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寶娟一家子能來,林寶河是最高興的了。
對他而言,雖然找到了自己的根兒,可是要問他除了妻女,內心裡最親近的親人是誰,那絕對是非林寶娟莫屬。
是以,下午初夏和周蜜康走了沒多會兒,他就時不時的跑門口去張望,這會兒終於迎得妹妹一家,上前拉住妹妹、妹夫的手,嘴都合不攏了。
“二哥……”哥哥對她的親近,她能清晰的感覺的到,林寶娟輕喚一聲,眼眶子立時溼了。
初夏就提醒道:“爹,您和小姑小姑父進屋去吧,要不大家都迎出來了。”
林寶河就趕緊點頭:“對對對,幾大家子人都在呢,家裡可熱鬧了。”
幾人走到院子中間,趙玉蘭急步迎了出來:“寶娟,你們一家子可算來了,你哥這一下午坐臥不寧的,我就說呀,要是你們不過來,他今晚上都睡不着覺了。”
一衆人等進了屋,互相打過招呼,就都落了座。
打量打量寬敞的屋子,林寶娟就道:“二哥,咱這屋子建的可真寬敞,這要是別人家裡,這些人在屋裡,就塞的沒縫了。”
她說的是實話,她們一家三口,羅剛順一家三口,林寶河一家四口,外加趙老爺子趙老太太和林文斌,總共是十三個人,坐在屋子裡,竟不會覺得擁擠,這在其他人家。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兒。
趙玉蘭笑着道:“這事兒是小蜜想的周全,咱這兒都是習慣東屋會客,他就把這間屋用了一間半多的位置。”
“夏真是好福氣,嫁了這麼個好女婿……”說到這兒。應該是想到自家女兒親事的不順,林寶娟就忍不住暗自嘆了口氣。
趙玉蘭和她認識這麼些年了,看她的表情變化就知道她想什麼,當即道:“寶娟,小香的事兒我倒不覺得是壞事兒,就那種人家。配不上咱們小香,早散了早好。
以咱家小香的人品,應該找個更好的,我也不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咱家那麼些孩子在部隊,我就不信大家夥兒一塊使勁,就給小香找不到個合適的。”
“娘,周蜜康已經答應小姑了,小香的親事兒,他會幫忙留意的。”初夏說着捅一把周蜜康。對方趕緊道,“娘,我是答應了,我讓周漢亮給操持 ,他比較擅長這種事兒,反正他也見過小香。”
“行行行。你們辦這事兒,我放心。”趙玉蘭笑着看向林寶娟,“小蜜這孩子,從來不亂承諾,他答應了,你就別再擔心了,也別再想王家的事兒了。”
林寶娟忍不住再嘆口氣:“二嫂,我知道,我也不是還念着王家,就是想到當初是他們家主動來求着的。結果突然就翻臉了,你說這讓不知情的不就覺得是小香不好嗎?”
“不會的,你這就想多了,大家眼睛又不瞎,小香的能幹聽話哪能看不見。再說了,就算有說的,你也別往心裡去,等小香找到了好婆家,那些人的嘴巴自然也就堵住了。”
胖嬸接着趙玉蘭的話道:“寶娟,你要真往心裡去可就是鑽牛角尖了,那樣的人家,你和他們生氣,可不就是作踐自己嗎?”
“我知道我知道。”林寶娟趕緊道,“我也知道那樣的人家早散了早好,但想起他們當初巴巴上門的樣子,就忍不住上火。
其實細想想,我這還真就是犯傻,我在這生氣,人家也不當回事兒,還歡天喜地的四處相親呢,要是再氣下去,倒真顯得我們多中意他家一樣。
嫂子,你們放心,我現在是一點兒都不遺憾和他們散了……”略一猶豫,她看向周蜜康,“小周,你替小香操心,我是一百個感激,但是,你也知道小香的條件,除了能幹活,脾氣好點,旁的,都不是上上人才。
那麼,你給她物色合適的人選的時候,就要從條件上衡量一下,別讓人家爲難,也別讓你自己落埋怨。”
周蜜康就笑笑:“小姑,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人家爲難的,大江在那邊表現也很好,小姑儘管放心,他將來的前途差不了。”
有周蜜康這句話,欒大江就不會是當兩年兵復員回來的事兒了,欒青樹和林寶娟一時之間激動的光搓手,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趙玉蘭就站起身來:“正好,咱們就開飯吧,你們爺們兒都喝點酒,算是慶祝慶祝咱們這幾家子都越過越好。”
吃飯的時候,羅曉瓊當然是和初夏緊挨着,趁大家各自聊的熱鬧,她就腦袋往初夏那邊蹭蹭,壓低了聲音:“你們走了以後,我出去溜達,遇到林初春了,他讓我告訴你,不管你爺爺奶奶和初秋怎麼扮可憐,都別搭理他們,說他們是想利用你。”
初夏點點頭:“這個不用叮囑我也會這樣做的,我一向是這樣,對我好的,我自然要回報,對我差的,我也絕對會記仇。”
“估計今晚上就得過來了,能抻到現在,我覺得他們已經夠覺得住氣了,下午我娘也出去串門來着,聽村裡人說,你爺爺奶奶現在不說你們的壞話了,見誰都誇你們好。”
“喲,改變策略了?”初夏好笑的搖搖頭,“倒是變聰明瞭,把我們誇上天去,然後找我們的時候我們不幫他們,就可以扮可憐博同情了。
如果我猜的不錯,他們肯定是想着就此逼得我爹孃沒法在村子裡立足,然後,他們就會想方設法的來霸佔我們的房子了。”
“要是到現在了他們還那樣想,那真是腦袋被驢踢了,你嫁的是誰他們又不是不知道,真當你們還是以前那麼好欺負?”
