緊張。
今天,尤甚。
周老爺子周老太太曾向王蕾提過,乾脆讓王婧和王父一起去周家過年好了,這樣她也不用掛心。
推辭再三,王蕾應了下來,就回來商量哥哥和侄女,結果,父女倆在這件事兒上,態度出奇的一致,堅決不去周家過年。
王蕾明白他們的意思,是怕拖累了她,讓她在婆家沒臉,可任她怎麼勸,父女倆就是不鬆口。
沒辦法,她只能幫父女倆買了一堆的年貨,讓他們留在自己家過年。
即便這樣,她還是惦着的,一晚上,初夏留意到她有好幾次在走神,所以,纔會這麼晚了,堅持過來看看。反正依照當地的風俗,大多數人守年會守到凌晨四點左右。
直到這會兒看到穩穩坐在那兒的王軍,她才明白王蕾真正擔心的是她這個不省心的侄子,會大過年的來找不痛快。
這不,她們一羣人進來了,王婧去開門,王父起身迎接,只有他妥妥的坐那兒嗑着瓜子吃着花生,猶如沒發現前來拜訪的一大羣人一樣。
趁父母和王父寒喧的時候,初夏拉着王婧往一邊小聲問道:“他這是故意來鬧事兒了?”
“嗯,說他們家揭不開鍋了,讓我支援一下,我不答應,他就一直坐這兒不走,要不是我爸對他寒透了心,大概早就勸我答應他了。”
“你爸現在什麼意思?”
“我能感覺出來,他心裡是惦着那個女人的,是希望我能伸把手的,但是他也知道,這話他不應該說,所以,就一直沒吱聲。”
“那你打算怎麼辦?”
王婧撇了撇嘴:“我又不傻,當然不會順了他們的意,願意在這兒待就待吧,反正他知道我小姑嫁的人家是誰,也不敢做的太過了。
如果我爸真的向我開了口,那麼對不起,我會把他送回去的。是他自己想要遭罪的,我有什麼辦法,對不對?”
初夏贊同她的想法兒,但大過年的,這種事兒,做爲外人,真不好說的那麼直接,就拍拍她的背,道:“你小姑大概一直在擔心這事兒,晚上吃飯總走神兒。”
王婧就一臉擔心的道:“初夏,你可千萬別把王軍過來鬧騰的事兒告訴我小姑,她現在的身子實在是操不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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