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面對吳景閱這跳轉話題的速度上,楊奕歡的內心幾乎的奔潰的,誰來告訴她這都不是真的!
吳景閱要住下的這件事情算是就這麼板上釘釘了,楊奕歡是絕對不可能讓出自己的牀的,所以在這個不大的房間裡面吳景閱唯一能夠睡下的地方就只有那張沙發了。
吳景閱低眉看着眼前的沙發,有些不情願。
這張沙發上,昨天晚上睡着的人,是韓子煜吧?
居然讓他睡韓子煜說過的牀?楊奕歡其實是活的不耐煩了吧?
“你幹嘛,準備讓我給你鋪牀嘛?”楊奕歡臉上敷面膜,因爲付了面膜的緣故所以說話都不能夠大開大合,看着十分憋屈的樣子。
吳景閱吊着眉眼,走進了楊奕歡的房間,翻箱倒櫃的翻出來了一條新的被套。
“這被套是上回剛換上去的。”楊奕歡看着吳景閱手腳麻利的模樣,略微是有些奇怪的,吳景閱難道不應該是過着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的嘛?竟然連換被套都這麼熟練?
“你準備讓我蓋着韓子煜用過的被子睡覺?”吳景閱整理好了被子之後,轉過頭看着楊奕歡,最終沒好氣的反問道。
楊奕歡睜大了雙眼,滿臉的都是難以置信。
吳景閱是怎麼知道韓子煜用過這條被子的?韓子煜也就昨天晚上有機會用到這條被子而已!
“你怎麼知道韓子煜昨天晚上在我這裡?”楊奕歡自認爲自己已經做得足夠的隱秘了的,甚至爲了不讓外面的記者有所察覺,還留了韓子煜在家裡面住了一夜呢。
吳景閱將被子放在了一旁,繼續坐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抱着筆記本繼續自己的工作。
跳跳對於這位霸佔着沙發的人似乎並沒有一開始那麼多的敵意了,湊到吳景閱的身邊,仰着頭看着吳景閱“噼裡啪啦”打字的模樣,雖然跳跳應該是什麼都看不懂的,大概只聽得到敲鍵盤的聲音而已。
楊奕歡仍舊是想不通的,吳景閱是怎麼知道的。
“你最好選擇坦白從寬。”楊奕歡揭掉了自己臉上的面膜,站在茶几前,威脅的說道,“如果你不說,我就拔了你的插頭。”
吳景閱啼笑皆非的看着楊奕歡:“楊奕歡,我是筆記本。”
“筆記本怎麼了?”楊奕歡問的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問完之後就整個人都不好了。
筆記本必須是有怎麼的啊,筆記本拔了插頭沒什麼好怕的,人家有蓄電的電池啊!
吳景閱笑彎了眉眼的看着犯蠢的楊奕歡,便是不理會她,繼續和公司的程序猿交流,試圖解決這個程序上面的錯漏。
“吳景閱!”楊奕歡一副誓不罷休的模樣站在吳景閱的面前,“你要是不告訴我的話,今天晚上你就不用準備安生了。”
吳景閱挑了挑眉的看着楊奕歡,對於楊奕歡的威脅十分的無動於衷。
見着自己的威脅,沒能夠在吳景閱哪裡起到任何的作用,楊奕歡揮手招了招蹲在吳景閱身邊的跳跳:“跳跳,搗亂。”
吳景閱以爲跳跳是不懂搗亂是什麼情況的,然後當一隻狗爪子“啪”的一聲拍在自己的手臂上的時候,看着還沒有寫完的代碼就那麼沒頭沒腦的發出去之後,整張臉都僵在了哪裡。
楊奕歡得意洋洋的看着吳景閱,那小模樣當真是讓人有想要打死她的衝動的。
“楊奕歡,你以爲所有人都跟外頭蹲着的那幫記者一樣蠢嘛?”吳景閱無奈的說道,“有點腦子的人都知道,更何況……你和韓子煜之間的關係,他今天中午從你這裡離開,想想都知道昨晚上他在什麼地方了的。”
楊奕歡煞白了一張臉。
吳景閱怎麼會知道自己和韓子煜的關係?吳景閱都知道些什麼事情?
面對楊奕歡突然之間慘白的一張臉,吳景閱和程序猿稍微的解釋了一下自己可能需要離開一會兒之後,這才擡頭看着她仔細的說道:“當年我要和你結婚,勢必要調查清楚你的底細。即便你是父親指定的兒媳婦,我也不能夠去娶一個不明不白的人回家。”
所以,吳景閱知道的,只是二十歲之前自己和韓子煜的關係咯?
楊奕歡不自覺的鬆了一口氣,那天晚上的事情,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不安穩。
“但是,楊奕歡。”吳景閱話鋒一轉,瞬間楊奕歡剛放下去的小心臟又被提到了嗓子眼了,睜大了雙眼的看着吳景閱等待着吳景閱的後話,“不管怎麼說,現在的韓子煜都已經是一個有婦之夫了,而且你也是個有夫之婦了,那麼兩個人走得太近的話到底還是不好的。”
這個道理,就算吳景閱不說,楊奕歡自己也是明白的。
但是!