“他們哪會明白這個道理,他們就覺得,如果我爹孃不回來了,這房子空着,他們就可以正大光明的來住,就算有人攆他們,他們也可以耍賴說這是他們二兒子的房子。
曉瓊,他們那些人的性格就是這樣,不是我故意把他們想的壞,而是,他們的行事準則就是這樣,他們一輩子就沒離開過大林村,在他們眼裡,我爹就是無能的代名詞,不管我爹遇上了誰,變成了什麼樣兒,在他們眼裡我爹還是那個任他們拿捏的我爹。”
“哎。”羅曉瓊就嘆一聲,“寶河叔以前過的可真不容易,其實,他們真是太不瞭解寶河叔了,要是他們肯好好的,就寶河叔的性格,哪能真的和他們斷了?”
“人心和人心不一樣,他們在我爹面前強勢了一輩子,你讓他們軟下來,他們當然不樂意,當然,他們不是不能軟,只是,他們想要的是,只要他們一軟,我爹就得馬上巴巴的聽他們的,要是不聽,就是我爹不對,他們就要對我爹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
想起上次的事兒,羅曉瓊就點頭:“那倒也是,他們軟一軟不見效果,就立即又硬起來了,不過,我覺得他們這次應該堅持的時間比較長一些。”
“我信,因爲之前碰過釘子了,這次應該會堅持的時間長一些,但是,你放心,在我爹離開之前要是不答應他們的條件,他們還會再鬧的。
這樣倒也好,讓我爹對他們徹底死了心,以後我也就不用再擔心我爹會上他們的當了,人啊,都容易淡忘,好的壞的,時間久了,感覺就淡了。
我爹對他們也是一樣,曾經寒透了心,可是過了這麼久之後,那份寒意就漸漸的淡了,取而代之的,是對曾經的那一點溫情的懷念。
雖然他從來不在我面前說,但是,我從他偶爾透出來的話音中還是能聽出來的,所以,我一直擔心他再和他們走的近了。
其實,他們要是真的變好了,我爹和他們走近了我也沒有意見,畢竟,上一代人的恩怨,做小輩的,不好多摻合,只要我爹開心就好。
可問題是,他們總是帶着目的和心機接近我爹,我當然就不喜歡,現在想想,我也挺傻的,我爹又不糊塗,他們要是真帶着目的和心機的時候,他怎麼能不知道?”
羅曉瓊附和的點頭:“你家寶河叔纔不糊塗呢,他只是不願意和別人計較就是了,不過,我最喜歡寶河叔的就是,只要一關係你的事兒,他就立馬變個人,和周團長有的一拼了。”
初夏也開心的笑起來,的確,她爹有時候真的是好酷的。
倆人邊吃邊聊,時不時的和其他人說上一句,一頓飯,不知不覺的就吃到了九點鐘,這在農村來說,可真就是晚飯了。
收了飯菜後,趙玉蘭便趕緊上了山楂茶讓大家消消食,尤其是趙老爺子趙老太太,年紀大了,吃的太飽睡覺早上起來會特別不舒服。
一直到十點鐘,才散了場子,羅剛順一家子回去睡覺,而初夏這一大家子的人,就男的一張炕,女的一張炕,睡起了大通鋪。
這是初夏來到這個年代後,睡的最熱鬧的一晚,五個女人一張炕,直聊到凌晨一點多,才一個個的呼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