什麼叫做有夫之婦?
“吳景閱,你要是敢把我們兩個人早就結婚了的事情曝光出去的話,我一定讓跳跳咬死你!”
跳跳沒明白楊奕歡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是聽到了楊奕歡再喊自己,而且是非常大聲的喊自己,所以立刻馬上的就站了起來,跑到了楊奕歡的身邊仰着頭。
吳景閱看着這一人一狗的模樣,便是聳了聳肩無所謂的說道:“這就要看你的表現到底如何了,畢竟不管怎麼說,宣佈我已婚,對於我的事業是並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的。”
楊奕歡那是一個打碎了牙齒和血吞,啞巴吃黃連後苦說不出的。
略微的眯起了雙眼,看着吳景閱。
“你現在最好乖乖的去睡覺,別在這裡打擾我工作,不然我不保證自己能夠不把一些事情公之於衆。”吳景閱收拾了一下自己,再次將雙手放在了鍵盤上,冷靜的說道。
楊奕歡是立馬照辦的,誰讓她如今有把柄落在人家手頭上呢?
吳景閱對於楊義華的表現還是十分的滿意的。
時間纔不過是晚上的九點多,楊奕歡歷來都不是什麼早睡的人,這段時間沒什麼通告也不用拍戲反倒是睡得早了一點,但是才九點是真的睡不着的。
撈出了手機準備刷刷微博聊聊天。
這個房間的隔音效果歷來不錯,楊奕歡下了個小遊戲準備打發時間,耳邊卻始終響徹着“噼裡啪啦”的,吳景閱敲鍵盤的聲音。
一聲一聲的,就跟敲在楊奕歡的心口上似得。
楊奕歡有些忿忿不平的坐了起來,耳邊的聲音還在繼續。
等着緊閉的房門,這個時間跑出去,估計是會打擾到吳景閱的吧。
楊奕歡蜷着被子坐在牀上,眼神茫然的看着房門背後掛着的那副海報,那張海報是她高中畢業那年,不爲任何工作去拍攝的一張寫真。
大片的花海里面,她穿着一條大紅色的連衣裙,化着濃重的妝容,濃妝豔抹。一雙眸子冷冽的看着鏡頭,甚至能夠從裡面感受到絲絲的恨意。
楊奕歡略微的一愣,這纔想起來自己到底是怎什麼樣子的情況之下跑去拍的這張寫真。
高中剛畢業,考上了全國最好的影視學院,卻遇上了養父母的雙雙病倒。雖然養父母從小把她當成搖錢樹,讓她去拍戲拍廣告,用她來賺錢,但是那畢竟是養育自己的人。
家庭的倒塌,韓子煜不見蹤影,沒人能夠幫自己。似乎,這個世界,所有人的人都是對不起自己的。
楊奕歡有些想不起來,自己是什麼時候忘記了那些痛苦的,大概是忙着忙着就忘記了。
大段時間,是她工作最最忙碌的時候,接拍了很多的戲。大多數都是配角,有些甚至是女N號都算不上的。
每天輾轉於各種各樣的劇組,遇見各種各樣的人,有好有壞,算不上幸運似乎也算不上多麼的不幸。
轉折出現在吳景閱出現的那一天。
她剛好結束了《倚天屠龍記》裡面黃衫女子的拍攝,回到學校準備把落下的學分補上去,吳景閱就在那天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給她足夠多的錢,告訴她,讓她嫁給他。
養父的手術迫在眉睫,養母的透析刻不容緩,那一大筆錢對於楊奕歡來說是一個解脫。
她嫁給了吳景閱,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之下,偷偷摸摸的跑去民政局辦理了結婚,然後拿着結婚證跑到了吳傲東的病牀前,讓吳傲東進了手術室。
養父手術的成功率有百分之八十,而吳傲東的手術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二十,最終養父死在了手術臺上,而吳傲東卻在昏迷了半個月之後醒了過來。
她把自己賣給了吳景閱,最終卻沒能夠把自己的養父母救回來。
養母在得知養父死亡之後,終於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那段時間大概是楊奕歡最最黑暗的日子,失去了親人,賣了自己,似乎也沒有什麼必須去生活的動力了,反正吳家會養着自己,反正也沒有無底洞似得醫藥費需要她去奔波。
會活着,會繼續活下去,沒有選擇死亡。
其實,不過是因爲看到了一條新聞而已,一條自己錯了過了兩年的新聞。
韓子煜迎娶了一家上市公司的千金,在從她身邊消失之後的第二天,新聞上的照片是兩個人婚禮現場拍攝的,照片上的人笑的甜美,笑彎了眉眼。
她怎麼可以就這樣子的輕易放棄自己的生命呢?
楊奕歡擡頭,眼裡滲着淚水,看着門後貼着的自己的照片,她覺得有必要換一張了。